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浣挑眉:“你确实不像家长。”
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洋气的棒球帽,面容年轻俊朗,浑身上下充满年轻人的朝气:“像个小孩。”
林宗远瞪眼,似乎是不服气:“我今年二十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强调。
卢浣看着那两根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像极了竹子的节干:“二十岁对我来说就是小孩。”
林宗远哑口,过了会儿问:“姐姐多大?”
卢浣嘴里跑火车:“三十二。”
“可你看起来比我都小。”林宗远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他的瞳孔波光粼粼,卢浣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出乎意料,居然很开心。
她眨了眨眼。
于是翻动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掀起一连串效应,先是挠在了心上,痒的林宗远浑身不舒服,他胡乱抓了几把胳膊,草草得出一个非常土的形容:“哇,你的脸比鸡蛋光滑。”
小心思“啪叽”落地,卢浣没好气地将林宗远的脸拍一边,生气道:“滑滑梯!”
还鸡蛋呢,说的跟吃过一样……
身后工作人员检查完装备,认真嘱咐:“靠紧一点,等会儿不要掉出泳圈。”
三人应“好”,卢浣一手抱住枝枝,一手扶住充气船的边缘,至于林宗远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在她的保护范围。
反倒是林宗远伸手半环住卢浣,他手握成拳头,五指分明,抵在肩膀上有点儿硌,但却又让人有足够的安全感。
卢浣没有拒绝。
栏杆打开的那一刻,身体随着充气船的惯性后倾,卢浣靠着惯性的作用力一下子撞进了林宗远的胸膛里,水流迸溅,世界下起了雨。
林宗远和枝枝兴奋地大喊大叫,就像之前在下面看到的那些大人,一点儿也不稳重。
她想,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可身子还是情不自禁往那宽大的胸膛里躲靠。少年朝气、热情、开朗,他的身体充满旭日东升的蓬勃生命力,笑容是正午热烈的太阳光,而不是饭桌上虚与委蛇,油腻发福的夸夸其谈。
卢浣知道时间会带走这些,可这一刻,她又觉得并非所有男人都如此。
总有人心怀梦想,热诚真挚,永远保持着内心的干净。
……
或许太安静,滑到一半时,身后的林宗远突然大声问:“你害怕吗——”
风和水糊了满脸,速度让身体热度降温,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有的只有激流中晃动的小舟,和舟上三个相依为命的人。
卢浣的心情随着这舟变成鸟儿,飞上高高的蓝天,她忍不住笑起来:“不怕。”
“什么——”
林宗远听不到。
“不怕!”
“别怕,我保护着你呢!”
卢浣气结,她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人分明二十岁就成为聋子,她回过头准备朝着他耳朵大喊,这时候,林宗远恰好低头。
“我说我不怕——”
柔软的唇擦过肌肤。
一阵“巨浪”,哗啦,将三人淋了个彻头彻底。
充气船靠岸了。
-
那天,他们一共坐了三次水上滑梯,算是满足枝枝玩滑梯的愿望。
卢浣很久没这么笑过,下来后,脸颊有些酸酸的,她将小女孩枝枝送回妈妈的摊子,而林宗远则依着承诺买了两串毛蛋。
天色黑下来,偌大的公园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闲逛。
林宗远脸色有些红,卢浣觉得八成是因为他在船上大喊大叫闹得缺氧。虽然后来他没有再出声,但她显然不关心那些。
“说好的请你吃。”
卢浣咳了声,矜持道:“其实我从来不吃这东西。”
“嗯我知道,不过很好吃的,你尝尝吧。”林宗远劝说。
“哎,好吧,真拗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