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辉嘴唇蠕动:“阿衍,也许我以前有不对的地方,但她生病时我已经与她离婚了,没有义务再照顾她的。”
魏衍之:“既然您没有义务照顾前妻,那我跟您现在的太太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义务帮她解开心结?”
“她毕竟也算你的母亲,更何况当年阿远是因为你才……你别误会,爸没有怪你,我们还是一家人的。”
一家人?
魏衍之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这里的人都是疯了吗?
居然跟他说赵馨兰算他的母亲。
魏明辉这话说出口也实在心虚,他急忙补救:“就算你不认她也没关系,爸今天叫你来也不只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
魏衍之:“为了我?”
“爸现在就你一个孩子,今天所有辛苦打拼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回来,魏氏最近资金出了点困难,很难拉到新的融资,我希望你能伸以援手。”
“抱歉魏总,我恐怕无能为力,而且我今天过来也不是和您讨论家产的,”魏衍之打断他的话,冷眼看他:“我只是来和你做个了断的。”
“了断?”魏明辉:“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馨兰无论病好还是病坏,都与我无关,以前我一个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没有精力与时间与她计较太多,现在我有想保护的人,我不可能再这样由着她,今天以后只有她再来找我一次,我就报警一次。”
魏明辉:“……”
“还有我也不希望再接到您的电话,我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您有话要说还请今晚讲清楚。”
魏明辉脸上瞬间青白一片:“怎么,你把南山墅弄到手,觉得我这个父亲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魏衍之:“父子关系?当年你利用我的时候也不会想到父子关系吧。”
“当年的事是误会,魏氏资金是真的出了问题,没有现金流,南山墅根本要不回来,爸不是骗你的,你现在帮我一把,我们父子联手,不止南山墅,未来什么都是你的呀。”
“您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所以还是为了南山墅。”
“我……”
魏衍之眉梢微抬,凝视他须臾,蓦地笑了,“魏氏产业链宏大,近年又投资芯片市场,本应如鱼得水,怎么会资金这么匮乏,少了几亿就运转不动了?”
“还是说魏氏流水根本不像财报上那么光鲜亮丽,想要做空机构空手套白狼,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想用这套房子抵押资产。”
“你!你怎么可能……”
魏明辉面部痉挛,一时难以控制表情,他很明白他这个儿子,他和明瑶太像,自幼像张白纸一样长在象牙塔中,只会在实验室摆弄实验数据,哪会懂商场上的事。
“吃过亏总要长教训,我不可能再被你骗一次。”
他眸光平淡,就这么看着他。
魏明辉心里哇凉哇凉的,他恍然记起八年前的德国,他穿着病号服,手臂上是密集的针孔,眼神单薄如刃,面对他言而无信毁约,也不置一词,就这样看着他。
魏明辉以为他再怎么不甘,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威胁。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看似平静又不通世故的儿子会暗中调查他的流水,寻找律师,在最后一刻摆了他一道。
八年后的今天,好似又是同样的场景。
魏明辉走近两步,握住他的胳膊,手指渐渐收紧,手背青筋浮现:“阿衍,对不起,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现在也只有你能救我了,就三年,你把南山墅借我三年,我一定还你,否则魏氏真的抵不住了。”
魏衍之静静看着他。
“阿衍!你想想爸从小哪里对你不好,小时候你母亲总罚你跪祠堂,是不是每次都是爸偷偷给你送吃的,爸求你了,就这一次,爸也没有别的孩子了,魏氏日后不还是你的,南山墅也都是你的啊,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魏明辉又突然想起什么:“对对对,还有那个小姑娘,你放心,我日后一定看好你赵姨,实在不行我把她送精神院去,专人看管,绝对不会让她乱跑的!”
