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陶垚也是会无原则地溺爱孩子的;原来,叶振宁也是会和孩子疯玩一天的。
美味的晚餐忽然一下索然无味了起来,叶珵几口把饭吃完,到沙发上看电视了。
电视里正在放财经新闻,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不一会儿,衣服被人拽了一下,叶蓁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脚边,仰着脸期待地问:“姐姐,你陪我给贝儿公主梳辫子好不好?”
叶珵天生手残星人,网上那些发辫教程从来没有学会过一次,她摇了摇头:“姐姐不会。”
叶蓁眨了眨眼,热情地邀请:“那我来教你,我编小辫子编得可好啦。”
餐桌坐着的两个人看了过来,陶垚连忙道:“蓁蓁,你别去吵你姐姐,等妈妈洗好碗来陪你编辫子。”
“不嘛,”叶蓁扭得像个麻花,“我就喜欢教姐姐编麻花辫。”
叶珵嗅到了父母担忧的气息,只好从沙发上出溜了下来:“好吧,你教我。”
叶蓁其实还挺好相处的,不像有的小孩子动不动就上蹿下跳、大声尖叫,而且奇思妙想很多,教叶珵编完辫子以后,她把各种玩具拿了过来,给贝儿公主编了一段离奇的历险记,居然有头有尾、跌宕起伏。
讲到最后贝儿公主在海边起床吃早饭,叶蓁抱着叶珵的胳膊晃啊晃:“姐姐,贝儿公主吃了面条和煎鸡蛋,和你昨天吃的一样。”
叶珵愣了一下,小家伙怎么知道她昨天吃了什么?
陶垚收拾完厨房过来了,有点尴尬地解释:“这……我昨天看到了你朋友圈……她特别爱问你的事情……”
“哦。”叶珵应了一声,笑着道,“蓁蓁下次要问,就自己打电话给姐姐呗。”
叶蓁跃跃欲试:“可以吗?妈妈说不能打扰姐姐。”
“哎你可别答应她,她能给你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陶垚赶紧制止。
“那可不行,姐姐要工作,一直打电话要被炒鱿鱼的,就不能给蓁蓁买礼物了,”叶珵想了想说,“一天只能问一次。”
叶蓁立刻兴奋地问:“姐姐,那面条是你烧的吗?爸爸说是,妈妈说不是,他们俩还要打赌。”
陶垚扶额:“蓁蓁你怎么什么都和姐姐说……”
叶珵漫不经心地回答:“说了也没什么,姐姐烧的面条没这么好看,是一个小哥哥烧的,妈妈赢了。”
旁边佯做扫地实则偷听的叶振宁一下子站直了,脱口而出:“是谁?哪个哥哥?”
“爸,你别紧张,”叶珵哑然失笑,“就是普通认识的一个男孩子,可能会有进一步发展,也可能不会,你们不用太在意。”
陶垚迟疑着问:“这大早上的给你做面条,你们俩应该很亲密了吧?小珵,这次好好谈个恋爱,要是男孩子还不错,就定下来,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该……”
“妈,你都不在意蓁蓁的学习了,我的感情就别操心了吧?”叶珵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委婉一点,“哪有年纪差不多了就要谈恋爱定下来的道理,我没结婚的打算。而且我每次谈恋爱都是好好谈的,每一段感情我都很认真,都是因为喜欢才开始的,就是结果不尽人意罢了。”
“什么没打算结婚……”陶垚吃惊地问,“人总要结婚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叶珵摊了摊手:“为什么?我不觉得我会结婚,没有人可以一辈子爱一个人,别说爱情了,就连父母的爱都不可能是对着一个孩子爱一辈子,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谁说父母的爱不会是一辈子的,你这——”陶垚忽然明白了过来,脸刷地一下白了。
叶珵猛地回过味来,有点懊恼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原本挺愉快的家庭聚会就此戛然而止,陶垚沉默不语陪着叶蓁玩,只是贝儿公主的辫子被她拆了编、编了拆,最后都快扯秃了;叶振宁胡乱扫完了地,坐到了叶珵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唯有叶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会儿爸爸妈妈,一会儿姐姐,开心得咯咯笑。
叶珵尴尬万分,还不能避开,硬着头皮在客厅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借口午睡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躺在床上,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当年得知父母瞒着她要了二胎的气愤和伤心,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消散得差不多了,就算介意也只是心底的一道浅浅印痕罢了。刚才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算了,找点开心的事情做做,把这场尴尬忘了吧。
她点开微信,找到了夏佑阳,发了个笑脸过去。
没一会儿夏佑阳就回复了个问号。
叶珵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小鲜肉还蛮拽的。
福气猫:这么忙吗?就回个标点符号[伤心]
夏佑阳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在地铁上,现在要回八角去,很挤。”
际安市的地铁的确很挤,工作日是上班的打工人,双休日则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旅游者。想象了一下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被人流挤在正中心还要给她回复消息的狼狈样子,她忍不住问:这是去那儿了?下次有事的话可以开我的车去。
夏佑阳:昨晚我的小提琴丢在酒吧了,今天约好了去拿,还好还在,就是边上缺了个角。
夏佑阳:我们跑了以后里面打了一架,那帮人喝醉了,架子鼓手脸上还被扇了一巴掌,后来老板把他们送进局子了。
福气猫:???
