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硬气得很,就该多摆脸色给江岑然看,渣男。”
蔚亦茗总算被江妤漾刻意的奉承逗得笑了下,“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骂。”
“那我可没本事,我只敢躲着骂。指着他鼻子骂的大任就交给你了。”
蔚亦茗:“你真看得起我。”
*
在江母跟江父面前,蔚亦茗没透露丝毫跟江岑然闹别扭的意味。
所以一顿饭吃得开心又温馨。
晚上九点。
蔚亦茗跟江岑然从江家老宅离开。
在江母的注视下,蔚亦茗只能上了江岑然的车。
车子驶出江家老宅,江岑然便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磁性的声线掺了一丝讨好:“生日礼物。”
蔚亦茗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垂看了看那个盒子,没接,“谢谢,但我生日过了,不用了。”
态度疏离冷淡,跟近日来狡黠的形象截然不同。
“那就当普通的礼物。”
蔚亦茗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江岑然,嗓音依然是软糯的:“岑然哥哥,人之所以好哄,并不是手段多高超,而是被哄的人有心让步,但是一旦不想让步了,那么饶是费劲万千手段,也是哄不好的。”
“礼物,你送给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蔚亦茗就闭上了双眸假寐。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到三分钟,天空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蔚亦茗特别不喜欢下雨天,雨天留给她的回忆全是糟糕难受的。
她辗转反侧了几次,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不舒服?”江岑然微凉的手掌贴在蔚亦茗的额头上,下一秒他神色微变,“怎么有些烫?”
“是你手凉。”
江岑然试了自己的体温,虽然不明显,可比她还是低一些的,于是二话不说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让他去滨水湾待命。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滨水湾。
江岑然率先下车,绕到蔚亦茗的这侧,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蔚亦茗的脑袋有些胀痛,像是发烧的症状,便由着他去了。
家庭医生已经等在门口,江岑然想将人抱回自己那屋,怀中却传来了蔚亦茗低软的声音:“我要回自己那儿。”
江岑然的眉心微拧,只能调转身躯,去了蔚亦茗那屋。
医生检查完,对江岑然说道:“想要确切的诊断结果,可能还得去医生抽血检查下,但据我检查,应该没有什么感染,发烧的原因恐怕还是心理问题。”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情绪影响到了身体。”
送走了医生,江岑然重新回到蔚亦茗的房间。
床头灯晕染出暖色光圈,笼罩在蔚亦茗的周遭,将她的娇弱映衬得极为明显。
江岑然放缓脚步走到床边,正欲伸手去摩挲她的肌肤,就见浓翘的睫毛掀了掀。
两人四目相对。
“我没事,你回去吧。”蔚亦茗率先开了口。
“你发烧了。”
“低烧,明天就会退,我有经验。”
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江岑然喉咙发紧,她在国外的四年就这么度过的?
“我这次说真的,不会在你走了后又哭。”蔚亦茗见江岑然没动,温淡地补了句。
江岑然修长的手指轻触蔚亦茗的脸蛋,动作极致温柔,偏偏说出来的话控制欲十足:“你睡你的,我就待这儿不吵你。”
蔚亦茗偏开脸颊,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些冷沉:“还非要我赶你吗?”
说罢就欲起身。
江岑然见状,眉头皱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以让漾漾过来,再不然也可以叫许秘书。”
“只要不是我就行是吧?”微哑的声线可以听出他在隐忍克制。
蔚亦茗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没作答。
江岑然其实有些不解,纵然他在处理古宛吟这件事上让她受了委屈,但有必要到这种程度吗?
他何时这么低声下气地哄过人?
