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热季——金渝
时间:2022-07-14 07:56:44

  办公室里六个人, 这会是休息时间,围着张桌子边吃边闹他, “赵翊你可以啊, 我都工作了两三年了还没女朋友。”
  “难怪你小子谁都看不上, 找了个富婆哦!”
  “哈哈哈哈!”
  “女朋友买的饭就是香甜,帮我们给人道个谢。”
  “弟妹长什么样, 跟你一个大学的?”
  赵翊被闹的不行了也笑得不行了, 把手机放桌上, 拍拍旁边人肩膀,去吧台“我去倒点水。”
  “哈哈跑什么?”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页面跳出来新消息提醒。
  【虞灿】:味道怎么样?
  一看就知道这个肯定是弟妹了。
  “诶哟置顶消息。”
  都是一群工作没多久的人,年轻,热烈,爱起哄,爱热闹。
  一个人按语音回复:“谢谢弟妹,味道好极了,吃了还想吃,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遥城菜,赵翊装姑娘,跑去藏着去了……”
  “我吃第一口的时候已经想好辞职去店家做学徒了。”
  “弟妹,放心,我们不白吃,一定帮你看着他,绝不让他随便沾花惹草。”
  赵翊见那人手按在语音键上还没松手,摸着玻璃杯底部道:“说什么呢,我俩还没交往。”
  “都这样了还没交往,拿我们当外人?”
  “又不是办公室恋情,藏什么。”
  “这个妹子我们替你认定了。”
  他看那段语音发过去了,笑看别处,他反正是解释过了。
  高大的写字楼之外鸣笛声阵阵,江面航道繁忙,船只陆续始发,一江之隔的深圳灯火喧嚣。
  虞灿啊虞灿。
  怎么就有这么带劲的女的。
  ……
  虞灿收到一波语音,她依次听完,最后是赵翊拍的照片,还是那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遥城菜。
  她睡觉前玩手机,发现他用这张图发了条朋友圈,没有配任何文字。
  胡嘉运非常积极地在下面评论:【这你也要卷?】
  没一会儿胡嘉运也用这张图片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有人在我之前吃上了软饭。
  图片发来发去都糊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四。
  她下课后匆匆在食堂吃了碗面条,去图书馆做了两套六级听力,然后坐地铁去周良的木工店。
  刚到店门口,收到了赵翊发的消息:「晚上晚点睡。」
  晚点?
  虞灿:「生怕我休息好了是吧。」
  她刚回完消息,周良出来了。
  老人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眼睛却很清明,一眼就看见了她,“是虞灿同学吧?”
  她微惊讶,当初只是见了一面,现在竟然还能认出她。
  “我在侦查营那几年,天上飞的地上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凡是在我面前晃一眼,就没有记不住的!”
  他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来,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悦和得意。
  “姑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今天周良的妻子也在,老妇人脖子上挂了个电动按摩仪,眉目温婉慈祥,笑意盈盈:“小翊前阵子给我们发过你的照片,诶哟,跟本人一样俊嘞。”
  赵翊去香港之前来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老两口像以往一样打趣他,“小翊啊,你今年都21了,有没有看得对眼的人哪,我有个牌友的女儿可不错,人家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嘞……”
  以往他要么一脸无奈地给他们夹菜“奶,多吃菜多吃菜。”
  要么往后一仰:“那你先帮我看看,集齐二十个我一次性娶回来。”
  没想到这次,他喝了口茶,笑得大大方方,“有,有喜欢的。”
  “正追着。”
  “人家答不答应还是一回事。”
  老人行动略微迟缓,挪动着步伐去拿手机给虞灿看。
  她接过来看了,还好还好,图不算太丑。
  背景是东乐谷游乐园,他那个时候偷拍的?
  “小翊小时候啊,可爱来我们这玩了,他爷爷是个老古板,死板得很,他经常跑过来看我们做木工,他也上手做,手上破了几道大口子还嚷嚷着要学,哈哈哈,我们一直担心他脑瓜子不灵光。”
  虞灿听到这里,把自己同样受伤的手往后藏了藏,苦涩地附和,“是吗哈哈。”
  老妇人唠唠叨叨,高兴起来一说就停不下来,“没想到他脑瓜子聪明着呢,上学后每次都是拿前几名,心里的主意也多,张罗自己的事有条有理,一点没让我们担心过。”
  周良找来了她想要的小人偶,“你看看这个成不成?”
