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都聊一上午了,还说不去。”
唐微微嘿嘿笑,“我还没问你呢,你跟赵翊是怎么回事,我可看到昨天你跟他坐一块了。”
虞灿打开手机,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昨天他俩逛操场,赵翊问:“你平时不用微信那用什么?”
她说胡乱答了句“Q.Q吧。”结果今天真收到了他的消息。
「在干什么」
她回消息:「在家里玩。」
赵翊回:「今天不忙了?」
“微微,你觉得海王的感情能信吗?”
唐微微在试虞灿给她搭配的裙子:
“这难说,不过肯定是不缺人信的,就比如赵翊吧,他那个level的,人帅又有钱,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渣还是会有很多人想跟他恋爱,我刚刚还在表白墙上看到有人跟他表白,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因为不排除有可能浪子回头,要说能不能信,我也说不准。”
虞灿的裙子实在太小了,唐微微深呼吸一口才慢慢塞进去,“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我问问杜珧林。”
杜珧林已经打扮好了,头上抹了半瓶发胶,衣服换成了西装,为了衣服不皱都没敢坐下,一直站着。
“海王的感情能信吗?”他读出唐微微发过来的这段话。
“海王的感情当然不能信了,男人海王就是爱玩,那种人感情跟自来水似的,压根不值钱。”
他的桌子跟赵翊相邻,赵翊抬头看他一眼。
杜珧林寻找认同,“赵翊你说是吧。”
“让让,挡我光了。”赵翊看着他契而不舍的目光,点头:“是。”
唐微微又发消息过来,「那如果女方非常漂亮有魅力呢?不特指谁,我帮一个朋友问问。」
“帮朋友问问啊?”杜珧林逐字逐字读出来,“那如果女方非常漂亮有魅力。”
“既然女的条件都这么好了干嘛还跟海王耗,普度众生?”
“赵翊你说是不是?”他说着说着又踱过去了。
“废话。”赵翊说:“这种事跟女的是什么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观音菩萨来了,海王还是海王。过错方不反思,受害人求完美,那不傻·逼吗。”
“等等等等!就是这个意思”杜珧林打开备忘录,“最后一句经典,再说一遍我记下来发过去。”
胡嘉运滑着椅子过来,“老珧,你干脆把女朋友给他让他帮你聊得了。”
“明显翊哥比你聊着顺手。”
“人天生吃那碗饭的。”
……
赵翊眉峰微动,手撑着后脑勺往后一仰,看了眼屏幕。
她怎么还没回复。
「你今天不忙了?」
这问题很难?
作者有话说:
[1]: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出自归去来兮辞。
拜托,谁会拒绝一个会等q.q消息的男朋友
第12章 、男人最懂
今晚参加遥城市商会的主要都是当地涉足房地产的公司。
赵鸿光和赵翊坐在场下。
“现在政府呼吁住宅回归居住属性,打击炒房的力度很大……”
去年政策刚下来的时候,对房地产行业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地震。
好几家小公司直接告吹,业内唱衰,后续投资断了,楼盘烂尾。许多心怀不轨的个体投机户更是前一夜纸醉金迷后一夜身败名裂。
赵家在郊外的一栋楼盘也受了点影响。
会议结束,父子两人去了家茶馆,吊兰翠竹摇晃,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灿如白昼。
赵鸿光看着外面交通最繁忙的三岔路口,问赵翊:“你刚刚都听出什么了。”
“房地产被炒的太过,一阵风吹过去全是泡沫,局势重构势在必行,现在才是健康状态。”
“这样一来鴻远所做的一切布局可都得改变了,棘手得很哪!”赵鸿光叹道。
“不是鴻远,是整个行业的改变。”赵翊清洗茶具。
危机是一枚硬币,一面是威胁,一面是机遇。
“哈哈,年轻真好。”赵父接过他泡的茶,真心感叹。
年轻人无所谓成败,永远有希望,斗志昂扬。
赵鸿光在九十年代下海经商,赚了点小钱,后来国家扩大开放搞建设架桥修路,他包了很多工程,有自己的建设团队,再后来赶上了房地产浪潮,乘风而上,声名鹊起。现在想起那些辉煌时刻,觉得恍如隔世。
