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南耸肩,说男生对八卦敏感度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对爱情敏感度也挺低的。”程七初撇撇嘴,“两个人都一个样,喜欢也不说。”
段柏南没讲话,只牵住程七初的手。
程七初甩开,他再牵,反复两三次,两只手总算是扣在了一起。
恋爱酸臭味弥漫,方北夏挪了挪自己的凳子。
段柏南挠挠眉毛,说他跟江越确实挺像的,可能因为这样,才成了好朋友。
“我知道啊,你们那时候也不知道都在拽什么,鼻孔朝天,不爱说话。”程七初掷地有声,“装酷,幼稚!”
段柏南笑:“上学时候没觉得,现在想起来,是不太理解那时候的自己。”
“你那时候包袱应该挺重的吧?每次打球都一堆女生围着,走到哪都被塞情书。”程七初用手肘推他。
“是有包袱……”段柏南坐立不安,像个少年,“只对你。”
程七初对这类蜜语攻击毫无抵抗力,娇羞得用头在段柏南胳膊打钻。
“那江越呢?”方北夏装作没有看到这对情侣的打情骂俏,特意停了一会,才不动声色地打探。
段柏南笑:“江越那时候应该比我还拽吧。”
程七初瘪嘴,使劲点头:“那你以朋友的视角剖析一下,江越喜欢夏夏这么多年都不说,是什么心理?”
“他就是这样,话不多,别人才会觉得他拽。他其实人挺好的,熟悉他的人才知道。”
程七初吐槽:“他话是不多,但是嘴毒啊。”
作为被江越从小嘲讽到大的资深表妹,她表示受伤惨重。
“他对于不喜欢的人,拒绝得很干脆,对于不熟悉的人,也保持礼貌。但对于喜欢的人,他就不大会表达了。我也是这样,所以比较感同身受。”段柏南笑笑,“要不是我发现他写方北夏名字,可能我也不会知道。”
方北夏茫茫然:“他写了很多吗?”
段柏南回忆:“我看到的时候,已经一整张纸了,换了很多种字体。”
方北夏盯着桌子某处,若有所思。
-
酒精起了作用,程七初话越来越密。
这是一个熟悉的新号,意味着饭局接近尾声。
正好这时江越来消息,要定位。
方北夏把酒吧的地址甩过去,江越回:【借酒浇愁?】
方北夏回了个生气的表情包。
江越回:【等我,二十分钟到。】
等江越的时候,方北夏跟服务生要来了纸笔,笔磕在下巴,想了好久。
灯光是玫瑰色的,刺眼又不明亮。在这样环境下,看纸看久了,眼睛难受,想要流泪。
方北夏咬着下唇,埋头在纸条上认真写了些字,然后对折。临走前,她跟服务生要了个保鲜袋,裹在那纸条外面。
这一片酒吧扎堆,交警查酒驾和违停都严格,附近能停的只有一个露天停车场。
方北夏跟那对恩爱情侣告别,绕到停车场。
停车场门口有代驾小哥在等生意,江越手抄口袋,站在车旁等她。
等方北夏过去,他上前几步,伸手牵她,手心被她冰了一下。
他叮嘱她以后少吃冰,尤其现在还是冬天。
“知道啦。”
往回走的两步,江越打探:“你们都聊什么了?”
方北夏故意,音调拉得老长:“聊‘笔友’啊……”
江越愣了愣,没讲话,他还以为会聊他呢。
两人钻进车里。
江越黑着脸回消息,方北夏坐在副驾,心跳加速,伺机行动。
江越放下手机,她眼疾手快。没想到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都往左边倒去,以极其尴尬的姿态挂在江越身上。
江越也没料到她来这一出:“要干嘛?”