赵恪听他竟讲出这样的话,气得差点冲过来打人,被安誉晴狠狠摁住了。
魏衍之倒没太大的反应,转过身,将他的手拂下:“放心,我不会不管您的。”
“真的?”魏明辉眸中一喜。
“如果真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给魏总找好养老院。” 他一字一句补充:“并专人看管。”
魏明辉手下一松,整个人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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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栩百无聊赖待在医院停车场,见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面色凝重少有欢笑,她的心也不自觉往下沉。
她去附近超市买了点小零食,回来时正好看到魏衍之靠在医院西侧斑驳墙壁前,点了支烟,火星明灭有烟灰掉落在地。
昏黄月色,照得他的身影更落拓。
缭绕的烟雾环在他周身,怎么都散不去,就像他心头的阴霾。
乔栩咬了咬嘴唇,在他抬眸看过来时,迫不及待朝他跑过去,羽绒服与零食塑料袋摩擦发出簌簌声。
“魏衍之!”
乔栩风风火火跑过去,在离他半米远时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绊了一跤,恰巧撞到他怀里,魏衍之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人捞起来。
他依然是笑着的:“怎么刚过完年就来磕头,我可给过你压岁钱了。”
乔栩一路跑来,气都没喘匀:“说好了结束给我打电话,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魏衍之熄了烟,扔进垃圾桶,拢在她腰侧的手臂收紧,俯身倾过来,乔栩以为他要吻她,眼睛都闭上了,结果他只吻了下她的鼻尖。
“走吧。”
他没有和她说起医院经历,这些不堪的过往,没有必要让她陪着一起糟心。
乔栩鼻尖微酸,紧紧抓住他的手。
路上,乔栩时不时偷偷打量他,他眉心蹙起,薄唇轻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
无人说话,车内空间显得异常宁静。
路过一个红灯路口时,魏衍之熄了火,习惯性去摸储物盒的烟盒,意识到乔栩还在身边,又生生忍下了。
魏衍之回眸,看到她一脸担忧看着他,有些抱歉的笑:“是不是熏到你了?”
乔栩摇头,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口,用指尖戳着他的胳膊。
魏衍之:“嗯?”
“衍之……”
她的音调带有南方小姑娘的温柔细腻,又因为不好意思,更糯软含糊,拖长音调听着就更像撒娇了。
“……”
曾经有无数人喊过他的名字,唯独她的舌尖碾过这两字,勾人的魅惑。
魏衍之脑子里有根弦,砰的一声断了,又像是平静湖水中投入一块滚烫的铁石,开始沸腾迸溅。
乔栩声音小小的,用着哄小朋友吃饭的语气说:“你别不开心了,我会一直陪你的,好不好?”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见了,魏衍之张了张唇,深邃眼神一片漆黑晦暗,哑声问她:“你刚刚喊我什么?”
乔栩脸颊红了,咬着下唇又喊了一声:“衍之。”
魏衍之深深望着她,眼中有不可名状的□□跃动,她喉结蠕动,刚要开口,身后的汽车鸣笛声开始催促。
他抬眼,跳动的红色数字已清零,是绿灯了,无奈他只能发动引擎行驶过路口。
回到南山墅,乔栩在门口换完鞋子,手腕倏地被握住,面前落下一道阴影,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吻落下封住了她的唇。
乔栩后背靠着鞋柜,手指死死扣着木质鞋柜边缘,被迫承受他的吻。
一吻过后,他哑着嗓子问她:“喊我什么?”
“衍之。”
“嗯。”魏衍之满足地唇了下唇角,“再喊一声。”
乔栩现在就像一只被拿捏住的布偶猫,被予取予求:“衍之!”
魏衍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诱哄着她:“乖,再喊十声。”
乔栩:“?”
这都什么毛病,但为了哄他开心还是顺着他的意了:“衍之衍之衍……”
魏衍之再次封住她的唇,冷冽的烟草混合荔枝糖的味道在她口腔蔓延。
这个味道好像是她今晚去超市买的那种糖,咦,他什么时候吃的糖。
乔栩晕乎乎的,似乎满屋都飘着荔枝的香甜,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荔枝味呢。
察觉她的分心,魏衍之动作变得更粗鲁,氧气很快被掠夺殆尽,乔栩眼角微微湿润,整个人软在他怀里。
郁姨进门时刚好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新鲜蔬菜刷的掉在了地上,西红柿咕噜噜滚到了乔栩的脚底下。
乔栩:“?”
