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没联系熊燃, 他要是不忙了,应该会联系她。
这不刚才联系了, 又被她回了。
室内的灯光是浅黄色的, 整个房间被照得干干净净,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她和周晓萱皆是一怔。
说起来怪好笑,两人用同款手机,同款铃声,闹过不少笑话。周晓萱忙不迭拿起手机,目光盯着屏幕半秒又失落下去。
她说:“冰冰,是你的。”
林若冰微微张了张嘴:“我的?”
她的手指扣在银白色手机壳上,看见来电备注后,指尖下意识用力,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笑,又忍住了。
对面的周晓萱紧盯着她的手机,她连忙起身走向卧室,解释说:“我去接个电话。”
她可以理解周晓萱的失落情绪,就像是方才她看到熊燃名字后的肾上腺素高涨。那是和她的喜悦相对立的情感,她得隐藏一下。
林若冰稍稍吸了一口气,关上门的同时摁下接听键,语调平稳道:“熊燃。”
“林若冰。”他说。
林若冰问他什么事。
熊燃笑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顿了一下,又道,“最近忙什么呢,都没看见你消息。”
他的声音带着股儿低沉的疲惫,隔着听筒传过来比平日里来比,倒多了丝斯文的意思。
林若冰说:“不想打扰你。”
“这就算打扰了?”
林若冰不说话。
熊燃问她:“明天上班?”
“嗯。”林若冰忽然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顿了很久,似是斟酌再三,低声询问,“你现在有空吗?”
林若冰思索道:“现在?你问这个做什么?”
熊燃不好意思说有点儿想她,听过声音后更想她了,又想她空闲都不联系他,工作后大抵会更高冷。
“有空一起吃个饭。”他呼出一口气,声色渐远渐近,“现在七点二十,我去接你?”
林若冰想都没想:“那你来吧。”
她有件不常穿的白色外套,冬天穿稍微单薄,但很好看。当林若冰穿上这件衣服从卧室走出去,一道靓丽的身影闪过周晓萱的余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
林若冰皮肤白,白色衬得她更白,如同甜蜜干净的白巧克力,两颊双侧带着淡淡的嫣红。
化了淡妆的林若冰更加娇俏。
周晓萱诧异道:“你要去约会?”
“去吃饭。”她说。
周晓萱不信:“吃饭打扮成这样?”
林若冰扯了扯外套的衣摆,“只是换了件衣服。”
周晓萱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若冰和熊燃打电话的时候,她翘首以盼的电话也打来,误会解除后,她又豁然开朗。
她那张大部分时间都臭着的脸现在十分具有探究性,唇角的笑也诡异。
“你谈恋爱了吧?”她指着林若冰,信誓旦旦。
林若冰想了想:“还没呢。”
“还没呢?”周晓萱瞪大眼睛。
林若冰点点头,白皙手指划过发梢,低声道:“应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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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燃坐在驾驶位上把玩着一条长方形的绒盒,宝石蓝色,精致奢侈。他看见不远处缓慢走来的林若冰,便将盒子收起,解开门锁。
她穿了一件从没穿过的白色外套,坐在他身边扭头朝他笑,笑容温柔甜美,像高冷的猫咪忽然转了性子。
熊燃没说话,只是微微躬身靠近,在车厢里微弱的光亮下抬手蹭了蹭她唇角。
“红红的。”他低声说。
林若冰稍显紧张:“口红抹到外面了吗?”
“没。”他撤回去,唇角勾起痞笑,“好看。”
所以想多看。
春节过后气温依旧冰凉,车厢里开足暖气,车外空气萧条。
熊燃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语气淡淡道:“不冷?”
“还好。”林若冰低声回应,“你每次穿得也不多。”
“哪次?”
初次见面时大雪纷飞,他也只是穿了件黑色夹克,后面几次,也没见他如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般,裹成熊猫。
她如实讲述,熊燃却只是笑:“我还以为你要说在你面前穿最少的几次。”
他可真痞,但痞得不让人烦。同她初次见面时有意无意的试探一般,彻底打开天性。
不过当下林若冰克制着,不敢搭他腔。
车子朝南开,年后的道路交通渐渐恢复繁忙,霓虹闪烁其光,一阵一阵照到脸上。
到地方时,熊燃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今天你要放开了吃。”
彼时林若冰还不知道熊燃今天带她来的地方是他自己的产业,直到进门后大堂经理亲自恭候,将其领进一气氛安静的包间。
可巧的是,另一包间里正坐着一熟人。
杨炳南看见熊燃就乐了,他是头一回儿见林若冰,打眼那么一看,外形倒是般配,郎才女貌,女的温柔不失妩媚,男的阳刚不乏潇洒。
人还没坐下,那边就叫人来问,说杨炳南看见他了,要不要过去一起。
熊燃自然是没意见,侧着头问林若冰。
林若冰会意,说:“可以。”
林若冰和熊燃唯一重合着的朋友圈就是夏晨语和靳繁川,结果这俩人还成为他们相识的纽结。
林若冰也常常感叹世间缘分奇妙,认识熊燃后,这想法便更深了。
杨炳南一见面便闪过熊燃与她打招呼,别有意味道:“嫂子?”
