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岁安有些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听她这样讲,司予尘也不反驳,勾了勾嘴角,就这么由着她去。
见喻岁安掀开被子起身,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
那脸上的笑又立刻收了回去。
半夜的时候空调被喻岁安关了,他三两下摸到遥控器,重新将空调打开。
又忍不住去叮嘱她。
“喻岁安,披件衣服再去,当心着凉。”
“知道。”
她随手从床头扯了那件司予尘的衬衫披上,也没好好系扣子,这么搭在身上就往浴室走。
刚迈出两步,脚下忽然发软,还好她反应很快,及时扶住墙边,才免于摔倒。
“没事吧?说了我抱你还不让。”司予尘在她身后看得心惊胆战。
早让她先休息了,偏不肯。
喻岁安侧头瞪他一眼:“还好意思问呢,罪魁祸首就是你。”
司予尘反应了两秒,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先前躺着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不适。
等到真真实实站起来,腿上用了劲,才发现大腿一直打着颤,一点儿力都使不上来。
虽然也觉得嘴上逗她好玩,心里却还是舍不得的。
所以喻岁安进了卧室洗澡的时候,司予尘就一直在外头等着。
等她出来了,知道她没肯好好穿衣服,直接拿着浴袍将她整个人都裹住。
然后一把将喻岁安打横抱起,塞回被窝。
床头的触摸台灯被他点亮:“你先睡,我也去洗漱一下。”
“嗯。”她合眼,还拉着司予尘的手,懒懒地应着。
洗完澡,喻岁安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不少,只是放松下来后,便感觉更加困倦了。
“盖好被子。”
司予尘握着她的手,想将其塞进被子里。
这举动才进行了一半,蓦地顿住了。
只见司予尘将台灯调亮了几档,将她的手移到灯下,凑上前仔细看了看。
“怎么了?”喻岁安眼睛睁开一条缝儿,问他。
司予尘蹙眉,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腕。
力道很轻,丝毫不敢用劲。
那腕上是浅红色的一截,边缘处有些发青,正好是他手指的握痕。
先前关着灯,屋里很暗,他还没有发觉。
“抱歉。”司予尘严肃认真,看向喻岁安的时候满是懊悔,“我弄疼你了。”
喻岁安收回手,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腕处的痕迹。
她不太在意的笑笑:“不疼的,我都没发现。”
“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就想着下次了?”
说这话时,她勾手,指尖从肌肤上划过,又开始撩拨他。
司予尘不敢顺着她的话多想,那双受了伤的手,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娇柔,却好像让人更加难以自持。
真是。
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不由分说却又动作小心地将她的手塞回被窝里,司予尘故意摆着脸:“没有的事。”
“被我说中了还不敢承认。”
这场对话将她的困意扫去了一些。
卧室里的环境让她忘记了时间,只看到暖黄色的灯光和坐在床头的司予尘。
她很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
比以往同床共枕的每一晚都要喜欢。
身子老实地在被窝里躺着,眼神却不安分,从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那是一种很大胆的眼神,又有女孩子的几分贪婪和回味。
看得司予尘魄荡魂摇。
“我去洗澡。”司予尘站起身说。
“洗澡之前,可以好好照照镜子。”她冲着他的背影笑,“不用觉得抱歉,我也有给你的回礼,扯平了。”
浴室玻璃门上的雾气,散了又起。
热水很容易就洗净身上的汗渍,却无法冲刷掉某些印记。
司予尘抓着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
半身镜中的人影轮廓渐渐清晰。
他看到自己身上还留有喻岁安的齿痕。
颈窝处的那个是她在酒店长廊里咬的。
还有一个......是方才他没肯听她的话,被她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摸了摸咬痕的位置,还留有一丝痛觉,触感十分清晰。
他慢慢地笑了一下。
情到深处,也不能怪他。
司予尘并不介意,甚至非常贪恋这种感觉。
这证明了今晚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无比真实的。
他把毛巾放到一旁,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喻岁安还半眯着眼在等她。
“你还真舍得下口。”
室内的温度已经足够暖了,喻岁安饶有兴致地欣赏司予尘的身材:“看到了?”
“嗯。”他走到另一侧,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和在龙榆府邸时不一样,如今两人之间没有了隔阂,也不用各自缩在床的两端角落。
司予尘松松揽过她,将她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拢,动作看起来倒是极为自然。
“如果每天都能像这样抱着你。”他亲了亲她的后肩,掩藏不住话里的笑意,“再让你咬几口也没关系。”
喻岁安翻了个身,正对着瞧他:“司予尘,被我咬一口能这么高兴,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司予尘眼底笑意更明显了,却没有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折腾一晚,知道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只将她彻底揽入怀中,相拥而眠。
“睡觉。”
-
之前趁着司予尘洗澡的空档,喻岁安已经摸到手机,给季晴发消息解释了一下情况。
顺道着报了平安。
没想到季晴那边居然秒回她,倒也没说其他。
只是说自己也有安排,让喻岁安和司予尘好好沟通感情更为重要。
又提到晚上有空可以一起吃顿饭,她也想带个朋友来和大家认识认识。
喻岁安很是奇怪,从没听说季晴在绥北市还有什么朋友。
便问她,总不能是那天在咖啡店碰到的,自称是段霁年的男人吧。
没想到季晴却也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收到这条消息时,碰巧司予尘也洗完澡出来。
她便只好听季晴的安排,暂时将手机放到一边。
司予尘对于一起吃晚饭的提议没什么意见。
两人白天也没有其他的计划,于是放心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将窗帘拉开往外一瞧,居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
喻岁安揉揉眼睛:“又要天黑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不急。”司予尘叫了客房服务,给她准备了些清爽的茶和点心,“时间还早,慢慢来。”
“嗯。”她依言应着,也从床上坐起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往常她和司予尘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睡下去什么样,基本醒来还是什么样。
可眼下呢,床单上满是凌乱的折痕,其中一个枕头还掉在了地毯上。
晚上拉着窗帘,还没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窗外的光亮堂堂地照进来,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她后知后觉,有些窒息地吸了口气,然后默不作声地挪开眼。
来到餐桌前坐下,茶已经温了。
喻岁安正要喝,目光瞟到桌旁的垃圾桶,忽然定住了。
那里面扔着一大团白花花的碎纸片,也不知是把什么给撕了。
喻岁安抬了抬下巴,问司予尘:“那是什么?”
