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野:“不方便。”
女生嘴一撅,小声撒娇:“哥哥,给个机会嘛,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理工大的学生,编导系二年级,我叫章浣,小浣熊三点水加个完的浣,章是章鱼的章,朋友都喊我丸子。”
仁野余光瞥见几米外,原本背对他的何许,突然扭过脸看他,不是监督,也没有丝毫不爽,而是撑着下巴,弯着眼睛,整个一看戏的表情。
就算没有她,仁野本来也不是个会沾花惹草的人,可何许这么一看,仁野莫名的有种‘怀璧其罪’的紧张感,努力不去看何许,他对面前朝他噘嘴的陌生女生道:“不方便,手机在女朋友那。”
说着,他下巴一抬,女生本能顺着仁野的视线转头,何许没料到仁野反将一军,咻得转过脸,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女生还是看见了,看到何许那张一闪而逝的惊艳面孔。
陶晚芝起身,对仁野道:“你过来陪何许。”
仁野从柜台里出来,陶晚芝跟何许打了声招呼走开,换仁野坐在她对面,何许不敢看背后,朝着仁野挤眉弄眼,怪他干嘛祸水东引,仁野声音不大不小:“你鬼鬼祟祟的干嘛?”
别的不说,周围三桌人肯定都听到了,何许皱了下鼻子,努了下嘴,仁野难得看她吃瘪,心里畅快,努力不喜形于色,淡定地说:“吃完我送你去。”
何许:“去哪?”
仁野:“你不是要找你朋友吗?”
何许:“你等下不忙吗?”
仁野:“她不在岄州?”
何许:“在。”
仁野:“那不就得了。”
何许忍不住唇角上扬:“你就是想送我。”
仁野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废话。”
何许小声笑:“你就是喜欢我。”
仁野:“你再大声点。”
何许突然放开音量,旁若无人地说:“你就是喜欢我!”
她声音大到犹如领导在台上致辞,气沉丹田,不慷慨,但是激昂,整个小店里的人,连客人带陶晚芝,清一色地闻声望来,仁野刹那从脸红到耳根,反观何许,她目中无人,眼里只有仁野。
何许坦然:“你让我大声点的。”
仁野没辙,何许吃完,他赶紧把人从店里拉走,摩托车停在某小区门口,何许下车,不急着走,戳在仁野腿边,一个字不说,就看他,仁野被她看了几秒,主动侧头亲了下她脸颊,何许搂住他脖颈,吻他的唇,仁野刚刚回应,她马上退开,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着道:“我走了,别太想我。”
仁野第一念头,他想下车抓住她,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仁野忍不住道:“晚上要我找你吗?”
第8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何许抬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先陪陈乃昔,做人不能有异性没人性。”
仁野心说,做人不该喜新一点吗?他还不够新吗?还不到一天一夜,她就待腻了吗?带着诸多不满,仁野意味深长地看着何许,同样一个字没说,无常勾魂似的,愣把倒着走出几米的何许给勾回来。
看着何许重新向自己跑来,仁野不动声色,何许吻他,仁野不回应,何许在他耳边小声说:“等我把她灌醉就找你,我晚上跟你睡。”
仁野表情很酷,如果耳根和脖颈不红的话,他算是伪装的很好。
沉默数秒,仁野低声回:“去吧。”
何许:“不生气吗?”
仁野:“没有。”
何许:“那你亲我一下。”
仁野亲了下何许的唇,何许回吻,而后开心地跳着走开,缓了一个小时,腿根还是酸疼,但好歹不会想给人拜年了。
仁野停在街边,看着何许进了小区才开车离开。
他多少年养成的生物钟,大概率不会早睡,但一定准时起,早上起来帮陶晚芝开店,顺带说了跟何许谈恋爱的事,回家路上又跟李明交代了一些工作,一整天没出现。
车停在公司门口,仁野下车往里走,公司就开在夜凉,面积不大,四五十个平方,早年大家都不懂的时候,还招过一个财会一个接待,有外商客户,就临时去翻译公司找翻译,不能叫花了不少冤枉钱,总归是花了不少钱,后来仁野一声不响地学起了R语和韩语,李明一咬牙一跺脚,考了个会计证,就连袁启成这种认真五分钟就犯困的人,都咬牙在网上听起了财富经。
都是一帮在夜凉长大的臭小子,有人从小跟着仁野混,有人从被仁野打,打服了跟着仁野混,从一穷二白,到现在每月不比那些CBD大楼里的白领挣得少,他们认仁野,听他的话,某种程度上胜于听家里人的话,原因不光是仁野打架狠,而是他干什么都狠,多少年如一日的拼命,太阳休息他都不会休息。
可今天仁野休息了!
从夜凉爸妈亲戚那里传回来的一手消息,仁野谈恋爱了!
对象是何许!
俩人官宣了!招摇过市了!不藏着掖着了!
仁野推开公司门,看见他的人马上跟他打招呼:“野哥。”
仁野:“都在吗?”
“明哥和大头哥刚回来,都在办公室里。”
仁野迈步往里走,推开办公室门,里面乌烟瘴气,十来个人堆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抽烟,前一秒还在说话的人,突然看见仁野,一秒噤声,不知从谁开始,大家都喊着‘野哥’。
仁野面色平静:“不忙吗?”