她第一时间推开他,神色慌张看向郁姨,郁姨显然呆住了,整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啊啊啊为什么不关门,让她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叔:喊我的名字。
//栩:我不敢喊,我怕你石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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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谷百合【一更】
郁姨从很年轻就来安京打工了, 她与明瑶关系好,也算看着魏衍之出生的,魏衍之在她眼中一直是稳重懂事, 很守规矩的孩子。
可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
郁姨坐在屋里的沙发, 开始回想最近的日常,两个孩子以前就很亲密, 小姑娘活泼可爱,总喜欢粘着他,嘴里“小魏叔”个不停,眼睛里的崇拜要溢出来。
乔栩是个很好的女孩,郁姨当然知道她喜欢他, 可她太单纯, 她的喜欢也是纯粹的, 是不该被利用的。
郁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招了招手把乔栩叫到她的房间, 乔栩惴惴不安走过去:“郁姨……”
郁姨一直很和蔼, 难得脸色凝重起来:“你跟我说实话, 是不是衍之他……他欺负你了?”
乔栩愣了下, 她怎么会这么想。
乔栩:“不是的!”
郁姨语重心长道:“栩栩你不用害怕,虽说我不过是个做饭的保姆,但不管怎样, 我是他的长辈, 有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主的, 实在不行咱就报警。”
报警?
“不是……不是的您别报警!”
乔栩蹲在地上,双手伏到郁姨膝盖, 小鹿眼水汪汪的, 嘴唇嫣红而昳丽:“他真的没有欺负我, 我是自愿的,我们在谈恋爱。”
郁姨不可置信:“恋爱?你跟衍之在谈恋爱?”
乔栩攥着手心,心脏怦怦,她好害怕郁姨会觉得他们有悖伦常,是不应该的。
“郁姨,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很想和他在一起,他也没有强迫我,我们是……”
“郁姨。”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魏衍之的声音传进房内:“我来跟您解释吧。”
郁姨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眼眶带泪,紧张到要哭出来,郁姨安抚性捏了捏她的肩:“你先出去吧,我跟衍之聊聊。”
魏衍之掩上了门,郁姨的房间是一楼的偏卧,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沙发和茶几。
魏衍之说过很多次要她搬去一楼主卧,但郁姨节俭,而且她一个人住太大房间也会不自在。
魏衍之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皮质沙发微微塌陷。
“郁姨,我承认这件事或许不太道德,但我必须得向您说明,我对栩栩是认真的,并不是一时兴起。”
“你……我该说你什么好,你也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怎么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如果你的母亲还在,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冲动。”
魏衍之明白她心中担忧,他并不想用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来糊弄她,只发自内心说出心中所想。
“既然我走出了这一步,必定也想过未来所有道路,我会为她负责,也有能力对她好。”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栩栩她……她太小了,她的思想不够成熟,你明明知道她对你有着无条件的依赖和信任,无论你对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你用恋爱这样的理由引诱她,她怎么可能不被迷惑。”
魏衍之苦笑:“引诱?我就这么像拐骗未知少女的坏人?”
“不至于说的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你比她大,该多为她考虑的。”
郁姨哼了一声:“你得想清楚,她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也许只是一种习惯或依赖,等有一天她想通了,她遇到了更合适的同龄人,你该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魏衍之低眸浅笑:“郁姨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你一向稳重,想过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
“我的确不清楚她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她或许不懂事,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懂。但我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是对爱人的感情。我也曾想斩断这份感情,我每日辗转反侧,流连酒吧,日思夜想,却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去想她,这样还不算爱是什么呢。
我没有办法看到她和同龄男生欢声笑语,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疏远我,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在别人看来是不是心理变态,但我真的没有办法磨灭压抑这种欲望。
至于您说的如果有一天她想通了,她懂事了,她明白并不爱我,那么……”
郁姨抬起头看着他,魏衍之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愿意,我都可以。她的人生还很长,的确不该与我绑在一起,我只希望我陪她的这段路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