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叶繁枝翻来覆去地想着徐碧婷和李长信,一夜无眠。
可再怎么失眠,第二天还是要爬起来工作。
她强打着精神度过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简余彦含笑推门进了花店,给她带了些甜品:“卖花小妹,我要买两束花,其中一束要玫瑰,品种你决定就行了。”
“这个绿柠檬怎么样?产自厄瓜多尔,是为数不多的天然淡绿色玫瑰,颜色清新。我们店里一直卖得很好。”
“好啊。”简余彦欣然应允。
叶繁枝从花器中取了花,开始修剪。简余彦忽然说:“你别动,头发上有东西。”
叶繁枝不明所以,便低下了头。简余彦的手伸了过来,替她取走了头发上的一片小叶子。他人高腿长,刚刚帮叶繁枝取叶子的姿势从店外看来仿佛是在亲吻叶繁枝的发顶。
叶繁枝后退一步说:“谢谢。”
“你看着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打两份工太辛苦了?”
“还好啦,我都习惯了。”
叶繁枝很快便包扎好了两束花。简余彦双手捧起了其中的绿柠檬,递给她:“送你的。这是你的绿柠檬!”
叶繁枝愣住了。怪不得他刚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简余彦把花塞到了她怀里:“我去疗养院看我妈,等会儿再来接你下班。”
“不用。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不行,我要送你。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简余彦拿着另一束花,潇洒地微笑而去。
叶繁枝正在给花浇水,听见“欢迎光临”的门铃声响起,以为是简余彦折返回来,便笑吟吟地转身:“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她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李长信的那一秒,便凝结住了。
李长信因在N城的交流会议上遇到了当年在国外留学时的教授,便在N城多待两天招待教授,以尽学生之礼。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正值洛海城的下班高峰,他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她工作的花店。这般紧赶慢赶,只是为了能尽快见到她而已。
他开会这几天,忙碌异常,偶尔有时间打她座机,都是由旁人接起的。每晚回到酒店房间,也会拨打她的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想与她聊天。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在电话那头就好。但电话一直不通,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她。
然而,他心情亢奋地停下车,看到的却是她和简余彦在花店里有说有笑的亲昵互动画面。
他明明有告诉过她的,不许再与简余彦在一起了,但她却置若罔闻。
他在外头目睹了简余彦和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心火四起,如今见她这般冷淡僵硬的表情,自然更是恼怒异常。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叶繁枝便触电般地收回了视线,如招呼一个普通买花客户一般地招呼他:“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李长信面无表情地说:“给我包一束花。”
“请问您想要什么花?”
“玫瑰。”
“我们这里有进口和国产的几种玫瑰,您挑选一下需要哪一种?”
李长信指着简余彦送给她的那束绿柠檬说:“我要这种。”
“请问您要几朵玫瑰?”
“一般都送几朵?”
“没有一定标准。具体要看客人要向那个人表达什么。”叶繁枝的所有回答都不过是条件反射而已。
李长信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不依不饶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一朵代表我心中……”叶繁枝突然止住了口,取过了一旁的一个资料夹,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打印好的纸张,“这是不同朵数玫瑰花所代表的不同花语。您可以看看再决定。”
李长信翻了翻,最后说:“十一朵。”
“好的,请稍候片刻。”一心一意。看来是要送给徐医生的。只是叶繁枝弄不懂,洛海那么多的花店,他何必大老远地到自己这里来买花呢。
李长信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凝视着叶繁枝熟练地修枝剪叶,熟练地摆好花朵造型,熟练地用自然色的纸张包扎,最后用缎条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繁枝报了一个金额给他:“您好,请问你是现金还是手机付款?”
“手机。”李长信付了款。叶繁枝双手把花递给了他:“谢谢您的光临,欢迎您下次再来。”
从头到尾,叶繁枝的眼神没有跟他有过多余的接触,她说的每个字都公式化,仿佛他只是进来买花的普通顾客一样。
她在躲避他,李长信一直是知道的。但他隐约觉得今天的她,比以往更为冷淡古怪。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并不接她手上的花,慢慢地开口说:“那晚的事情,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