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上看你的车一直没走。你喝酒了不能开车,让李樊来接你好不好?”
“我头晕不舒服。”他拒绝到,“不想坐车。”
沈砚清拧着眉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脸难受的样子。
“那怎么办?”
他闭着眼,低声说了句:“没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江云识默了默。
走不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睡在车上。她犹豫片刻,小小声问到:“那你要不要上来?”
他蓦地转过头,深邃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补了一句,“程南家应该可以睡。”
“……那就麻烦了。”
沈砚清打开车门慢慢下来,似乎真的头晕靠着车身缓了缓,而后才想起来什么,“钥匙还在里面。”
江云识从驾驶座找到车钥匙,关门上锁,然后小心扶住他,“能走么?”
“嗯。”沈砚清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没真的把重量全部压到她身上。可这样亲近的接触也足够让她耳根泛红。
他在内心鄙视自己的卑鄙,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已经将近十二点,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出了电梯,两人同时站在走廊中间没有动。向左走是程南家,向右走则是江云识的住处。
江云识一路上风轻云淡,可心里也是纠结的。已经这个点儿了,去敲程南的门太打扰人了。可真要让沈砚清跟她回家吗?
借宿一晚倒是无妨,可她总有一种感觉,今天只要让他进了门,那么之前努力拉开的距离全部会功亏一篑。
没有任何根据,就是这样感觉。而往往,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
江云识默默吐出口气,抬脚走向左边。结果刚迈了两步,手腕被沈砚清温热的掌心一把握住。另一手揽着她的腰转个身,她就被抵在了墙上。
“真要让我过去睡吗?”
他离得极近,将她困在怀中,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和颈边。揽在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将两人之间的空隙一点一点挤出去,最后变得严丝合缝。
江云识只觉自己仿佛深陷在一场烈火中,她的身体和理智几乎要被焚烧殆尽。她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个字,“沈……”
头顶光线被遮住,沈砚清忽然吻住了她。这个吻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如同疾风骤雨,狂烈得让人难以招架。江云识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试图伸手推开他,舌尖蓦地一痛,沈砚清咬了她!
江云识疼得哼了一声,想要让他起开,看看有没有被咬破。沈砚清却趁这个机会一举进攻,加深了这个吻。
走廊里声控灯熄灭,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就连错落的呼吸声都变得明显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被其他感觉所取代。江云识被困在墙壁和炙热的身体之间,慢慢开始迷失。
思绪混乱之际,她听见沈砚清沙哑至极的声音,“小十,让我进去。”
“不让!”
她呼吸粗重,语气虽然极力表现出不善,但变化的声线透露了动情的事实。她推开身前的人,边调整呼吸边拿出门钥匙,结果试了几次才送进钥匙孔。
沈砚清懒散地靠着墙壁,眉眼间皆染着笑意。
江云识气吼吼地瞪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进去。沈砚清眼疾手快拉住门把,毫不费力地强行挤了进去。
“你个骗子!”她站在玄关,控诉他,声音仍有些嘶哑。
沈砚清却只是笑,走过来照着她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又吻上了她的唇。察觉到她要向后退,先一步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
“骗子也好,混蛋也罢……”唇齿纠缠间他轻声说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江云识眼眶蓦地有些发热,忽然就不想再挣扎了。她想着要么相信他一次,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段时间虽然明面上是分手了,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压根就没有放开过他。
一直这样纠缠拉扯,倒不如明天找个时间把事情摊开,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而今天……就这样吧。
她认输了。
江云识放弃抵抗,慢慢搂住沈砚清的腰身。他微微一怔,很快察觉到她的转变。欣喜间有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陪我去洗澡好不好?”
再没有经验,也听懂了这是一种信息和邀请。江云识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脸上腾地热了起来。嗫嚅到:“家里没有……”
沈砚清喉结滚了滚,闷笑一声,抱着她大步走进浴室。门关上那一刻,几个字淡淡飘了出来。
“最后用手。”
随着话音落下,门慢慢关上。磨砂玻璃里面亮起灯光,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双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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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江云识还有些懵。昨晚从浴室折腾到卧室,最后她是怎么睡着的都没有印象了。
她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这才发现沈砚清已经起来了。掀开被子下床,后知后觉酸痛的何止是脖子,大腿腰部全都未能幸免。
想起昨天经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江云识脸颊一阵燥热。穿上拖鞋慢慢去了客厅,沈砚清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我在女朋友这里。”
“您这话问的,是谁还用说吗?刚好爷爷也回来了,后天我带她回去见你们。”
那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他顿了顿,要笑不笑地说了句:“这您说了不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必须得负责。”
沈砚清转过身,看见江云识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很自然地冲她笑了笑,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早。”
“早。”
他在她脸颊落下一吻,“饿了吗,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江云识点点头,有些犹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听见你打电话……”
“是我母亲。”沈砚清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这两天爷爷回来了,家里要聚一聚,你后天跟我一块去。”
江云识猛地抬起头,“会不会太快了?”
他将她的手攥在掌心,轻轻说到,“江云识,我想认认真真地和你谈一场恋爱,然后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们就领个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你暂时不想生孩子,我们可以养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到你休年假的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各个地方游玩。等到老了我开不动车了,我们就拄着拐杖在夕阳下散步,晚上坐在秋千上戴着老花镜数星星。”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声,“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按照现在的进度,你不觉得有些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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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砚清的那一番话,江云识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程南看出她有些不在状态,才问了一句。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这会儿他们刚一起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纠结片刻,江云识低声说了一句:“哥,我跟沈砚清复合了,明天要去他家里拜访。”
程南一时没言语,走到窗边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转过头来看了看她,“挺好,他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江云识十分惊讶。
“怎么,以为我会泼你冷水?”