“我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他品着茶,“琢磨着要是衡儿的腿没事就好了。”
赵翊倒茶的手顿了顿。
“有你们两个在我就能安心退休了,不过还好我让你学了……”
“爸。”赵翊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先走,我在这空空脑子,想点事儿。”
赵翊以前很喜欢跟父亲撒娇,赵鸿光也吃他这一套,对小儿子有求必应。
别的家是严父慈母,赵家是慈父严母。
孙淑华经常是用一种类似厌烦的复杂眼光看他。
他5岁以后就被送去爷爷奶奶家。
两位都是退伍军人,那时候国家分配了院子。
他在军区大院里跟着爷爷奶奶看抗日剧长大,小时候立志精忠报国作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非常中二,因为身体好体育棒,想成运动员拿金牌为国争光,晚上放学后围着大院跑很久,后来被告知已经错过最佳训练年纪,只得作罢。
第二次有想做的事是学习地质专业,了解承载着世人的这颗星球。
他没有高考,走的是物理竞赛保送这条路。从不觉得自己天赋异禀,能做的只有百分百努力。
这条路并不好走,夙兴夜寐,靡有朝矣。[1]
赵翊很早就明白,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本来就是一种幸运。
世上最美好的路,就是通往理想的路。
高中有时候写着写着题天就亮了。
所幸努力是不会骗人的,以他的成绩,上国内最好的地质院校都绰绰有余。
一切都准备得当。
变故发生在寒假。
他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赵衡在手术室内做截肢手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孙淑华哭着对他拳打脚踢,“都是你害的你哥,我就不该生你!你给我滚,滚……”
赵鸿光坐在长椅上深埋着头,隐忍着泪,对他说出了所有事实。
他是最后一个去看他的。
赵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看见他进来抽动嘴角笑了笑。
被切割后的半截身体在床上挣扎想要坐起来,身上每一寸都是痛的。
每一声呼吸都是剜在赵翊心里的刀,他无比希望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想,他怎么还不死,直到现在这个想法还会时不时冒出来。
后来在某一个暗淡阴沉的下午。
他无意间看到哥哥以前写的人生规划。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完全扭转,以赵衡的规划为航向。
赵翊打开车窗抽了支烟。
烟草味雾气弥漫。
烟.瘾也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遥城的夜景很美,繁星漫城,灯光闪烁,车水马龙。
他开车到了校门口,心脏附近的血管像被什么缠住乱搅一样,实在没心情回宿舍,掉头顺着车流随便转。
作者有话说:
[1]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出自《诗经·卫风·氓》
第13章 、几块腹肌
“好,保持这个姿势别动,这个角度是最美的。”虞灿拿铅笔比了下距离,算好比例开始下笔。
在家闲着也是没事,干脆在长宁路支了个画架作街头速写。
这会儿画的是一对情侣。
街头速写精髓就在一个“速”字。
十八分钟后。
“好了,五十,扫码就行。”她把画纸用塑封装起来。
“哇,很像诶。不过价格太贵了,能便宜点吗?”女生期待地说。
“你们是学生吗?”她看这两人都穿着校服。
“对对对!”
“那不行!”她大学都没男朋友,“下一位。”
她看着过来的人,微惊,“你”
“画啊,我就摆这个姿势。”赵翊坐小板凳上,两手穿兜里,长腿翘着,没个正形又有种不羁的帅。
看上去像个长得帅了点的混混,收完保护费出来找点乐子。
“好。”她非常敬业,单眼用拇指比了下比例。
唰唰两笔下去,“好了,给。”
赵翊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是有多鬼斧神工,不到一分钟就画好了。
“你这是画的什么。”
纸上就一朵乌漆麻黑的团子和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跟我有半点关系?”