司予尘双腿交叠,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语气闲适:“不重要的东西。”
“既然不重要,有什么不能说的。”喻岁安嘁了一声,自己伸手往里头翻了翻。
那纸团应该是某种报告,或是纸质文件。
像被人暴力撕碎的,毫无章法,很多文字还清晰可见。
她拨弄了两下,看到“协议书”三个字。
再往下翻,又看到黑色加粗的“离婚”、“乙方”等字样。
喻岁安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是当初我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要拿给你签字的吗?”
“是啊,原本我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才跑来找你的。”
司予尘侧了身子,胳膊撑在椅背上,支着脑袋看她。
“没想到你喝多了以后,说什么都要把这离婚协议书给撕了,啧啧,我真是拦都拦不住。”
“可惜啊。”他嘴角向上,话里却故作惋惜,“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喻岁安放下杯子,也坐到沙发上,去戳他的胸口,“司予尘,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
司予尘握住她的指尖,顺势揽过她。
他不说话,垂眸深深看她,目光一寸寸扫过,最后又落在她的唇瓣上。
无数个喧嚣的想法全都写在这样的眼神里了。
“放手。”喻岁安不太服气,“我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昨天怎么回来的我多少还是有印象的,明明就是你......”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像是根本没在意她的控诉:“继续说,是我怎么了?”
喻岁安忽然就不想让他得逞了:“算了,我忘记了。”
“没关系。”他松开手,抚过她的唇角,像是注意力终于被凝聚,带着点痞气,“我来让你记起。”
说完这句话,司予尘捧起她的脸,又吻了上去。
此前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以为那份结婚协议会是他们之间的保障,只要协议还在,她就能留在他的身边。
他强硬地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只要日子够长,他总能留住她。
但他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
喻岁安身上有一种能够让他上瘾的魔力,像是在沙漠中寻找到水源的旅人,只要有一次靠近,就会无数次地想要撷取,甚至掠夺。
他贪恋她所有,音容样貌,嬉笑怒骂,甚至是一个眼神,一阵香味。
他自甘沉迷。
喻岁安被他亲得几乎喘不过气,连忙推开他:“收收你的心思,一会儿还要去吃饭,来不及了。”
他那目光明显还带着留恋和不舍,却没反对,只是顺着她的话道了声“好”。
“早知道,那份离婚就不着急给你了。”喻岁安想着将他一军,故意气他,“怎么着也是我找了律师一条条拟定的,花了不少时间呢。”
“就这么想离婚?”司予尘坐在沙发上没动,眼睛盯着她看,语气不冷不热地。
喻岁安原本是想着见好就收的。
谁知司予尘却接着往下说:“还好,撕掉的那份是备份文件,原件还在我这里。”
喻岁安:“?”
你在跟我开玩笑。
心说这人真是好奇怪。
他不是一直没同意离婚吗,怎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这会儿反倒要开始谈离婚了。
她打量着司予尘,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动作,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虚。
谁知道司予尘却真的站了起来,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份文件。
喻岁安:“你来真的?”
“真的。”他收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言笑不苟,将文件递到喻岁安手里,“给,自己看吧。”
喻岁安深吸一口气,接过文件。
还没看,拿在手里掂了掂,就觉得有些奇怪。
离婚协议是薄薄的一份,而这一份却重了许多。
他不会又私自加了什么条款吧。
心下疑虑,翻开文件,喻岁安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离婚协议书。
而是一份投资协议签订书。
来不及看里面的内容,喻岁安就合上文件往司予尘身上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司予尘:“你只问我是不是真的,又没具体说是什么。”
喻岁安:“你再说?”
“不过,这份文件你确实可以认真考虑考虑,这不是我脑子一热的决定。”
这会儿时间不足,司予尘翻开文件,将里面的条款先简单地和喻岁安过了一遍。
“这份协议书,是经过全面分析的。”
“以你现在的能力,已经将Hera酒吧经营得很好了。”他话锋一转,“但我想你的目标并不是止步于此,要更上一层楼,你还差个噱头。”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两人都格外严谨和慎重。
喻岁安快速浏览完,才道:“所以,你是替我借东风来了。”
Hera酒吧基本已经在一众小酒吧中做到最好了。
但这也意味着,Hera酒吧的天花板已经触手可及,这个阶段的顶端不过如此。
如果想为Hera酒吧再造声势。
成为跨越同类型酒吧,进入全新阶段的门槛,那么以司予尘的身份,来帮忙造这个流量再合适不过。
“聪明。”他赞许地看她,“不过,最终是否投资,还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量。”
“知道,你司大总裁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说到自己的酒吧,喻岁安语气笃定,“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小瞧的。”
她对自己的事业很有自信。
当然也不希望司予尘怀疑自己的眼光。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打算的?”喻岁安有些犹豫,他们前几个月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会不会让司予尘觉得尴尬。
“挺早了,在东城那会儿我就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