“想抱……”
她蹭在他胸膛前,非要给他个熊抱。
江越本来僵着,看她撒娇,只得牵唇,顺势把她摁在怀里。
在温暖怀抱中,方北夏一只手笨拙地把纸条塞进他大衣口袋中。
演技拙劣,但江越脸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觉。
-
冷风吹在光秃秃的行道树上,枯枝无力作响。
江越还记得,夏天来的时候,这一片都郁郁葱葱。
两人互相道别。
方北夏走进小区,卡宴还没开走。
江越沉默地坐在车里,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
他以为方北夏在搞什么浪漫的惊喜,刚才装作没发现,但现在忍不到家了。
小小的嘶啦声响。
保鲜袋?什么啊……
江越摇了摇头,把保鲜袋扯下来。
里面包了个纸条。
纸条上是一串数字。
江越扫了眼,是方北夏的号码。
他失笑,她在玩什么,假装不认识然后搭讪的戏码吗。
看了两遍,才发觉这纸条是对折的。
打开纸条,他先是拧眉,又读了一遍,才呼吸一滞。
【我不是故意没来的,你等了很久吧,能不能原谅我?如果你还有机会看到,如果我们还有缘分可以遇到,我想说……】
【我喜欢你,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1、最后纸条的内容,就是她当年留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
2、今天小小一肥章,有没有夸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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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车内昏暗, 江越长久盯着那张纸条,喉结上下滚动,内心竟然滑过一丝紧张。
他一手攥着纸条, 一手顺便给方北夏发了条消息, 问她到家了吗。
方北夏:【?】
【大哥, 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江越抬头,看到萧瑟的街景, 一拍脑门, 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搞清楚状况, 他才无奈地笑笑。
被一张纸条搞得晕头转向,心跳砰砰的,又不是十七了……
方北夏的消息又过来:【你还没走?】
江越打完字, 手脚慌乱,赶紧发动车子:【路上了。】
临近新年,又是深夜,城市道路畅通,两边挂满各种灯饰, 给他铺了一条梦幻的星光大道。
江越一路无阻,遇到红灯就看那纸条,在路上就回想方北夏拙劣的演技。反反复复, 嘴角牵起就没下来过,纯良得像个高中生。
-
方北夏到大年二十九才休假。
这几天,蒋女士强制她住在家里。姥姥去世后,每年过年就只有蒋女士和方北夏两人,尽管人气不旺, 食材却是以家庭单位准备的, 足够从三十大鱼大肉到十五。
丸子、炸鱼、熏肉……这些过年才会批量出现的食物开始频繁上桌。
放假第一天, 方北夏睡到中午十一点。
蒋女士看她每天早出晚归,看得出很忙,也不忍心叫她。
起床后,方北夏揉着惺忪的眼,听见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声响。
厨房推拉门响了一声。
蒋女士专心炸东西,没回头:“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总回来那么晚?你一个人住也这样吗?”
“拍摄,剪片。”方北夏无精打采。
“你那剧不是快播完了吗?”
“嗯,过年期间停播,最后一集还有要调整的。”
蒋女士就随口问问,方北夏答了什么,她不懂,也没听进去。
她只关心方北夏有没有喝水润肠。
提醒了两次之后,方北夏终于懒洋洋出去找杯子。
看着她迷糊的身影,蒋女士表情复杂。
“干嘛这么看着我?”方北夏灌了口水,对上蒋女士的视线。
蒋女士叹了口气:“过了明天,就又一年了。”
蒋女士话里有话。
方北夏知道她又要开始恋爱结婚的话题,端着杯子赶紧开溜。
她不懂蒋女士作为爱情受害者,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劝她拥抱爱情。
不过这话她没讲过,说了蒋女士又要抹眼泪。
而且她现在也恋爱了……就更没立场辩论。
自己家就那么大点地方,蒋女士举着锅铲跟过来,倚在方北夏房门口,试探着问她跟谭尧还有没有联系。
方北夏手在鼻子下面搓了搓,不懂为什么会扯出谭尧。
而且不妙的是,只吃过一顿饭而已,蒋女士居然还记得谭尧的名字!
蒋女士说她打听了,谭尧那单位不错,往上升的空间也大着呢。别看好像没什么交集,但人家在文化系统里,跟她的工作总是沾点边的,没准将来有些事得靠人家。
方北夏哭笑不得:“你怎么打听到他的?”
