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讨厌的你——Zoody
时间:2022-07-16 07:33:51

  为了不让这句话在她的人生中应验,岑蔚首先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地狱。
  “我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我,不是都说只有父母的爱才是没有条件的吗?可是生我的那两个人一个都不要我,我不信有人会永远爱我。”岑蔚说,“所以我要先爱我自己。”
  山城的雨总是一场接一场,夏季又尤为潮湿闷热。
  等气温终于降下来一点,岑蔚开始去家附近的画室帮忙。
  上班的第一天,岑烨和顾可芳亲自把她送到画室门口。
  岑蔚想推脱,她又不是去上学的,但爸妈执意要跟过去看看。
  晚上她下班,他俩又站在画室门口,还嘴硬说刚好散步散到这里。
  岑蔚笑着跑过去,岑烨接过她肩上的包,顾可芳问她想吃什么水果。
  “菠萝吧。妈,你知道有人居然对菠萝过敏吗?
  岑蔚不熟悉现在的艺考模式,起初只是帮忙看着学生们练习。
  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性格活泼的一见面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了。
  那时岑蔚近四五个月没有和外人接触过,但好在学生们都很可爱,她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岑蔚很喜欢待在画室,有的时候会跟着他们一起画速写。
  练习的模特都是用转瓶子的方法随机决定的,有一次瓶口正对着岑蔚。
  她说:“这不能算。”
  学生们不答应,把她拉到教室中间坐下。
  那天岑蔚穿了一件蓝色碎花裙,头发长了不少,被她扎成麻花辫挽在一边。
  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岑蔚深呼吸一口气,视线低垂。
  “老师,抬头。”学生提醒她。
  “我们肯定把你的盛世美颜百分百还原出来。”
  有调皮的男生说:“岑老师做模特,我这一下子就有动力了。”
  旁边的人揶揄他:“意思你今天要多画五张?”
  在同学们的说笑声里,岑蔚渐渐放松下来,掀起唇角,抬高下巴目视前方。
  她故意恐吓说:“谁等下画得最丑,今天就多加十张速写。”
  晚上,岑蔚把同学们的画发到了朋友圈。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出现在社交平台了,这一下炸出了好多亲朋好友,大家纷纷关心她近况如何。
  岑蔚挨个回复,在某一层里看见了周然的名字。
  他的评论非常简短。
  【好看,喜欢。】
  在读完那四个字,岑蔚的心脏用力收紧,然后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第34章 第三十四封信
  岑蔚打下“说的是画还是人?”, 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她的微信里还有两人的共同好友,好像怎么回复都会被看出端倪。
  是不是周然喝多了?岑蔚逐渐冷静下来,这太不像他会干的事了。
  等她再刷新手机,那条评论就没了。
  心情曲线在极速飞升后剧烈下跌, 岑蔚咬着指甲盖想, 他不会是评论错人了吧?
  真谈恋爱了啊?
  岑蔚摇摇头, 不可能。
  她把那几张图片又重新发了一遍朋友圈, 这次仅一人可见。
  发完她就退出微信,把手机扔在床上,拿了睡衣去洗澡。
  等二十分钟后岑蔚回来, 提起一口气点开微信, 在那条朋友圈下看见了两条新评论。
  【周然:好看,喜欢。】
  【周然:我说人。】
  岑蔚又开始咬指甲盖, 咧着嘴角止不住笑。
  这次她无所顾忌, 大方回复:眼光不错!
  -
  周然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过长了, 程易昀忍不住拿了瓶冰啤酒,往他手背上一贴。
  他终于从屏幕上抬起头:“干嘛?”
  程易昀把酒瓶塞到他手里,他光盯着不动, 又不像是在聊天。
  “出来玩能不能有点参与感?”程易昀说。
  周然把手机收进口袋,喝了口酒, 张望一圈包厢, 问:“纪清桓呢?”
  “外面打电话, 女朋友查岗。”
  周然哦了声。
  夏千北连唱四首歌了,沈沁要去抢话筒,两人在立麦架那儿推推搡搡。
  明初月喊:“你俩就不能来首情歌对唱吗?”
