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别处,把玻璃瓶递过去,“给,热的。”
“诶,你从裤子里拿出来的?”
“衣服里,衣服里。”他把外套拉开,给她看衣服内袋,“这个包里!”
他晃了下牛奶,笑容肆意:“优秀的人给你的。”
“谢谢。”她趁热喝了两口,拧上盖子,“我写个喝后感给你。”
“画幅画给我。”他搞不懂她怎么就一直不愿意给他画。
“送一座金山给你。”
“画幅画给我。”
“送自由给你。”
“直说,你是不是不会画?”
……
到了画室她放下东西上厕所,没想到路过阳台的时候碰到了黄盈。
黄盈也看到了她,因为之前的几面之交,她微笑示意,继续往前走。
“虞灿。”黄盈叫住了她。
“学姐。”
从黄盈站着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赵翊离开的背影。
他赶着回去上自己的课,扫了辆共享单车。
依旧是利落的短发,身量很高,瘦却并不单薄,骑车穿过绿林小道,风把外套吹得鼓起。
少年如风,意气满身。
那肯定也看到了赵翊送她过来上课。
前段时间美院出了件非常轰动的事情,有人出价12万买黄盈的雕塑《光芒》,她拒绝了,然后那人继续加价到15万,她依然没有卖。
黄盈的专业老师是个大喇叭,开口闭口都是这件事,喜滋滋宣传自己的得意门生。
到现在基本全院的老师学生都知道这件事了。
遥大作为国内top级大学,美院组织一次毕业校拍,总拍额也不过才15万左右。
黄盈还没毕业,作品能卖到这个价格,除了让大家艳羡不已之外,前途更是可以预见的一片光明。
虞灿打心底里喜欢有能力的人,所以对她的态度比较好,温和地笑着说:“有什么事吗?”
黄盈问:“你在和赵翊交往吗?”
想过会问,但没想过会问得这么直接。
胡嘉运之前给虞灿说过黄盈,言语之间带着点偏袒,说她人很好,就是性格比较犟,喜欢赵翊有段时间了,为他做了很多事。
其中有件事虞灿印象很深,黄盈为了攒钱送他一件詹姆斯亲签球衣,很久没吃午饭,上体育课晕倒了。
黄盈见虞灿没回答,又问了一遍,“在和他交往吗?”声音很冷。
虞灿想,如果别人这种态度问她,她理都不会理,但这会她心里一点气都没有,毕竟如果她是黄盈,如果真的有那么喜欢喜欢一个人的话,未必不会想知道一个答案,未必不会为自己争取。
“没交往。”
“你爱……”
“学姐,”她打断了黄盈继续问,她自认不是圣母,如果对方不知进退,那也没法一直保持宽容,委婉道:“不好意思,快上课了,我先去下卫生间。”
“虞灿,我告诉你,他曾经也对我很好,甚至好过对你。”
虞灿回头。
黄盈拉住她:“你以为他真的很喜欢你吗,还要我说得更多吗,高中的时候我和他……”
“学姐。”她把黄盈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扯下来,带着怒意:“如果我想知道,会自己问他。”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明天本文要上夹子,所以更新时间改到23:30(仅明天一天,之后还是老时间)
宝贝们不想等的话可以早点睡,第二天再看。
给大家添麻烦了
鞠躬
金鱼在线播报第二弹:端午假期第一天,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记得吃粽子!
感谢【祝凯旋小可爱】地雷×2,营养液×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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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
第28章 、鸡毛蒜皮
虞灿整个上午就画了一幅画, 线条不流畅,越修改越没有想要的感觉,效率奇低。
她转头看了眼唐微微, 状态竟然比她还糟糕,一幅画还没画完。
再看刘远昕,速写狂人竟然也是一幅画都没画出来,在不断地换纸换纸,削笔削笔。
倒是郭思月奋笔疾书,已经画第三幅了,老师走到她身后,发出两声“啧啧”赞叹, 奇道:“思月, 你这几张都画的很有感觉嘛, 看着比以前有灵气多了,最近没少练吧?”