“是乌云,西画才讲究形似,我这是国画风讲究神似,你脸上写着烦心两个字,跟乌云这个意像最像。”她学画七年,抓形不是白练的。
画速写时,人虽然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相对静止,实则正常情况下会比平时更多的小动作,比如嘴角的翕动,眼睛乱看。
但赵翊刚刚往椅子上一坐,脸部表情没变过,眼球并未转动,双目无神。
教科书式的颓丧范本。
“我说你……”他把塑封卷成筒在她右肩上一敲,读纸上的字:“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1]”
以往的好坏经历都不能再挽回,而未来还来得及。
她的座右铭,颇有心得,“不管在烦什么,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能改变。”
一大男人独自忧郁还被发现挺掉面儿的。
他低头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转念一想,也还行,会疼人。
是个过日子的。
画儿又画得不错。
他刚坐下,后面一个奶奶拍拍他肩,问道:“小伙子,你到底画不画啊,不画就先让让。”
虞灿笑:“别打扰我做生意。”
奶奶旁边还牵了个小男孩,男孩鼓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他。
赵翊无言站起来。撞翻了她的放笔的袋子,七零八碎长长短短二十来支,铺开一地。
她看过来,他两手上举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捡我捡。”
“他为什么说自己贱?”小男孩藏在奶奶背后,指指他小声说,“好可怕。”
“哈哈哈哈。”
赵翊看她:“……很好笑吗?”
他把笔放回去,蹲男孩面前。
虞灿在给奶奶速写,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看到没两下他就把孩子抛起来转圈,孩子咯咯咯地笑。
春宁路人声鼎沸,小孩笑得喘不过气来,落地之后露出一排小米牙,撅起小屁股抱着他的大腿:
“哥哥,哥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奶奶拿到了画;“朱朱过来。”
后面没有排队的顾客了。
“想去兜风吗?”他两手撑画架两边,头往旁边一偏。
他车就停在旁边的临时停车场里。
“不去,我要赚钱。”她仰视,“手拿开,架子给我撑歪了。”
赵翊稍稍后退一步,看着她后面,淡声:“城管来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她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买沙糖桔的大爷慌慌忙忙钻进破三轮,“快走啊,条·子来了……”
她赶紧收摊,把纸和画架往腰上一夹。
“我拿。”他朝画架腿一抓,抓下来根木棍,画架立马啪嗒啪嗒散架了。
虞灿不敢相信。
赵翊眼疾手快把她往旁边一拉。
城管拿着警棍,“怎么还有乱扔柴的,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
夜风呼啸,赵翊开着摩托车,顾及有人在只敢挂二档。
他有两个职业赛车手朋友,狂野到人摔出去两米车还在跑的那种,不知道要是那两人看到他开这么慢会露出什么不屑的表情。
虞灿坐在后面,心道机车是这么开的?“你行不行啊,开快点!”
“……”
“抓紧!别后悔!”
他直接给到满档。
车是临时租的,没有改装过,引擎声震天响。
由于惯性反弹,虞灿整个人撞到他背上,死死拽住他,尖叫:“啊!”
风驰电掣,刺激性不亚于半梦半醒时踩空跌入悬崖。
“爽了吗!”
“别乱叫!”疾风过耳带走了大部分声音,她只听到了一声大叫的‘妈’。
风不是吹在脸上,是直接打在脸上,光被拉成一条直线,她的心脏在咚咚咚跳出嗓子眼儿和骤停之间反复横跳。
摩天擦地。
她迷恋这个感觉,但再多一秒就要吐了。
“松点手,腰断了!”他减速。
夏季穿的薄,她抱的死紧,整个身体都贴在他背上,心咚咚跳就像装了弹簧。
“你说的店是哪里?我们这么晚过去会不会关门了。”
“不会。”
赵翊非要赔她一个画架,并且信誓旦旦那家的画架是全遥城做工最好最顺手的。
车停在路边,他先揉了揉腰两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