  虞灿接过来,这个小人偶是卡通人物,风格不符合他们小组所预期的。
  他见她犹疑,笑眯眯拿出另一个,“那这个怎么样?”
  这个更……
  只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看不出是男是女,短头发,五官一片混乱,眼睛的尾部开到了脑后,嘴角开到了头顶。
  很难想象这个’怪兽‘跟着鲁冰花音乐翩翩起舞是什么魔鬼场面。
  “哈哈哈哈。”周良童心未泯地大笑。
  “你拿这个做什么。”妇人佯装埋怨丈夫一下,把木雕取来,“这是小翊小时候做的,他自己。”
  他自己?虞灿心道他对自己还挺心狠的。
  最后实在没有合适的,周良让她留一张画稿和尺寸,两天之内给她做出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问需要付多少定金,周良连连摆手:“我们不差这点钱,就当送你个小玩意儿。”
  “开这店子也就是找点事做,图个开心,一个小玩偶而已嘛。”
  最后推来推去,两位老人犟不过她,只好象征性地收了几十块钱。
  她一边画图,一边听妇人讲话。
  妇人讲的大多都是讲赵翊小时候的事:
  背着砖头上学。
  跟着周爷爷去爬山,遇到蛇以为是蚯蚓,跑着去追。
  因为错过了最佳训练年龄进不了体训队,在家捏着拳头哭了三天,谁劝都没用。
  ……
  随便拎一条出来都够嘲笑他好多遍。
  虞灿:“他还哭啊?”
  “哎呀是啊他小时候可爱哭了,一点事情都要红眼睛,想他妈了也哭,他一受委屈啊我那个心啊就揪得慌。”
  讲了会妇人又觉得不对劲,更正道:“但是小翊呢,这个哭,也不能说爱哭,就是真诚的流露,他上学以后可就厉害了,年年拿第一,奖状屋里都放不下了,而且这脸皮呢,越长大越帅气,高中的时候,好多小姑娘喜欢他,他一个都没喜欢的。”
  “哇哦。”她捧场得很。
  妇人喜欢爱笑的人,也打心底觉得这个女孩真俊,比那个牌友的女儿俊多了,寻思着问点什么多了解一下,但又怕惹人反感,小声道:“姑娘,听口音你是遥城本地人吧?”
  “嗯,算是吧。”她把垂在耳侧的碎发别到肩后,这个动作有种宁静温婉的美感。
  画好了,她把笔收起来。
  “姑娘你有喜欢的明星没有?”旁敲侧击。
  ”奶奶,你好潮。”虞灿想了想,“暂时没有,但我喜欢比较硬气点的那类。”
  “硬气啊,我再给你讲件事儿。”妇人指指外面的路,“那时候小翊的亲奶奶还在,腿脚不好,他那是初中吧,初二,每天放学把奶奶从楼上背下来放在轮椅上,我们三个一起散步,晚上他再背回楼上去,整整半年,一直到人走了。”
  老一辈对硬气的理解并非多大力气多么勇猛,而是责任与担当。
  虞灿心道,他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请陪护不送去医院,“他的爸妈不管吗?”
  “一来老人家自由自在管了不想去医院呆这最后一程,二来嘛这就说来话长了……”
  妇人正准备从头说起,虞灿的电话响起,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要接下电话。
  “喂,你好?”她走到一旁去。
  “你好,请问是虞女士吗,这里是遥城市东城区公安局,有件案件需要你的配合,请问现在是否有时间过来一趟?”
