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走神了吗?”蔚亦茗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思绪似乎有些游走。
全怪江岑然,昨晚诱惑着她做那种事。
现在想起来,还会有浑身灼烧似的烫热感。
见蔚亦茗好端端地脸红起来,江妤漾讶异地双眸发亮,倾身向前,刻意压低了嗓音问:“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蔚亦茗微垂眼睫,故作从容地搅拌着眼前的饮品。
只是白色的奶昔不小心飞溅到手背上时,她像被烫到了似的,蓦地缩回了手,然后抽了张纸巾,迅速地擦拭。
江妤漾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怔了下,“一点奶昔而已,不至于——”
她的话蓦地戛然而止,不需抽丝剥茧,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蔚亦茗抬眸看向江妤漾,她的脸上是戏谑促狭的笑意。
只见她拿起自己的右手,故作沉敛地打量了一番,才打趣的问蔚亦茗:“酸吗?”
就知道浸淫在黄色世界里的她能看透一切,蔚亦茗卷翘的黑睫轻颤,瓮声瓮气道:“你跟阿姨怎么会有那种怀疑?”
说到这个话题,蔚亦茗的耳根又忍不住一热。
用衣冠禽兽形容江岑然,简直再合适不过。
一袭熨帖笔挺的正装,极好地掩盖了那层外皮下的真面目。
可一旦褪去了那身衣服,肆意张扬。
“那也是遇见你才破了戒。”江妤漾朝她抛去媚眼。
蔚亦茗将手背反复擦拭了几遍,仍觉得那股烫热残留在上面,干脆将纸巾丢到一旁,“你大哥说之前去J国看过我两次,你知道吗?”
江妤漾的双眸略显迷惘:“有吗?”
“你也不知道啊,那可能是骗我的。”蔚亦茗白皙的脸蛋微有愠色。
“他说有,应该是有的,我大哥不至于拿这种事说谎。”
“他说一次是我生病昏迷,一次是我出门采风。”
“生病昏迷?”江妤漾斟酌着这几个字,微微沉思,“病到昏迷,也就两年前那次吧?”
蔚亦茗的瞳孔蓦地紧缩,她生病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病到神志不清,连江岑然有没有来过都不记得,的确只有一次。
“那次他来过我那儿?”
“应该是,他那次不就在J国吗?”
蔚亦茗轻抿双唇,忆起当时自己的状态,漆黑的瞳仁仍旧会有萧条萎靡之色。
“当时你打给我大哥的电话是古宛吟接的,又看见穿着浴袍的她出现在我大哥的房间,才会导致本就情绪不稳的你高烧昏迷。”
蔚亦茗的指尖微微蜷缩,心脏像被细密的针扎着,漫开阵阵刺痛。
要送她出国的消息,她是蔚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生日那天,蔚凝嫚难得送了份精致的礼物给她,只是言辞之间依然诸多挑衅,在她的刺激下,蔚凝嫚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蔚亦茗并不信蔚景山会这么做,想去找他问清楚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蔚老夫人与他的对话。
他们不仅是想将她送出国,甚至是想将她妈妈留给她的股份都骗到手送给蔚英纵。
蔚景山一直以来的慈父形象在那刻蓦地崩塌龟裂。
像蔚凝嫚说的,她最终还是被送到了J国。
水土不服,人生地不熟,被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惨到一周不到便瘦了五斤。
光是适应J国的生活,她就花了整整一年。
但体质羸弱的她始终生病不断,身体不舒服导致情绪失控,情绪不佳又引发生病。
就这么恶性循环,让她的精神濒临着崩溃。
那次得知江岑然来J国,她毫不犹豫选择去找他。
至于想干嘛,她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那时候的她就像被什么密不透风的东西罩着,再没有突破口就要窒息般难受。
她乘坐三个小时火车到达江岑然所在的城市,过程跌跌撞撞,艰难地到达酒店。
她打他的电话,是古宛吟接的。
她仍旧不死心,找到他的房间,开门的是穿着浴袍的古宛吟。
古宛吟告诉她,江岑然没在房间,不过等他回来,会告诉他自己来过。
蔚亦茗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店,仿佛那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
等她回到住处,就发了高烧。
整整五天退了又烧,烧了又退。
仿佛厌倦了尘世,毫无生存意志。
“糯糯,时过境迁,你现在应该可以理智地分析当时的情况了吧?”江妤漾的话将蔚亦茗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的确,当时我的状态太差,根本没有任何分辨真假的能力。”蔚亦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像个横冲直撞的傻子。”
“虽然我不清楚我大哥的手机为什么在古宛吟手上,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大哥的房间,但他的眼睛没那么瞎。”对于诋毁古宛吟这件事,江妤漾毫无心理负担,“她那种惯会使手段的心机婊,八成就是故意让你误会。”
“我那时候钻了牛角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想起当时的自己,蔚亦茗就有些难以启齿,“像个神经病。”
江妤漾紧握住她的手,蹙着眉喝斥:“你胡说什么?”