福气猫:还好我救了你吧。算了,大恩不言谢。
夏佑阳:好吧,我会以身相许的。
福气猫:摸摸头,乖。
和小鲜肉的聊天令人心情愉悦,叶珵东拉西扯了一通,一直等到夏佑阳回到了八角音乐教室上课,这才放下手机睡了个午觉。
起床后带着叶蓁去外面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的零食、玩具和画本,又陪着吃完了晚饭,这一天彩衣娱亲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从家里出来,她驱车去了富盛广场。
下午她在网上找到了这里的一家乐器店,准备给夏佑阳买把新的小提琴。旧的那把被砸了个缺口,夏佑阳又没什么钱买新的,她这个想要泡小鲜肉的姐姐正好有了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
乐器店里琳琅满目,钢琴、古琴等各种中西乐器都应有尽有,在灯光的渲染下,看起来品味十足。
叶珵从小的智商和注意力都用在理科上了,艺术细胞不足,鲜少关注这种店铺,今天一看,觉得每一件都精美无比,忍不住跟着导购一个个地观赏了过来。
小提琴在最里面,便宜的也就一千以下,但贵的几把都要上万了,挂在最醒目的高处,光泽诱人。
导购介绍说,这都是Y国专门的名师手工定制,每一款全世界只有个位数,无论是音色还是手感都接近完美,最下面还刻有名师的签名,专业学琴的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的价值。
当然,更贵的还有,十万百万的,那是收藏级别的古董琴了。
虽然这溢价让叶珵觉得自己是冤大头,但一想到小鲜肉惊喜的笑容,她觉得,偶尔当个冤大头也不错。
最后,她挑了一把一万多的,让店员包装好,兴冲冲地就往八角音乐教室赶去。
刚到门口,她就撞见了郑彦淮。
“美女姐姐,你来上课啊,”郑彦淮又惊又喜,“太感动我了,走,还来得及,上次的作业练得怎么样了?”
郑彦淮这个星期发了好几条微信来督促她上课,都被她含糊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被逮了个正着。
“还没练会呢,”叶珵厚着脸皮拒绝,“郑老师你忙,别管我。”
“那你来练琴的是吧,”郑彦淮很热情,“正好我下课了,我陪你一起练,就算是vip客户的免费陪练待遇。”
叶珵只好坦白:“我来找夏佑阳。”
郑彦淮了然地“喔”了一声,朝着叶珵比了个大拇指:“佩服,叶姐,这是有重大进展了?”
“还没有,”叶珵谦虚地道,“我会努力的。”
“他在最里面一间,应该马上要下课了。”郑彦淮乐了,朝里面努了努嘴,开玩笑道,“叶姐,别太执着,他不乐意的话,还有我呢。”
其实郑彦淮长得也不错,清爽干净,上课的时候风趣幽默,下课了又很会找话题聊天,一看就是在人群中比较吃香的角色。
不过,这类大男生,适合做朋友,像夏佑阳这种若有似无撩人的,才让人着迷。
叶珵道了谢,快步到了里面的教室门前。
门虚掩着,有女性娇软的声音隐约传来。
“小夏老师,你老戴着口罩干什么啊?闷不闷?摘下来透个气吧,这么帅别浪费了。”
夏佑阳没回答。
“真的,你知道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像一个很火的明星。”
夏佑阳还是没声音。
“我下课了要去边上的名品中心逛街,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给你算课时费,别的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提。”
叶珵听不下去了。
她还没把小鲜肉追到手呢,怎么就有人跑来挖墙脚了?