郭思月连连点头,“灵感上来了, 挡不住。”
唐微微压低声音, “心中无男人, 拔剑自然神。”成神第一步, 先斩意中人。
刚巧下课了,虞灿笑。
她俩收拾东西出教室, 唐微微叹了口气说:“灿灿, 你以后考研吗?”
“现在还说不定, 你想考?”
唐微微:“没,就是觉得备考很辛苦, 替杜珧林着急。”
“替他急什么, 说不定能保研呢。”
机电和经济学院每年的保研名额非常多。
“轮不上他。”
杜珧林上大学后忙着各种竞赛, 又比较叛逆,不在乎成绩绩点,现在自知保研无望,每天钻进图书馆学习,同班的同学已经开始找工作,再加上他家里又在催,压力很大。
连带着唐微微也不开心。
虞灿的客座美妆系列视频还在继续,她中午约了一位无国界医生,网络ID名为:‘付绮绮要健康’。
她到了约定的酒店,付绮在门口接她。
付绮一头齐耳短发,脚上穿着短皮靴,又酷又飒。
在来之前,她和付绮之前已经在线上进行过简单的交流,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
今天是付绮的婚礼,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在国内,和老公的婚礼拖了多年还没办。
可把两方的父母给急坏了,八月份付妈妈检查出了慢性病,勒令两人今年必须得办完婚礼,放话说不然死不瞑目。
两方的父母为了这场婚礼忙前忙后,却开心幸福得很,给虞灿拿水果拿烤肉拿牛排拿饮料,“师傅还没吃饭吧,先吃点饭化妆才有劲儿!”
‘师傅’?
这是把她当成化妆师了,她哭笑不得。
付绮把老四口推出去,“亲爱的爸妈们,等会化完了再进来,OK?”
“你先生呢?”虞灿回忆好像一直没见到新郎,抖了下散粉刷问道。
“他学校还有堂课,我让他上完了再回来,”付绮看了下手机,“4点多才回来吧,我俩的婚礼在晚上,赶得及。”
两人边化妆边聊天。
付绮给她看自己在孟加拉国出任务的时候拍的照片和视频,为求生存,70万难民涌入孟加拉国,许多难民住在由塑料、树皮、木头搭建的难民营里,饱受恶劣水质,营养不良,肺部疾病的困扰。「注」
其中一段视频里里,小孩从泥地里捡到半包饼干,舍不得直接吃,揉碎成粉末往舌尖倒一点,慢慢品尝。
“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是谁,但看到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就会笑了。”付绮说,“到时候能在你的视频里帮我们宣传一下吗?”
这个时代,多一份关注就多一分力量。
“当然可以。”
“那可就太好了。”付绮笑,这才是她找网络红人最大的原因。
虞灿录完视频出门正赶上付绮丈夫到酒店,他在门口遇到了付家父母,一家几口去看新娘子,不知道说到了什么。
她听那男人笑答:“办婚礼多累,小绮好不容易回来,我情愿她多休息几个小时。”
付妈妈拍他肩,嗔怪:“你就惯着她吧。”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有人一直尝试将它变得美好,天涯海角,每一块土地都有人惦念。
很辛运的,惦念别人的人也在被人热切地爱着。
真好,真好。
真幸运,她有这个梦想,真幸运,她坚持了自己的梦想。
付爸爸在虞灿上车之前追过来,给她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小姑娘,喜头,图个喜头。”
她把红包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打开赵翊的对话框想发过去,犹豫了下退出发了条朋友圈。
……
金融学的课程依旧很多,预计要等到十月以后课程才会减少。
赵翊和胡嘉运下课在一块吃晚饭。
食堂人不多,胡嘉运夹起一片牛肉,依依不舍:“三块钱一份的牛肉,吃一次少一次。”
赵翊没动筷子,向后靠着,有些不悦:“你真看到黄盈找她了?”