  沈沁从背后勾住夏千北的脖子:“我才不, 老娘要solo!”
  她几乎挂在他身上, 夏千北猛地站起来, 坏笑着把她背到身上。
  沈沁尖叫一声,喊道:“放我下来!”
  周然看着那对欢喜冤家闹腾,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大家伙儿都成双成对的,一年过去,这么多人里,还是孤家寡人的也就剩他和程易昀了。
  就连纪清桓都和家里挑明了,虽然把他爹气个半死,父子关系彻底破裂,但终于不用再和戚映霜躲躲藏藏,也不用麻烦他们这些兄弟朋友打掩护。
  程易昀伸出酒瓶,周然碰上去,两个单身男人干了个同病相怜的杯。
  程易昀问他:“国庆节什么打算?”
  周然回答说:“工作。”
  程易昀拍拍他肩,心满意足地笑了:“漂亮,等的就是你这个答案。”
  周然笑了声:“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我至少还有彩云之南五日游。”
  周然嗤他:“别把出差说那么好听。”
  唱完歌他们又一起吃了夜宵,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周然喝了酒,他的酒量比以前长进不少,但还是不能喝太多。
  很奇怪,今天他喝多了酒一点都不困。
  洗完澡躺上床,周然打开手机。
  他刚刚发了条朋友圈,晒今晚的夜宵,小龙虾和冰啤酒,岑蔚照例点了赞。
  她离开后的第一个礼拜,周然一度无法适应,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明之前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岑蔚用一个月就把他的习惯打乱了。
  有的时候周然会反反复复地想,岑蔚那会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报复也报复过了,用不着再用这种方式耍他吧。
  那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周然觉得好像和她过完了很多年。
  怨也怨过,被人睡完第二天收到一句“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周然又气又想笑。
  可他又好像能理解岑蔚的心情,无法具体描述,但他能感受到。
  她一直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快乐。
  某天周然下班回来,在家门口迎面撞上景慎言。
  对方看见他,一脸惊讶:“周主管”
  周然摸摸鼻子,扯了个笑,应道:“景总。”
  景慎言问:“你住在这儿?”
  这里是一梯一户,连是邻居这个借口都不能用。
  “我......”周然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景慎言是个人精,眼睛一眨就察觉到什么,他道明来意说:“我是来找岑蔚的。”
  周然说:“她回家了。”
  “哦。”景慎言点点头,仔细品味这四个字。
  “你能联系到她吗?有客户来工作室点名要她的设计,我给她发了消息一直没回。”
  周然摇头:“我最近也联系不到她,她家里有点事。”
  “这样啊。”景慎言看看他,笑了下问,“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之前都没提。
  “可能是怕工作上不方便。”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景慎言顿了顿,“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周然否认:“没有。”
  景慎言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周然说:“我们是因为误会才不小心搬到一起住的。”
  “哦。”
  冷不丁的,周然开口问:“你是喜欢她的吧?”
  景慎言讶异地抬眸。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景慎言坦坦荡荡地承认:“喜欢过,但我放弃了。”
  周然眉心微蹙,感到疑惑。
  景慎言抬腕看了眼表,问他:“要不一起吃个饭?”
  他们找了家私房菜,景慎言问周然喝不喝酒。
  周然点头。
  菜一道一道上桌,景慎言拧开瓶盖,给两人都倒了小半杯白酒。
  他先开口说:“以前我俩是一个公司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吗?”
