“怎样?秦总,是有什么事吗?”见他如此着急,简卓凡反倒开始端着了。
“嗯,是有点事……想简小姐帮个忙。”秦深答得有些犹豫。
这不太像他,简卓凡心里犯了嘀咕,笑问:“我有什么帮得上秦总的?”
“听秦朗说你那个医生朋友是精神科的,我有点问题想跟她咨询下,不知道方不方便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秦深索性直言。
简卓凡登时明白他为何反常了。这世上应该没什么人会愿意突然去拜访一位医生吧,尤其是精神科的。这种羞于启齿的事,秦深能来问她,看来对她是有些信任的。
“秦总是想现在去找她吗?”简卓凡声音温柔起来,“还是我先帮你预约?方便时你再直接过去?”
“都行!”秦深答。
“那我先跟她订一下,一会儿信息发给你吧。”简卓凡尽量做得无可挑剔。
“那先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秦深的言辞略显敷衍,简卓凡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有隐疾而羞愧所致,并没多想。只等着哪天他有心情了再约自己。
……
秦深按简卓凡提供的信息,去了中心医院,找到陆依的诊室。
秦深站在诊室一侧细看着她。她穿着洁白的医生服,长发卷成发髻,端坐在办公桌前,正对一位就诊者,和言细语的交待着什么。
人们常把医生比作白衣天使,秦深知道不是每一位医生都配得上这个称号。但十年前的陆依,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位真正的天使。
待就诊者走后,陆依抬头对秦深笑笑,问:“怎么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概是所有医生的开场白,可是从陆依口中问出,竟不像医生的职业用语,更像是来自熟人的关心。
秦深走近些,说:“你好,陆医生,我姓秦,简小姐让我来找你。”
“噢!秦先生!”陆依起身,道:“卓凡跟我说过。这边坐!”
秦深被让到沙发上坐下,陆依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是什么问题呢?”陆依身体微微前倾,问。
“怎么说呢?”秦深沉吟一句。片刻后,忽又抬头问:“陆医生,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陆依愣了一下,又笑言:“我有点脸盲,不太认人。卓凡说你是秦朗的哥哥。那天坐的远,没怎么看清。不好意思。”
秦深确认她对自己真的没有印象,也决定暂不对她挑明。至少在没了解自己病情的情况下,不适合跟她相认。
“我可以抽支烟吗?”秦深问她,并掏出了香烟。
“可以的!”陆依说着起身去打开所有窗户,又回来坐到秦深对面,听他娓娓道来。
“十多年前,我曾出过一次意外,从很高的山上跌落,伤得很重,幸亏得人相救。当时受得都是些外伤,断了几根骨头,没有伤到脑。可是从那儿以后,睡眠就很差,会经常做噩梦,总是梦到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更严重的是,看到山会很紧张,很压抑,感觉呼吸不畅,喘不上气。”秦深顿了顿。陆依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写完抬头看着他。
秦深抱着双手,身体缩着,有些迟疑,不知道下面要怎么描述。
“还有其他特别的反应?”陆依问。
秦深点头,继续道:“当年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救我的人。之后脑子里会经常出现她的样子,做梦也常常梦到。某一段时间会很频繁,有时又很长时间不再出现。”
“你有没有总结下,在什么状态下会频繁出现?比如,情绪低落,或者疲惫时?还是感觉比较轻松的情况下?”陆依看着他问,声音柔和。
秦深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压力比较大的时候。”
陆依又在本子上记下,记完看着本子上的记录,过了一会儿,抬头对秦深说:“秦先生,你有听说过PTSD吗?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通过你的临床表现,基本可以判定是患上了PTSD。”
秦深点头,PTSD,他听过,也曾特意查过,之前就怀疑自己可能是这种情况。
陆依继续说:“你说的做噩梦,闪回创伤过程,以及看到山会有焦虑情绪,这些都是很典型的PTSD表现。”
“至于频繁看到救你的人的画面,我想应该是你自身本能触发的防御机制。在你的病期里对你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秦深晦涩的笑笑,说:“听起来好像还不坏。可是,这已经对我正常的……人际关系产生了不良影响。”他本来是要用“男女关系”,可又觉得在陆依面前提到这个词有点过了,于是改口,也不打算再过多描述。
陆依不太明白这种不良影响指的是什么,见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也不做追问,只是提议:“你可以和他多沟通下,把心里的感受跟他说说,可能症状会有所缓解。”
“谁?救我的人吗?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可以试着再联系他,经常和他聊聊。大多数心理疾病的治疗都是从沟通开始的。和救命恩人做朋友不会太难,是吧?”陆依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