蔚亦茗看见江妤漾脸上的关切,忍不住轻笑:“瞧把你紧张的。”
“如果说我大哥那天就有去找你了——”江妤漾顿了顿,脸上尽是懊恼,“说不定当时就可以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蔚亦茗的脸上倒没多余的情绪表露,“没有那么多如果。”
“你就不应该让我只字不提这件事的。”
“我自卑啊。”蔚亦茗淡淡地笑了下。
她实在不想将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摆在江岑然的面前。
像个被世间抛弃的可怜虫,乞讨别人的同情。
“那现在呢?”江妤漾看向蔚亦茗,认真地询问道:“虽然我们都相信我大哥的人品,但没得到那个答案,你始终会如鲠在喉吧。”
蔚亦茗的眼睑微垂,似有几分迷惘。
她的确对当时的情况耿耿于怀,想不通江岑然的私人电话为什么会是古宛吟接的,更想不通古宛吟为什么会穿着浴袍这种私密的衣服出现在江岑然的房间。
凑巧吗?
那也太凑巧了,正好被她碰上了。
可不是凑巧的话——
他们那时候是什么关系?
以江岑然对古宛吟的态度,应该是没什么暧昧才是。
“算了,先不提这事,我找机会问他吧。”蔚亦茗话锋一转,眉眼间多了一丝惆怅,“我是想跟你说桑洛的事,她这次离婚的决心很坚决,但景业哥的态度就是没想离,她只能走诉讼这条途径,结果在景业哥的施压下,甚至没有律师敢接她离婚的案件。”
“景业哥干嘛这么过分?他因为左耳失聪的事,被人背后奚落,桑洛那小身板哪次没有挺身而出?倒是他自己,对桑洛的态度一直很恶劣,就算那次主动提出联姻,目的也不单纯,无非是想透过那门联姻,起到牵制他大哥的作用。”
“我们都知道桑洛喜欢景业哥,对于他跟古宛吟的过去,她也逼着自己接受了,可是如果在他们婚后,两人依然藕断丝连的话,谁都忍不了。”
尤其蒋桑洛还是完美主义,容不得一丝瑕疵,她接受乔景业跟古宛吟的过去,已经是打破底线了。
这次乔景业出面保古宛吟,无疑是在他们的婚姻上涂上一笔永远抹不去的黑色。
她肯定是无法忍受的。
江妤漾忿忿不平地拍了下桌子,“说来说去都是古宛吟这个心机婊惹出来的是非,她是不是有什么掠夺癖啊?这么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上次只是让她下跪认错真是便宜她了。”
“就她那种性格,安分不了多久的。”蔚亦茗懒得提这个败兴的人,破坏胃口,“桑洛想回北城打官司,但是蒋家又是个拖后腿的,都劝她别离婚。”
“蒋家本就只是书香世家,偏偏桑洛的爸爸眼高于顶,想来商场分一杯羹,现在的产业跟乔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割锯了,就什么都没了,自然要劝着桑洛别离婚。”
“我们现在能帮的就是帮她找个好律师,但她想快速地离婚,怕是难。”蔚亦茗的眉头微蹙。
第27章
黎城, 乔家别墅。
乔景业站在窗户前,黑沉的天际只有几颗残星高悬,黯淡无光。
他的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那点腥红明灭,映着他眸底淡淡的疏离。
旁边的书桌上放着蒋桑洛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第三份了,要求一次比一次低,这次几乎是净身出户。
还挺锲而不舍。
一如之前的两份离婚协议书,乔景业将它放进碎纸机里碎掉,咬住香烟抽了一口,将其掐灭在烟灰缸里,走出了书房。
去次卧洗了个澡, 乔景业拧开主卧的门。
没拧动, 从里面反锁了。
“桑洛。”静谧的环境, 将他的声音衬得有几分寡淡寂寥。
蒋桑洛背靠着床头,正在看书,听见乔景业的声音, 眼睑轻抬。
暖色的光晕落在她的周遭, 仿若镀上了朦胧的轻纱。
不需任何修饰, 便将她端庄优雅的气质彰显了出来。
“有事明天说吧。”她言辞淡淡地回应。
“我们谈谈。”
“除了离婚,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谈?”蒋桑洛将书签夹进书里,然后轻轻地阖上, 放到了一旁。
她第一次提离婚, 被乔景业冷漠地拒绝时, 还会气急败坏。
可经历了两次后,她慢慢就变得从容了。
软话说尽, 他没有一丝动容。
跟他硬碰硬, 又犹如以卵击石。
被他这么耗着, 蒋桑洛心里自然还是有气。
