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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学院楼下,几个工人正在浇花。
这几年安大发展越来越好,不只是科研能力,还有日益“丰富多彩”的环境,树种要求多样化,灌木必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又不知从哪搞来几车一串红,摆在校门口的草坪上,乍看没什么规律,从高空看却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说实话,有点土。
挂掉电话后,林宗远半垂眼皮,望着那颗红色爱心发呆。
从某个角度看,他眼睛笼在一片小小阴影中,显得眼珠格外黑,他抿着唇,不远处飘来食堂的香味,螺蛳粉的酸笋被风吹进呼吸,挥之不去。
直到有人经过,问他:“同学,需要帮助吗?”
林宗远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自己撑起拄拐跃过白玉石阶,换来路人的惊呼。
腿成这样还能蹦跶,狼人啊。
面对别人的复杂神色,林宗远只露出两排大白牙:“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右腿并右脚翘起,于地面形成四十度的夹角,被纱布裹成一颗圆方肉粽子,只看体型,给料的厨子绝对下了大功夫。
虽然瘸了一根腿,但依然挡不住他的灵活,林宗远就这样逆着人流蹦跶到二楼办公室,敲开一扇门:“教练,你找我?”
“恩,徐瑞阳那事,主任那边正在调查,你……”老杨哈欠打一半,脸色骤变,“操,不是说没事吗?!”
林宗远赶紧挤进去关上门:“没事没事,我故意让校医绑成这样的。”说着他把“肉粽”抬起来在空中转圈,“看,像不像摩天轮?”
“……”
像个鬼啊!
老杨愤怒担忧的表情一时无法收住,扭曲成丁老头,最后竖起大拇指,“……你能。”
“嘿!”
林宗远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来,“没办法,看我这么惨的份上,主任多少得补偿点吧。”他看得清,没指望徐瑞阳怎么样,打架斗殴顶多记个过,“而且这次是我躲得快,那几个人处处往手腕脚腕打,摆明想让我不能参加大网赛。”
即便只是拉伤以及轻微的错位,也需要休息很长时间,而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全力以赴地训练。
老杨沉默,这种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再看那个“肉粽”:“放心,你和他比更重要,学校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有些不放心,“体院那边的几个狗崽子没有办法处理,估计还会找茬,这些天你注意点,别冲动,一个人打一群人,你说你脑子有坑还是萎缩居然还敢挑衅他们……喂,你小子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宗远把他那原木色的拐往腋下一放:“听到了,教练,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
下楼时,浇花的工人已经离开。
装瘸虽然能省很大的心,但同样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不能骑共享单车。
林宗远好多天没有运动,浑身的骨头都发了霉,缝里长出青色的苔藓。他打算走一走,便蹦跳着往操场去,只是到了门口又猛的停下。
四处撒眼,他找到一个墙角,窝着肩膀躲进去。
窝得挺没水准,脖子缩一半,宽而直的肩膀抖起两边,像有人从后面把他提溜起来,更不用说高大的体格——尽管他侧面很单薄。
于是路过的人无一不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嘘——”
林宗远朝着他们摆手。
快走快走。
过一会儿,小头露出尖尖角,他躲得地方正好能看到网球馆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像是个菜市场。
走了吗?
林宗远肩膀慢慢耷拉下来,心里升起一丝失望,这丝失望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这些天时时报道,让他养伤的日子也不清闲。
他摸出手机,想要再翻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后背突然一巴掌:“喂,躲这吃屁呢!”
林宗远浑身一抖,手机砸地上,摔碎了屏。
“……”
薛定恩举起手:“不怪我,谁知道你这么胆小。”
林宗远看看手机,又看看他,新仇旧恨加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有病吧!”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薛定恩那张被粉丝称为“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怒意,他作为薛家的长孙,从小被赋予众望,而他本人不知是故意还是天性如此,对待底下的兄弟姐妹一向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