她没犹豫地点点头。
程南哼笑,“我之前泼了那么多,也没把他这股火浇灭。他这人其实还成,按道理来说咱们算是高攀了。当然我说的是客观条件,主观上那肯定还是他高攀你。”
江云识没忍住笑了声:“让你说的。”
他将烟蒂摁进烟灰缸,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说句实话,沈砚清那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能对你这么一心一意,能看出是真的很喜欢你。既然已经跟他和好,你也别再瞻前顾后,果断一点勇敢一点,别让人觉着咱们在拿乔,也不要别人没说什么,自己先摆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沈砚清这么够着你还不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他那边的问题就让他去解决,不过我相信既然他打算带你见父母,应该已经全部摆平了。”
被程南一通安抚,江云识紧张消极的情绪消退了不少。同时也十分震惊,她的钢铁直男哥哥竟然能说出这种细腻的话来。
程南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这什么表情,还不信我?”
“没有没有。”
“男人看男人最准。这个沈砚清……”在找形容词,说到这顿了顿,而后淡淡扔出两个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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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后,江云识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刚简单化好妆,门铃就响了。
“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沈砚清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眉眼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柔和。
“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江云识跑回房间拿了几个袋子出来,想了想又问他,“礼物会不会少了点?我们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
沈砚清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极为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够了,我家里人都爱喝茶,拿点茶叶就够了。”
这几盒看着不起眼,但沈砚清识货,知道她为了这些东西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么短时间,打哪弄来这种极品的?”
江云识笑了笑,实话实说:“程南帮我找的人。”
沈砚清弯弯嘴角,“看来改天要找个时间谢谢他。”
一路上就这么闲聊,大概半小时后到了沈家老宅。江云识以为只是跟沈砚清的家人吃一顿便饭,可一眼就望见院子里停了大概四五辆豪车。
“还有别人吗?”
“家里的一些亲戚,不用紧张他们都挺好相处。”
两人走进大厅时,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沈砚清带着江云识走过去打招呼,叔叔姑姑大伯叫了一轮,最后目光跟周景雯撞上。
江云识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声“伯母”。
那日在清风明月虽然遇见过,但那时周景雯丝毫没将她看在眼里。这会仔细打量一番,姑娘模样不错,气质也挺好,举手投足间也不见小家子气。
可再好,出身仍旧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江云识。”沈砚清适时出声。
周景雯看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冲江云识点头微笑,“江小姐不用拘束,随意就好。”
“江医生你来啦?”沈倾月走过来冲她笑了笑,然后小小声问沈砚清,“什么时候可以改口叫嫂子啊?”
江云识被调侃的脸颊发热,沈砚清倒是愉悦地勾起了嘴角,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尽量快。”
直到吃饭时,沈老爷子才从楼上下来。老人家满头华发,但精神矍铄,眼神精明锐利。这些人都是他的儿女和晚辈,自然对他倍加恭敬。
老爷子在主位落座,淡淡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江云识身上,“小姑娘多吃点,让阿砚照顾好你。”
沈砚清笑道:“您放心,饿不着。”
沈倾月看着爷爷眉开眼笑的样子,小小声跟周景雯耳语:“妈,我觉得您还是看开点吧。咱家除了你还都挺喜欢江医生的,一对四,你没有胜算呐!”
周景雯不动声色地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你哥的说客?”
“我这是发自肺腑地劝您。你这么别着劲,只会把哥哥越推越远。”
周景雯抿着红唇,看了江云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说话。
吃完饭,沈砚清被老爷子叫走谈话,江云识随着众人移步客厅。闲聊少卿,客人们没坐多久就走了。江云识拘谨地坐在沙发沙发上,本来有沈倾月陪着还能放松一点,后来她接了个电话一去不复返,客厅里只剩江云识和沈夫人。
气氛有些尴尬,江云识在脑子里努力寻找话题的时候,发现周景雯总是揉脖子,便问了句:“伯母,您是不是颈椎难受?”
周景雯睇她一眼,淡淡说:“最近睡眠不好,再加上事情多,犯了颈椎病。”
“我学过按摩,您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揉一揉?多少可以缓解一些。”
周景雯并不喜欢陌生人碰触自己,而且她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让他过来。开口就想要拒绝,可抬头就瞧见了江云识眼里的小心翼翼,那滴溜溜的眼神像个小兔子。
她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从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出很多东西。可这女孩看来看去,除了那点小心翼翼之外,再没有其他,甚至连点讨好都看不见。
周景雯蹙起眉头,缓缓开口:“那你就试试吧。”
江云识起身,“那您等一下,我去洗个手。”
沈砚清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周景雯脸色不豫地坐在沙发上,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您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周景雯扯扯嘴角,“我怎么了你问江小姐,你这个女朋友,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沈砚清根本没有听懂,走过去找江云识,她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块,时不时揉揉手腕。
“怎么弄的?”他握住她手腕,帮她揉了揉。
江云识笑了笑说:“没事,太长时间没做过按摩,有点酸。”
“做按摩?”
“伯母颈椎不舒服,我就帮她按了一会儿。”
沈砚清一怔,随后笑了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按照这个轨迹发展。
还以为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世纪大战,搞半天,周女士原来是疼的。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打道回府。沈家二老和沈倾月将他们送到门口。
“有时间再跟阿砚回来吃饭。”周景雯对江云识说,“你按得很舒服,谢谢。”
“您客气了伯母。”
道别后江云识随沈砚清上了车,车子开出沈宅没多远,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