思及此,也有些脾气上来了。
听到关门声,蔚亦茗除了微怔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
很快闭上了眼睛。
*
江岑然在打开大门离去时,脑中浮现蔚亦茗纤弱的模样,被掀起的所有情绪瞬间被消弭殆尽。
医生说她是情绪引起的低烧,可见是何等不开心。
他计较什么?本身就是他有错在先。
江岑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推开了蔚亦茗的房门。
她已经睡着了,巴掌大的脸蛋陷在被窝里,额角凝着细碎的薄汗。
江岑然去浴室端了盆水,养尊处优的双手浸在凉水中,直到毛巾全部被水覆盖,再拿起来拧干帮她擦汗。
许是感觉舒服些了,蔚亦茗紧蹙的眉头松了几许。
帮她擦过汗,江岑然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指腹轻柔地描摹她的五官,语气颇为无奈:“长得乖巧软糯,脾气却是又臭又硬。”
他将房间内的光亮调暗,只余床周边的灯带,走出了房间。
轻轻地阖上门后,江岑然拨通了江妤漾的号码。
夜深人静的客厅,显得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寂萧条:“亦茗跟古宛吟之间发生过什么?”
除了这个,江岑然猜不出蔚亦茗对这件事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
第19章
翌日八点。
稍显凌乱的床上, 伸出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臂。
蔚亦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地坐起身。
思绪顿了片刻便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身体除了有些许疲乏外, 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应该是退烧了。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当看见上面的信息后,瞳孔微微紧缩了几分。
蔚亦茗思忖了片刻便下了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步履轻缓地走向衣帽间。
珠宝台上那枚璀璨夺目的皇冠在探射灯的照耀下,越发的闪亮贵气。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从玻璃柜中拿出盒子,将它装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 蔚亦茗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江岑然从厨房里出来, 她微愕了下。
江岑然将早餐端到餐桌上, 拿起耳温枪走向她。
蔚亦茗由着他给自己测量体温,“叮”地一声后,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没烧了。”
“我昨天就说了没什么要紧。”
顿了几秒, 江岑然声线微哑地问道:“你时常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发烧?”
蔚亦茗的眼睫轻颤了两下, 答得有些散漫:“有时候吧。”
毕竟发烧过, 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江岑然看着, 眸底有几许波澜,他低柔地说道:“先过去吃早餐。”
蔚亦茗就着江岑然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 “谢谢。”
“你要跟我这么客套?”
蔚亦茗轻抬眼睑, 朝他笑了笑:“之前是我不懂事。”
江岑然的下颌线绷紧, 指骨也微微泛白。
蔚亦茗朝他笑过后,便若无其事地开始用餐。
“我昨天问过漾漾, 你跟古宛吟之间发生过什么。”
听到江岑然的话, 蔚亦茗的动作微顿, 掀起眼睑看向他。
江岑然:“但她没说。”
“哦。”蔚亦茗姿态懒散地应了声,又开始舀起眼前的鱼片粥。
这粥做得不仅鲜香美味,而且一点鱼骨都没有,可以看出处理鱼片时的细致。
她虽对虾蟹一类的壳类海鲜过敏,但吃鱼却没事。
“岑然哥哥做的?”蔚亦茗问道。
“合胃口吗?”
“嗯。很好吃。”
“你以后想吃就跟我说。”
温热软糯的粥滑进胃中,蔚亦茗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仿佛将缺失的能量都补了回来般。
“对了,那枚皇冠我装好了,本来想送还给你的,既然你在,那么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吧。”
蔚亦茗这种要跟他一步步划清界限的态度,让江岑然的神色冷沉了几许。
他将餐具轻缓地放下,压着嗓子道:“然后呢?”
蔚亦茗似乎不解江岑然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卷翘的黑睫眨了眨。
江岑然:“然后就解除婚约吗?”
蔚亦茗的嘴唇轻抿,虽然没做声,可江岑然一眼就看穿她有这打算。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气笑了:“你讲点良心,我除了这件事情处理得让你受了些委屈,哪件事不向着你?”
“那么谢谢岑然哥哥?”蔚亦茗扬起甜腻的笑靥,“以后做牛做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蔚亦茗!”
因为突然提高的音量,蔚亦茗整个人战栗了下。
江岑然见状,又硬生生压下无名之火。
他绕过餐桌,走到蔚亦茗面前,将她的椅子推出来,几乎不假思索,整个人就半跪了下来。
他执起蔚亦茗葱白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摩挲着,溢出来的嗓音却是喑哑沉闷:“是不是吓到了?”
