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爸爸发了多大的火吗?他把你交给我照看,结果你一声不吭自己到处乱跑,万一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谁能来负这个责任你想过没有!”
当时的於星夜大概是累极了,机舱那种昏暗又憋闷的环境,她就算吃了褪黑素,也没办法入睡。
加上起飞降落的两次颅内压失衡,耳朵里一直不舒服,听什么声音都觉得像隔着远远一层距离,浮浮沉沉的,有种失真感。
她难得连不服气的欲望都没有,只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闷闷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像是收敛了许多,不再事事把自己当个小孩子看了。
生活上的事能凑合就凑合,能将就便将就。
碰见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也不那么大惊小怪地当回事了。
於星夜这一追溯,发现还真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瑞德也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欲言又止,到正大光明地走神。
他不打断,也不催她,倒想看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究竟能说出个什么来。
却没想到於星夜再张口,就好像这茬已经过去了一样,一句话就打算轻飘飘带过:
“哎呀总之他就是那么个怪脾气。”
而后又摆出十足的求和态度:
“那你没有不高兴了吧?”
瑞德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带逻辑。
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像是歪理。
乍一听就知道肯定不对劲,可仔细想想,又无从反驳。
於星夜大概就有这种本事,让一切不顺着她来的行动和言语,都像是口是心非。
他只有不回答,才不会掉进她的逻辑漩涡,被往里卷的的向心力和往出甩的离心力带得团团转。
瑞德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重新回到漩涡的风眼:
“所以,衣服还拿吗?”
“拿拿拿!你带我回去,我去车上给你拿!”
瑞德不置可否,利落地转身,往小树林边走。
於星夜看一眼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又回头看一眼湖边的大好春色,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上。
瑞德的车果然停得比於星夜先前要规矩得多,方方正正摆在框里,跟前后的其他车平齐。
於星夜见了也不惭愧,轻车熟路地爬上副驾,自觉系上安全带,就开始没话找话。
“那你要是没有不高兴了的话,那、那我们现在能算是朋友了吗?”
瑞德打燃发动机,单手攀着方向盘倒车出库,听见这话,哼笑了一声,说:
“大概不行。”
轻微而短促的气流在封闭的空间内,冲击力变得更大。
於星夜按捺住心口的跳动,夸张地哀嚎:
“为什么又不行啊?!你也太难搞了吧!”
车身摆正,换成油门,瑞德踩下前,收起笑瞥她一眼:
“你不是说,年纪大的,就要叫叔叔了。”
“跟叔叔怎么能做朋友呢?”
於星夜却毫不介意,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人,连冷眼也是不带凉意的。
她笑嘻嘻地改口,耍着赖说,那叫哥哥也行啊,叫名字也行啊,一副反正我单方面宣布咱们是朋友了,你说什么也没有用的霸道德行。
瑞德收回眼神,坐正了想要专心开车。
可是於星夜像是心情大好的样子,仍然在一旁说个不停。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呀?我这几天放假在家里可无聊了——咦,你们是不是不放春假?你不用工作吗?还是又轮到夜班?”
问题都是一串一串地抛给他,回答起来却只用一句就能搞定:
“这几天休息。”
小姑娘心思浅,轻易就被“休息”这个词鼓舞,眼睛一亮。
“那你要不要出来玩?我们可以一起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