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冉在心里默数,每当他紧张时他都习惯在心里默数时间,终于在第四秒的时候,面前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四秒犹疑,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心里,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看向安歌的眼睛微眯,他勾着唇低头无声的笑笑,不是善缘,难得善终。
当年利用魏炜跟陆离的事情换了两年的岁月安然,现在终是要还回去了,放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王飞。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向来不信宿命,如今却有一丝相信了。
若不是陆离,是不是她就回不来了,王冉浑身的鲜血翻涌着,攥紧的左手上青筋暴起,一只柔软的手覆在他手上,将所有的暴怒浇灭。
他伸开颤抖的左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柔软无骨的手,声音温润:“李安歌,两年了。”
不解其意,安歌偏头看着面前气质成熟的男子,一晃竟已两年了,身边人继续温声说道:“不等你了,我一直等你爱上我,等你心甘情愿。”
“其实,你跟我心里都清楚,等不到这一天,永远等不到。”
“可我一点也不后悔,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努力变好,努力配得上你说的谦恭如玉。”
“现在他回来了,我放你去他身边,好不好?”
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她对王冉,无关情爱,但的确有一份无法言明的情谊,两年相伴,他陪她从高中走到大学,两年时间,又岂是爱不爱能说的清楚。
王冉走时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眼泪,温润浅笑,眼里的星光与记忆里他转学而来的那一天重合,纯粹美好。
她静静的躺着,身边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切像是梦一般,她身陷其中看不清楚。
李仍帛来时,女儿便是这般安静的躺着,她站在门外擦了擦眼角的泪,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在对上安歌眼睛的瞬间红了眼眶。
她是一名医生,却也是一名母亲,一名不负责任有所亏欠的母亲。
将保温桶轻轻放在桌上,在安歌身边坐下,温声询问:“安歌,你还有哪不舒服,一定告诉妈妈。”
安歌牵着母亲的手,温婉的笑着,摇了摇头。
火势来的凶猛,陆离受伤不轻,在西藏进行简单治疗后,陆氏直接派遣直升机将二人接了回来,个中缘由李仍帛也不清楚,王冉打来电话时,她刚从医院回到家里。
李仍帛摸了摸女儿的长发,温声道:“我给你熬了汤,一会不烫了起来喝。”
安歌拍了拍母亲的手,眼神却看向门外,李仍帛轻轻叹了口气:“你想问陆离,轻微脑震荡,目前未发现内脏损伤,只是他的右腿,伤的不轻。”
她挣扎着起身,母亲却轻轻将她按了下去,“你去看,他也好不了,你不如好好养伤,等你好一点,我扶你去。”
安歌微微眨眼,不再僵持,乖顺的躺下,乖乖喝了汤后,闭眼睡觉。
李仍帛关上门,明世医院的走廊里倒是安静,那天飞机落地时,她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陆离是为了救安歌,右腿有旧伤,此次骨折加烫伤,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她去了护士站询问陆离的情况,年轻的护士柔声细语道:“不好意思女士,这位病人的情况未经允许我们是不能告诉您的,抱歉。”
李仍帛向她道谢,转身下楼,思绪万千。
陆离那孩子,为人疏离却有度,不是讨喜的性子,却是令人放心的性格,她不是什么封建的家长,恋爱这种事情,何来早晚,所以当年他与安歌,她是不反对的。
可造化弄人,她从国外回来时,安歌已经有了新男友,王冉,温润谦和的孩子,对安歌极上心,可她知道女儿不喜欢他,看向他的眼神从未像看陆离那般情深缱绻。
陆离走后,女儿变得越发沉静,不言语时,眼神甚至有几分相像,她也只能由着安歌,希望能让安歌开心些,却不想西藏之行,如此凶险。
这几天,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陆氏再次一跃成为各大新闻报纸的头版头条,新晋董事长伤重不治,性命垂危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带着安歌、王冉的三角恋情也被有心之人扒了个干净。
宋阳看着胡说八道的报纸在安歌的病房里暴走,“这些记者简直是有病,吃饱了撑着,脑子瓦特了。”
安歌没看报纸,却也揣摩出几分,杏眼里亮晶晶的闪着水光,“别气了,给我看看。”
她病情好一些,嗓子却没好全,仍是微哑。
宋阳将报纸随手丢在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坐在她身边削皮,“你别看了,都是没有事实依据的妄加揣测,我给你削苹果。”
“薛尧说明天就回来了,我到时候去接她,你就好好养着。”
安歌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咬着,“我想见见陆离,你跟妈妈已经拒绝过我许多次了,他到底怎么了?”
宋阳干干的笑着,“见,那我得去跟医生沟通一下,你乖乖吃苹果,我去帮你问问。”
说完,脚底抹油般跑了,安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穿鞋下床,躺着太久以至于踩在地上没有什么实感,她轻轻抬着腿,一步一步向外走。
明世医院,陆离有自己专用的VIP病房,高中的时候她来过,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在那,她缓步走在走廊里,引得经过的人纷纷侧目,病房门前被身穿西服的人围住,她被挡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