要是答应求婚,应这一声不为过,可当下林若冰还是不可抑制地微红了脸。
熊燃替她怼了杨炳南去。
“别瞎叫。”
林若冰跟着杨炳南落座,自己几乎不用动手,熊燃便替她拿好了餐具和热毛巾。他和朋友插科打诨,也不耽误照顾她。
杨炳南那头还坐着两位,一男一女,看起来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那女人染着一双豆蔻色指甲,姿态高冷,手里夹着根烟
只是下一秒,高冷姿态便被无情打破。
熊燃睨她一眼:“室内抽烟?掐了。”
那女人叫陈糯,听这话立马就愣了。
敢情以前抽得最狠的不是他熊燃,而是她呗。
嘴里念叨着“双标!双标!”,却也摁灭了烟,然后抬头冲着林若冰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席间觥筹交错,熊燃像是不饿,一个劲儿地只给她夹菜倒水,其余人看见了,笑归笑,不敢多言。
林若冰也知道,这群人因为她的存在克制着某些天性。
譬如杨炳南旁边的男人脏话一出,熊燃的脸色就变,再一个眼神扫过去,男人自觉罚杯。
事后林若冰提及此事,对他说没必要这样。
可熊燃却是置之不理,只道:“你不懂。”
林若冰问:“我什么不懂?”
恃宠而骄就是那样的吧,彼时的林若冰已经开始质问熊燃,也会因为他某个语气某个用词不当就敢于与之宣战,当然大部分是冷战。
但熊燃不管。
他就像是一团火,林若冰再冷他都给她燃了,管她愿意不愿意,至少她喜欢自己。
熊燃对她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吃完这顿饭,回程路上,熊燃问她今晚的火锅口味如何。
她说挺好的,就是本来想点个甜品的,忘记了。
熊燃问她:“怎么能忘了?别是人多不好意思,就没说。”
被他戳破心思,林若冰也不回应,车厢内沉默半晌,熊燃半道拐了个弯儿。
熊燃前些年做餐饮,认识不少同行业的人,有些不怎么联系了,有些发展成合作伙伴,关系颇好。
他开车到与火锅店合作的甜品商,给林若冰打包了份椰奶布丁和冰激凌。递给她那会儿才想起来问:“你能吃凉的么?”
林若冰说:“我生理期刚过,应该能吧。”
熊燃“哦”了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刚拿过冰激凌的手指,粗糙又凉。
快到她家的时候,男人却突然笑了,低沉暗哑,黑夜里格外性感。
他说:“该不会就是生理期,所以才不让我碰你?”
林若冰坦诚道:“有这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熊燃没问她求婚结果的事情,她便也不回答,主动聊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总不能一见面就要发生关系,虽然那感觉的确让人癫狂,但不能总是如此。”
熊燃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问她:“那还要怎么样呢?”
“那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事情,也很重要。”
“什么重要?”
“忠诚吧……”
林若冰喃喃着,心脏莫名跳动了一番,她何其不知晓这两字的沉重,人要忠诚,势必违背本性。
一时间里,忠诚两个字如同信息流一般涌入熊燃大脑,可能就连林若冰都不相信,在熊燃有且仅有的两段感情中,他都是被撇下的一方,他绝对忠诚,也正因为此,受过的伤害不比任何人少。
车停之前,他看她一眼,而后转头,窗外的灯光划过他的脸。
他对林若冰说:“你要是嫁我的话,我永远忠于你。”
车窗外行车越来越少,路灯炽亮闪过。
男人的侧脸轮廓清瘦干净,宛如凌厉的线条,彰显本人的个性,可他的内心和话都柔软,和他对待别人都不同。
林若冰偏头看他,窗外的光和他的脸如同旧电影中经典绝美的画面,缠绵又诚恳。
他的声音很是轻松,好似是脱口而出,但出声前停顿的那一秒,又让她有一种深思熟虑过的感觉。
出神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小区门口,熊燃停下车,笑着看她,唇角轻扯:“不信啊?”
林若冰缄默不语。
他又强调:“不骗你,骗你没意思。”
第19章
骗人有什么意思呢?熊燃从不骗人, 更不屑于骗女人。
他的指尖不再点在方向盘上,而是转移阵地,握住了林若冰的手。
女人的手就像她名字一样冰, 熊燃低眸,这才看见方才递给她的椰奶布丁和冰激凌一直被她拿在手里, 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