  天空下起了小雨,公安局门前的白色瓷砖被淋洗得干净。
  路上的行人打着伞,步履匆忙面容忧愁。
  初中的时候,地理老师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虞灿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张晶。
  她一身颓败,脸上的浓妆糊做一团,脸庞上挂着两排被眼线污染过的黑泪,脚上的人字拖在逃避抓捕时丢了一只。
  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大概是她的跟班,都知道自己要完了,面如死灰。
  她们被羁押送走。
  虞灿与她擦肩而过。
  无数种激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40章 、禁欲帅哥【二更】
  “我们发现她们这几个人多次敲诈勒索未成年人钱财, 以此作为自己出入网吧及夜店等娱乐会所的费用。”警察通报。
  旁边站着几个同样被传召来的人,大多都是学生。
  “那么。”虞灿说,“需要我做什么。”
  穿着制服的民警收拾着手边的资料, “虞女士吗,我们这里有记录,你也曾和她们有过纠纷,先去那边做个笔录。”
  “好。”
  网吧老板也在那边,这次张晶被抓就是他报的警。
  “那个女的呀在我那网吧至少有半年了,基本那个包厢就是她包了的,附近学校的也有,我也不知道她干什么的, 经常过来通宵, 要么就去酒吧, 她自己说的,我开门做生意啦,当然不管她做什么, 哪怕她包场都没事, 但是乱勒索人家那我可就忍不了了, 当然得报警, 交给你们来处理……”
  虞灿坐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听着他们讲话。
  警察说:“嫌疑人情节尤为恶劣, 我们调查到她们其中有一位有吸.毒嫌疑……”
  “什么?!”老板惊恐地瞪大眼睛, 竟然有这种事, 那他的网吧岂不是有被查封的危险?
  警察明白他的担忧:“放心,这个行为发生现场并非你名下的网吧, 除此之外, 我们还在嫌疑人身上发现了管制刀具, 幸亏你报警时间早,否则受害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老板听得冷汗涔涔,脸上表情僵硬。
  “鉴于情节严重,我们需要尽可能了解更多的细节,请问除了你刚刚提到的事件,还有没有其他细节补充?”
  老实说,敲诈一点钱这种事在一般的网吧还挺常见的,网管们为了生意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被敲诈的一般是学生,年纪小不好意思或者不敢告诉家长。
  张晶更是惯犯,勒索欺压人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怎么偏偏这次被人报警抓了?
  “还有一个人,”老板咽了下口水,“半个多月前,一个男的来我的店里,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多注意那个女的,一旦看到她找人要勒索欺压就立马报警。”
  老板心里叫苦不迭,要是知道会沾上这档子事,无论那人给多少钱都不会报警的。
  警察抓住线索,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看样子挺年轻的,很高,有一米八几。”老板思索着,“好像姓赵,我店里有录像,你们可以去调来看……”
  虞灿盯着地面,脊梁僵直。
  ……
  张晶有那样的技能,在所有吵闹的人里发现最孤独最受排挤的那一个。
  开始时,张晶对她确实很好,是班上第一个愿意和她平静地说话,主动与她一起吃饭,人。
  她那时矫情,别扭,拧巴,和家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就算是死在外面不会回家吭一句。
  她手足无措地珍惜这份友谊,珍惜这个可以分享心里话的朋友。
  哪怕张晶要求得越来越多。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和自己和解,即使是现在,仍然无法坦然地面对,努力回避,只字不提。
  但是有人知道这段时光,并且无声替她收尾。
  晚上11点50,雨已经停了,黄栌树落了许多叶子。
  虞灿的头发上带着水雾,颈上皮肤白皙。
  她拨通赵翊的视频。
  对面接地很快。
  香港天气很好,灯火通明,他穿着薄薄的黑色衬衫,手肘上搭了件外套,背后是证券交易所,看样子刚下班,正在街上散步,唇角带着舒懒放松的笑。
  “怎么了?”
  这人主动给他打电话可是头一遭,他抬了下手臂活动关节。
  她问:“你现在才下班?”语气如常。
  “嗯。”
  搞风投的都是精细活,有时候上手了就停不下来。
  他在一家户外咖啡厅坐下来,跟服务员点了杯热美式。
  “你明天,能回来吗?”
  “想见我?”
  他把手机支桌面上,拿着外套抖了抖往身上一披,几分调侃几分认真,“是不是想见我?”
  “上你的班吧。”
  ”想见我我就回来。”
  “你能把外套穿......”
  “你先别说话。”他顿了一秒,秒针的倒计时从59转到0。
  他把手机挪了下,镜头正对着咖啡厅硕大的时钟,时针分针秒针重叠在一起,震了一下。
  “虞灿,20岁生日快乐。”
  10月28日
  00:00
  “其实刚刚是骗你的,我早下班了,一直等着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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