推门而入,琴房里的两个人倏地朝她看了过来。
夏佑阳正在收琴盒,旁边的一个女的也就和叶珵差不多年纪,打扮得很时髦,扎着小丸子头,紧身毛衣和牛仔裤,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风衣,身材姣好。
就包包和衣着来看,一身名牌,像是个有钱的富二代。
叶珵笑吟吟地问:“怎么还没好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女人很不爽:“你谁啊?我们还在上课呢。”
“超时一分钟了。”叶珵朝他们走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气势逼人。
女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又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道:“超时一分钟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有半年的课呢,接着再上一节也可以。”
“拒绝无故加班是每个打工人的权利,”叶珵几步走到了夏佑阳的身旁,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挑衅地朝着那个女人抬了抬下巴,“我作为他的女朋友,代表他拒绝你的额外邀请和加班要求。”
作者有话说:
先下手为强,把女朋友的名号烙在身上再说。
第10章
女人被气跑了,临走前留给夏佑阳一个哀怨的眼神。
夏佑阳看着叶珵牢牢挽着的手臂,嘴角微微上扬。
叶珵赶紧把手松开了:“别误会啊,我可没占你便宜的意思,我这是替你快刀斩乱麻,省得你学生再来纠缠你。”
夏佑阳的笑容僵了一下:“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那当然,”叶珵想了一下,酸溜溜地警告,“我看她八成是逗你玩玩的,还把你当成了男明星的代餐,你可千万别搭理她,上完课就赶紧走。”
夏佑阳拉下口罩,意兴索然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叶珵狐疑地问,“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那你呢?”夏佑阳垂下眼睑,语声淡漠,“你也把我当成哪个男明星的代餐了吗?”
叶珵轻呼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从来不关注娱乐圈,你要是问中外古今财经界有哪些名人我如数家珍,可那些娱乐明星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我对他们脸盲,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夏佑阳抬起眼来,半晌才轻哼了一声:“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叶珵把自己包装好的礼盒举在了夏佑阳的面前,“看,我特意为你挑的,打开看看。”
礼盒很精美,复古的木制盒面上雕着一朵玫瑰花,下面还有一个特制的LOGO。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小提琴,漆面光可鉴人,琴身弧线优美,琴弦在灯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夏佑阳的眼睛一亮,拿起小提琴来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这个牌子是Y国一家老牌乐器制作工坊的,很难找,你怎么找到的?”他一边问,一边用指腹扫过琴弦,琴弦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嗡鸣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音色太好取悦到了他,他的眉眼舒展了开来,眼中重新染上了笑意。
叶珵在心里轻舒了一口气。
刚才也不知道那句话让小鲜肉不开心,现在总算哄好了,这一把小提琴贵是贵了点,但总算那个导购没说谎,全国就这么一把是真的,算是贵得有价值吧。
“还好,我运气不错,找了没多久,”她矜持地笑了笑,“谁让我害得你的小提琴缺了个角呢?就当是我的补偿吧。”
夏佑阳把小提琴放好,又合上盖子放在了桌上,嘴角似笑非笑:“姐姐,你出手好阔气,可是,我不敢收呢。”
“为什么?”叶珵愕然。
“姐姐连我的女朋友都不愿意做,我怎么敢收姐姐的礼物呢?”夏佑阳一脸委屈,“刚才挽个手臂都避嫌得那么快。”
叶珵扶额。
她总算发现了,夏佑阳一旦叫她“姐姐”,就意味着心里不太舒坦,要阴阳怪气一下。
刚才她这不是怕自己自封为“女朋友”,进展太过迅速,让夏佑阳不高兴吗?看来是她太保守了。
她双手抱胸,脸一偏,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夏佑阳。
“姐姐别生气,”夏佑阳继续阴阳怪气,“一定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姐姐对我哪里不够满意,我一定改。”
叶珵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夏佑阳的手撑在椅背上,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停在两人相差几公分的地方。
叶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从他柔软的发梢慢慢下移,在卷翘的睫毛上停留片刻,又滑下他水滴状的窄小鼻尖,最后在了他饱满微翘的唇珠上流连。
夏佑阳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喑哑:“姐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