“你凶都凶了,现在才问,难道不觉得晚了?”蔚亦茗的声音本就偏软,此刻受了惊吓的状态,委屈意味更浓。
“是我不对。”
倨傲矜贵的天之骄子,此刻宛若臣服在她的面前,蔚亦茗的心弦还是被拨动了几分,态度也缓和了些许:“我实话跟你说吧,我非常讨厌古宛吟,非常非常讨厌,所以她在我生日那天故意给我难堪添堵这道坎,我是过不去的,你既然帮着她,我跟你也过不去。”
“我怎么可能帮她?”
“这还叫没帮?”蔚亦茗嗔怒地瞪向他。
她这眼带着明显的娇意,江岑然见了,英俊的脸庞掠过一丝笑意。
蔚亦茗捕捉到了,有些气急败坏,作势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江岑然自然不让她如愿,修长的指节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在了一起。
“你干嘛?”蔚亦茗见手被他控制住了,就拿脚去踢他。
江岑然生生受了她两脚,“再踢的话,小心我挠你——”
“脚丫子。”
蔚亦茗气呼呼地哼了声:“你别以为随随便便跪一会儿,又让我踢两脚,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声明跟热搜的事情就让它过了行吗?我让古宛吟亲自向你赔罪认错?”
“声明跟热搜都过了最佳时机了,我想不过又有什么用。”
“小公主最明事理,最善良大方了。”
“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被你骗过一次了。”蔚亦茗不介意提醒江岑然是有前科在的,前一晚还哄着她接吻,早上等她清醒了又告诉她事情有变,这种渣男行为,跟白|嫖她有什么区别。
“这次谁的情面都不讲。”
蔚亦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唇轻轻抿动,似在考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江岑然也沉得住气,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的宣判。
“你之前是看谁的情面放过古宛吟的?”静谧了片刻,蔚亦茗出声问道。
江岑然在商场杀伐决断,手腕强硬,向来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小姑娘套路。
蔚亦茗低眸睨他一眼,谆谆善诱道:“你要说出来,我就不计较你帮她这件事了。”
江岑然缓缓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餐盘。
“什么人面子这么大?”蔚亦茗不依不饶。
江岑然有些头疼:“我答应你虽然这次只是让古宛吟跟你赔罪道歉,但如果她再冒犯你,你想怎么处理都行好不好?”
“我今天会改门禁密码,你以后别随便进我屋。”对于江岑然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蔚亦茗漂亮精致的脸蛋瞬间冷淡了下来。
江岑然:“……”
*
午后两点。
坐落在闹区夹缝里一间小资情调的咖啡馆。
蔚亦茗推开门,一道清脆的风铃声便响了起来,静下来后,整间咖啡馆又透露出雅致清静的气息。
她稍微环顾了下,便看见了江妤漾跟蒋桑洛。
“问出来了吗?”蒋桑洛问道。
“没有,我威逼利诱了,他都不肯说。”
蒋桑洛的双眸盛满伤感落寞:“不肯说不更说明问题吗?除了乔景业,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蔚亦茗的猜测其实跟蒋桑洛差不多。
今早她在手机上收到了蒋桑洛的信息,怀疑乔景业出面让江岑然保古宛吟,于是让她试探下他的态度。
那年被绑架的不仅是江岑然,还有乔景业。
穷凶极恶的匪徒在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时,对肉票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乔景业为了帮江岑然逃脱,一只耳朵就此失聪。
能让江岑然如此偏颇的,除了他,的确找不出还有谁。
蒋桑洛灌了口黑咖啡,苦涩的滋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惦念着古宛吟。我知道是我们蒋家先对不起他,当初我爸嫌弃他耳朵失聪,在乔家不得宠,在拒绝他提出的联姻要求后,还选择了他大哥,让他沦为笑话。偏偏后来他得势,而我们蒋家渐渐式微,我爸又将联姻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这点你们家的确挺理亏的。”江妤漾实话实说。
“那之后他带着古宛吟高调地出入各种场合,甚至将她带到他们的小圈子,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资源,硬是捧出了一个天才设计师。如果不是她出走国外,他们现在恐怕连孩子都会叫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