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她将房间灯光调暗后,躺进被窝,只是辗转反侧了半晌,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即便乔景业已经多日没有进房,可他的气息始终无法消弭殆尽。
烦得很。
蒋桑洛迫不得已又将阅读灯打开,下了床。
白皙如玉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地走向书柜。
她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白色药瓶。
刚准备拧开瓶盖,忽然听见开锁的声音。
蒋桑洛微转脸蛋,就见房门从外推进来。
微弱的灯光幽幽地映照着乔景业修长挺拔的身影。
蒋桑洛的眉眼蓦地紧蹙,不快之意满溢。
乔景业清隽的脸庞却是毫无波澜,将钥匙递给身后的管家,不疾不徐地阖上房门。
“你要喜欢这间房,我让给你。”蒋桑洛作势便要出去。
乔景业的余光瞥见她手上的药瓶,眉心倏然紧拧。
他将她的手腕扼住,从她的掌心将药瓶夺过来,看清了药的成分后,目光冷冽地扫向她:“安眠药?”
“别误会,我不会因为你自杀的。”
“桑洛,别忘了,结婚时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你自己保证的,结了婚就不会离婚,现在这算什么?”乔景业的眼眸漆黑如墨,周遭散发着森寒的气韵。
蒋桑洛的腕骨被乔景业攥着,他似乎情绪波动得厉害,力道没了控制,漾开一阵阵的疼痛。
“现在意识到你并不值得让我将自己困在这场婚姻里。”蒋桑洛望着乔景业,眉眼之间淡淡的,甚至还勾起了唇角。
他曾经给古宛吟的荣宠本就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日复一日地深陷,拔除不了。
现在这根刺化作了锋利的爪牙,无情地剜着她的肉。
除了剔除那些腐肉,她没有别的途径让自己解脱。
“我不值得?”乔景业发出极淡的嗤笑,“乔景安就值得?”
“你什么意思?”
乔景业将蒋桑洛的手覆在她身后,将人压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瓣漾开凉薄的笑意:“乔景安隐忍多年,终于要回来了,你选在这时候跟我离婚,不是因为他?”
“乔景业,你别将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没你这么下作。”因为气急败坏,蒋桑洛的气息都乱了。
“这话从如此有修养的乔太太口中说出来,真叫人稀奇。”乔景业捏着蒋桑洛的下巴,清隽的脸庞是游刃有余的闲适,“不过你把我乔景业当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离婚?别妄想了。”
“明明是你自己跟古宛吟藕断丝连。”蒋桑洛恨自己不会巧舌如簧,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你这么心疼她,我成全你们还不行?”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当初你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乔景业的语调淡得出尘。
蒋桑洛的脸蛋蓦地煞白。
当初乔景业跟古宛吟出双入对,向来循规蹈矩的她难得反叛了一次,的确暗中使过绊子。
“你手段那么拙劣,我想装不知道都难。”
乔景业轻描淡写的话无疑是往蒋桑洛的膝盖上插了一箭。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
“毕竟不痛不痒。”
不痛不痒?是对他跟古宛吟的关系起不到丝毫挑拨作用吧。
免费看一场小丑表演,起码有点调剂生活的乐趣。
蒋桑洛眼睑低垂,指尖微微泛白,溢出来的声音带了细微的颤抖:“现在古宛吟有困难,你出手帮她的话,应该能感动她,你们可以——”
她的话未说完,被迫吞回了唇齿间。
乔景业扣着蒋桑洛的脑袋,毫无章法地啃|噬着她的双唇,充满了惩罚的意味。
蒋桑洛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对于他忽如而来的粗暴,完全乱了方寸。
结婚以来,两人在男女之事上称得上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