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平时也没交情,她不知道蒋女士竟然私自做了背调。
蒋女士来了兴趣:“特别巧,我一个同事正好认识他父母,说小谭人不错。”
“小谭……”听到这拉近距离的称呼,方北夏哼笑一声,靠着床头刷手机,“你们了解他多少?”
“我看小谭对你也有意思……”
“妈。”方北夏扣下手机,出了口气,“我对他没意思,别硬凑了。”
蒋女士铜墙铁壁,听不进去她任何反驳,一味输出找个条件不错的有多重要。更何况,还在体制内。
方北夏听到最后,手机一扔,把谭尧没经她同意就发了她照片在朋友圈的事抖落了出来。
蒋女士一愣,怔怔道:“……这有什么啊?”
方北夏暴躁,这等触及她心理底线的事,在蒋女士眼里竟然这么轻飘飘。
正好这时,蒋女士听见锅里的异响,忙不迭地赶回去,声音飘在空气中,念念有词:“有个喜欢你的不容易,还是老同学,知根知底的……”
方北夏拾起手机,给江越发消息,打字的手机几乎要把屏幕戳破:【好烦,我妈非要把我许配给谭尧。】
江越:【你还没说你恋爱了?】
方北夏撑起半个身子,后悔自己手比脑子快,这话应该给程七初发的。
她试图亡羊补牢:【没来得及说,那我现在去跟她摊牌。】
江越:【……】
江越没再回她。
方北夏盯着手机,生气了?
她心虚地缩回床上,咬着嘴唇,先哄好江越再说吧……
【我没有故意不说哦,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毕竟跟我妈聊起这个怪怪的。】
【我真的没有故意瞒报!】
……
绿色对话框刷刷往上移动,个人独白刷了七八条,还是毫无回音。
过了半个小时,方北夏手机响了一声。
颓废状态的她跳起来,是江越的消息,问要不要上门拜访。
表示一下礼节,正好也快过年了。
方北夏挠了挠头:【不用吧……】
江越回得很快:【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方北夏一惊,扯了件羽绒服就下楼。
蒋女士跟在后面喊叫:“马上吃饭了!”
-
江越从后备箱里拿了两个袋子,又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加了箱车厘子。
老板上下打量江越,顺便帮他抹了零。
方北夏下楼,看见他两只手满满走过来。
江越剪了头发,比之前看起来更利落了些。他身穿灰色大衣,里面是件连帽套头衫,脚上蹬了双黑色马丁靴。平时那股精英派头被慵懒的邻家范代替,英俊帅气依旧,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让她心又快跳了几下。
“怎么穿这么单薄。”江越打量她,“冷不冷。”
“不冷不冷。”方北夏要帮他拿东西,他没给,“你剪头发了?”
“嗯,我妈催着去的。”江越无奈地笑笑,“她非说正月里不能理发。”
“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上门哪有空手的道理。”江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讲起水果店老板主动抹零的细节,“他人还蛮不错的,聊了几句。”
方北夏心想,他哪是人不错,八卦而已。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她眼神无意瞥向干海参,吸了口冷气,“干嘛拿这个?也太贵了!”
江越笑笑:“还好。”
第一次拜访,总得拿点像样的东西上门。
走到单元门口,方北夏开始犯愁,不知该怎么跟蒋女士开口。
“阿姨看到我,应该就不用你开口了吧。”
“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方北夏突然打住,皱眉道,“江越,你该不是来宣誓主权的吧?”
江越没讲话,嘴角已经暴露了一切。
“你不相信我?”
江越沉沉地“嗯”了一声,快步踩了几级楼梯。
方北夏憋了一口气,亏她还心虚了这么久,净想着怎么讨好他了。
“跑什么跑,你知道在几楼吗!”
江越吃吃笑了两声,侧身给她让路。
两人差了半层楼,透过楼梯栏杆互看了一眼。
蒋女士以为方北夏又下楼自己买零食,听见脚步声提前开了门。正要数落,突然觉得阴影压阵,她得先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