“嗯啊。”
黄盈请胡嘉运帮她搬东西,他把东西拿到楼下再上楼,就看到黄盈把虞灿叫住,她们说话小声。
“我没听清她俩说啥。”
赵翊翻到了虞灿发的朋友圈,一个印着早生贵子的红包,文案「沾沾喜气」
原来是参加别人婚礼去了。
胡嘉运瞟了眼,笑得不行,“翊哥,你还搁这担心,人家说不定以为你有人接手了,欢喜着呢。”
“屁多了别从嘴里放。”赵翊懒得跟他说,虞灿早上才说‘赵翊,你是个优秀的人’。
胡嘉运笑够了正经起来:“不过我看虞灿当时笑着,问题应该不大,她俩一个院的嘛,说不定就是同学之间单纯聊聊天,黄盈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赵翊表情缓和了点,塞了团米饭吃。
“噢哟,欧哟!”胡嘉运拆葡萄吃,发现里面有两颗葡萄是长在一起的,看稀奇地拿起来给赵翊看,“我最近肯定有好事。”
“别动。”赵翊让他拿好,拍了个照发给虞灿。
“翊哥,你完了。”
“翊哥,你完了。”
“翊哥,你完了。”
一个人遇到了点鸡毛蒜皮的事都想让对方知道的话,那个人就……
真的完了。
赵翊在跟虞灿发消息没理他。
胡嘉运搡他,“翊哥,别吧,醒醒。”
“你能不能滚。”
胡嘉运就是口嗨,习惯了嘻嘻哈哈开人玩笑,平时爱乱给赵翊凑对,说这说那,其实就是图个乐子,他以为赵翊这种铁血和尚不会真的心动。
可是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
赵翊现在还没正二八经谈恋爱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有种郎大留不住,兄弟把他当衣服的感觉。
但仍然嘴贱,忍不住开玩笑,“你看你给人家发,人家理你吗,你看人家理你吗,翊哥,咱烟可以抽酒可以喝,但有一条千万不能碰,绝不能当舔狗!”
胡嘉运这句话刚落脚,虞灿就回了:「666,吃这种葡萄划算,剥一次皮吃两颗。」
赵翊黑色眉峰挑了挑,把手机拿回来,无声胜有声:看到了?我都懒得怼你。
“行行行,你牛逼,你了不起。”
胡嘉运把果盘快吃完了,插起一块儿苹果片,“话说回来,我昨天跟祝阳聊天,他说他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嗯,他给我说了。”
以前在附中的时候,他们那年纪的理科第一第二基本都是赵翊和祝阳轮流坐庄,两人的关系不错,高三之后祝阳出国,赵翊留在国内,但这几年一直没有断过联系,过年放假什么都都会出来约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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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盈在和妈妈打电话。
她妈知道了雕像报价的事,怒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家拿15万买你一坨泥,你还不乐意,上了两天大学,你以为你几斤几两,以后进了社会……”
“我的东西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
黄盈在和母亲的一阵激烈争吵之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家并不是富裕的家庭,父亲早亡,母亲刻薄,只知道从她这套钱。
天上繁星闪烁,夜风灌进出租房。
她把泪擦了,洗漱完上床睡觉。
床头柜放着一本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赵翊专门写给她的笔记本。
窗外是星光,她的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
一条丝巾在空中飘啊飘,轻轻碰到她的脸,柔软,温暖。
赵翊站在前方,给她一盏灯笼。
“要一起走走吗?”
那是她极度痛苦又甜蜜的一段时光。
哥哥黄家豪创业小有成就,她因为美术很好考进了遥大附中。
她剪着很短很短的头发,在班上老是做什么都跟不上节奏,别人讨论题目她深深埋着头,下课恨不得贴着墙皮走,路过阳台别人一哄而笑,她总疑心是不是在笑她,上讲台擦黑板感觉如芒在背,她努力为班级做贡献,积极倒垃圾,积极扫地……可是,只有副作用。
好像,走路都是战战兢兢。
到底应该怎样才能不讨人厌,才能让别人喜欢她一点,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过的像个普通人,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摆脱蛆虫一般的生活。
班级里扣了卫生分,劳动委员直接找到她,“你怎么回事,没打扫干净?”
她低着头,碎发扎进眼睛里:“本来就不是我打扫。”
本来该打扫的那个人不乐意了,“你每天不都扫那块吗?今天不扫了,针对我呢?不扫之前吱一声啊,搞成这样你直接自己去跟老班说。”
劳动委员也觉得是她的错,“你至少先说一声,让人家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