  周然夹了筷凉拌海带,摇头。
  景慎言抿了口酒,说:“我打算出去单干,想带几个设计师走,她那个时候也才刚工作,本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找同事打听了一圈,想问问哪些人工作能力强又好沟通,每个人都有说好说不好的,只有她,一片好评,跟买了水军似的。”
  周然笑了笑。
  景慎言放下杯子,回忆道:“我当时就想啊,能在职场上被大家都喜欢,那这人段位得多高啊。”
  周然说:“她在学校里也这样,大家都喜欢她。”
  “后来接触过了我才知道,她就是真那么好。说实话,被大家喜欢不算难,能被大家喜欢又不眼红的,我只见过她。”景慎言说,“她太好了,可能家里特别幸福吧,挺难得见这样乐观积极的人。”
  周然却扯了下嘴角,摇摇头。
  岑蔚才不是。
  一个对着阴雨天会说出“这天气真适合杀人埋尸”的人,能乐观积极到哪里去。
  周然很早以前就知道,岑蔚本质上和他是一样的人。
  她得到的喜欢不是由她身上的光吸引来的,而是她总在源源不断地送出好意和温暖。
  那些喜欢她的人大多也是在利用这一点。
  所以周然可怜她,她的每一个笑,每一声好,每一次对自我的掩埋。
  景慎言问:“你知道她有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吗?”
  周然抬杯喝了口酒,轻轻嗯了声。
  聊了一晚上,话题都绕着一个女人。
  他们一个认识岑蔚十年有余,一个整整五年,说起来都算是输家。
  最后景慎言对周然说:“我没有那个信心能做到,所以放弃了,希望你有。”
  -
  好不容易等到国庆长假,又有广告拍摄要盯着。
  周然一大清早赶到摄影棚,先让助理买杯咖啡送过来。
  负责对接的员工报告说小明星没赶上飞机,现在在坐高铁过来,拍摄可能要往后推迟两个小时。
  周然屈指揉揉眉心,应:“知道了。”
  他在休息室看了会儿文件,将近中午张雨樱才来喊他过去。
  小明星在化妆间里换衣服,周然在人群中看到林舞,她正在和摄影师沟通。
  周然走过去,张口就控诉:“你害我白加一早上班。”
  听到声音,林舞抬起头,看见是周然,她嘁了一声:“我还全年无休呢。”
  她指着化妆间里的男孩,说:“小孩都一晚上没睡觉了,请问资本家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周然抬眉:“这么辛苦啊?你睡了吗?”
  林舞笑道:“我早就修炼成精,不需要睡眠了。”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人在谈论自己,男孩伸长脖子看过来,眉目清秀,朝林舞咧嘴一笑。
  周然说:“这个看起来挺乖的。”
  “乖个屁,都是人设,就没少给我惹事。”林舞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她提高声音交待化妆师,“帮他把那颗痘好好遮遮。”
  拍摄正式开始,周然和林舞退到一旁,一人手里拿着杯咖啡。
  林舞说:“周以前两天还和我问起你。”
  “你和她一直有联系?”
  “嗯,我们经常聊。”
  周然问:“她最近怎么样?”
  林舞叹了声气:“到底你俩是不是亲兄妹啊?有话不能自己说?一个个都来问我。”
  “我和她关系没那么好。”
  “兄弟姐妹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
  “你不懂。”
  林舞撇撇嘴,她确实不理解,他们家就一个比一个拧巴。
  两人许久没见面了,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林舞喝了口咖啡,想起一回事来,问周然:“欸,你之前那个谁呢?怎么样了?”
  周然回答说:“跑了。”
  林舞不解:“什么叫跑了?”
  “跑了就是跑了。”
  “跑了那你不追?”
  “不追。”说完周然又改口,“暂时不追。”
  林舞叹气摇摇头。
  “周然,你知道你在感情里像什么吗?”
  “什么?”
  “小狗。”
  周然眨了下眼睛:“你在骂我吗?”
  “招招手就会跑过来,但是不叫你你就永远站在原地。”林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这里拴了根链子。”
  “把项圈摘掉吧,如果想被摸摸头就去摇尾巴。”
  周然承认她的比喻虽然让人听着不大愉快,但话里的意思一针见血。
  “那样会被嫌烦的吧。”周然举起咖啡杯,他手里这杯的图案是夏季盛开的橙花。
  林舞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连尾巴都没摇呢。”
 
 
第35章 第三十五封信
  山城的冬天不会下雪, 树木终年呈绿色,每早推开窗,外面的世界总是雾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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