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妈妈有事告诉你,你来我房间一下。”
李仍帛其实是个很温和却又很坚定的人,她与李建的原则性都很强,在工作上专注而认真,可投入到家庭的时间太少,唯一亏欠的便是家人,所以后来安歌为了陆离自杀时,他们的心里跟安歌一样难过。
房间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很整洁,李仍帛是那种独立而理性的女人,房子里没有太多柔和的气息,相反可能由于她工作的原因家里常常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她躺在床上,见安歌进来,拍拍床,示意安歌上来。
安歌躺在妈妈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妈妈身边,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了,心里酸酸的胀胀的。
“安歌,你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赖着我跟你爸爸,每晚都吵着要跟我们一起睡。”
“不记得了。”
女儿声音小小的,李仍帛心中一揪,“是啊,那时候你还一点点大。”
“都怪我们太忙了,后来你就不亲我们了,更喜欢你爷爷奶奶。”
妈妈的声音有些难过,李安歌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的母亲,只能伸手抱住了她。
李仍帛拍了拍女儿的背,“安歌,妈妈要走了。”
“M国战乱,需要医生。”
“我除了是你的母亲,还是一名医生,一名无国界医生。”
妈妈的目光很坚定,不是看着爸爸时的深情,也不是看着她时的宠爱,而是坚定与热爱,是啊,妈妈不止是妈妈,在爸爸面前,她是一位好妻子,在病人面前,她是一名好医生,带来生与希望。
“安歌,你很幸福,至少国家强大,生活无忧,而那些身处战乱的人,需要我。”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和承诺。”
李仍帛眼里的泪打着转,她抬头眨了眨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去吧,妈妈。”
话音刚落,眼里的泪便滚落下来,这是她第二次见母亲哭,第一次是她自杀未遂时,那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拉着她的手求她活着,为那个谎向她忏悔。
可害死陆离的不是妈妈善意的谎,而是她,所以没有谁有资格原谅谁。
她伸手擦去母亲的眼泪,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脸埋在母亲的胸前,说起了那些没能告诉她的话。
“妈妈,其实我很崇拜你,你的职业,你的坚强。”
“可是,你不只是我的妈妈,你跟我一样,有梦想,有自由,而不是被困在这个称呼里,放弃你自己追求的一切。”
“从小,你跟爸爸不在身边,爸爸搞他的历史研究,时常全国跑,一去就是半年,甚至一年,而你满世界跑,就算回来了也是熬在医院里,很少回去看我。”
“我不怪你们,因为爸爸妈妈不是超人,也不是只为了我活着,你们应该为自己活着,何况爷爷奶奶之前把我养的很好。”
女儿躺在她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说着话,眼神亮晶晶的,有几分她当年的模样,她一直很庆幸自己的孩子是这么懂事,她也很愧疚,没一直照顾她是真,没能陪着她长大也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
“我今年十六岁,能好好照顾自己了,所以妈妈,你去干你想干的事情,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她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心里感动,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她的安歌可真暖心啊。
“是啊,我的安歌长大了。”
李安歌脸朝着妈妈的怀里,嘴角上扬,“嗯,我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阿离,不是那个渴望爱的小女孩,而是学着去爱你们的大姑娘了。
妈妈走的时候很安静,李安歌醒来时已经走了,饭桌上放着早餐,还有一张便条。
“我的女儿,妈妈爱你,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能亲自照顾你是我作为母亲的失职,但很幸运,你能理解我跟你爸爸,我们爱你,即使我们不在身边,对你的爱却分毫不减,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希望你一切都好。”
眼泪不争气的滚落在便条上,模糊了妈妈的字,她伸手去擦,却擦的更模糊。
“干嘛这样煽情。”
徐烨是真的不想看见陆离了,每次见他,这小子都是这副样子,痛不欲生的,看得人怪心疼的,折腾了一宿,还好自己家住的近。
“徐医生起了,下来吃早餐吧。”
林婶做了一桌子菜,见他从客房出来,便招呼他去用早餐,还有某个昨晚昏迷不醒的某个人,正惨白着脸在门口换鞋,看样子要去上学。
“你今天要去学校?”
他从楼上悠哉悠哉的走下来,陆离听见他的问题,头也没抬,坐在椅子上系鞋带。
“嗯。”
徐烨捏了一个包子慢慢咬着,吃相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