话音落下,众人拎着烟就要往外走,仁野堵在门口:“我就问一句忙不忙,又不是说你们闲的,这么着急走,做亏心事了?”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头撇清关系。
仁野又不瞎,他们摆明了在聊跟他有关,又不想叫他听见的话题,人往前走了两步,仁野关上门,众人一看,嘛意思,关门干什么?要打谁?
仁野点了根烟,也不坐椅子,随便往桌边一靠,“说吧,刚聊什么了?”
枪打出头鸟,小鸟都不敢喳喳,袁启成见状,挺身而出:“野哥,我们刚在聊公司今年的发展,想着明年怎么努力把KPI再翻一翻,大家一起做个Plan,小明正在做记录。”
李明闻言,恨不能提前给袁启成上柱香,其余人闻言,已经准备好自己的头香。
仁野吐了口烟,“KPI全称是什么?”
袁启成:“嗯…”
仁野:“做了几个计划,说来听听。”
袁启成:“小明你把计划给野哥说说。”
李明站在窗户边,侧头看窗外,仁野道:“指望你做Plan,你浑身上下最突出的优势就是懒,还做个P啊。”
话音落下,一屋子一半人在憋笑,还有一半人直接笑出声。
只有袁启成脸色不红不白,顺势竖起大拇指,“还得是野哥,Plan让你解释的明明白白的。”
仁野把烟灰弹在手边烟灰缸里,没有预兆地说:“我跟何许在一起,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是我女朋友。”
整个房间沉寂三秒,袁启成带头说:“好,好事啊,恭喜恭喜。”
所有人都跟着魔了一样:“恭喜恭喜…”
仁野眉心微蹙:“你们有病啊?”
李明问:“嫂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请她吃饭。”
仁野:“她今晚有事,等我问问她。”
仁野主动宣布自己谈恋爱,还承认何许是嫂子,这已经不是太阳打哪边出来的问题,众人嘴上恭喜,心里惊恐,幸好从来没打过何许的主意,今天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了。
何许和陈乃昔互有对方家里的门卡和密码,何许开门进去时,客厅没有电影中为了渲染失恋故意营造的昏天暗地,反之,灯火通明,换鞋往里走,沙发处干干净净,昨晚两人喝光的瓶瓶罐罐都被收走,干净得像是样板间。
何许径直走进主卧,主卧开着灯,没人,她又去了书房,门一推,灯光下,陈乃昔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系着黑色围裙,手里拿着画笔,对面是两幅乍眼看去一模一样的画,其中一幅是陈乃昔从香港画展上拍卖回来的,另一幅,是她自己画的。
听到声音,陈乃昔头都没回,兀自道:“你还舍得回来?”
何许坐在一旁椅子上,如常道:“还有心情画画,我以为你把画笔都烧了呢。”
陈乃昔淡淡:“我就是进来想把画拿出去烧了,结果一屁股坐这画了十一个小时。”
何许笑了:“这是你画得最好的一次,老天爷赏饭吃,就算不给你爱情,也会在别处补偿你。”
陈乃昔:“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有人肝肠寸断,有人洞房花烛。”
何许听她有气无力的抱怨,开口道:“下午何必给我打电话,叫我们晚上出来吃饭,我说你有人约,我要陪你去掌眼。”
陈乃昔不出声,何许一个人道:“何必问是不是有人追你,我说是。”
第84章 留痕体质
陈乃昔背对何许,一个字都没说,可何许只是看她后脑勺就知道,她在掉眼泪。一天一夜,陈乃昔不知哭了多少场,嚎啕大哭过,哽咽抽泣过,终于把自己磨得悄无声息。
何许道:“想怎么样我陪你。”
陈乃昔静了几秒,而后起身,把面前钉在画板上的画扯下来,光着脚往外走,何许知道她要干嘛,没多久,公卫传来烧东西的焦味,又过了一会儿,陈乃昔光着脚走回来,何许看见她的脸,别说眼睛,整张脸都哭走样了。
陈乃昔跪坐在地板上,把另一幅画小心翼翼的拿下来,卷好,声音平静地说:“本来还愁没理由送他,现在正好,恭喜他铁树开花。”
何许:“要是我我就把假的送他。”
陈乃昔:“他又不是瞎子。”
何许:“他看出来也会说好。”
何许正常揣测,陈乃昔却瞬间泪流满面,眼泪掉下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怕湿了画,赶紧伸手去擦,何许被她这一举动戳到,心口一窝,心疼陈乃昔,偏偏不能叫她捅开,不是怕陈乃昔和何必做不成朋友,而是陈乃昔太不想在何必的印象里留下丁点污点,像是明知别人有女朋友还去表白的‘勇敢’,说白了就是只图自己痛快的自私自利,说句婊也不为过。
对陈乃昔而言,错过就是错过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把画卷好放进画筒里,陈乃昔坐在地上,又痛哭了一场,想到何必,那么好的何必,以后就是别人的了,她边哭边说:“救命啊……”
外人看到这幅场景兴许会笑出声,可陈乃昔是认真在呼救,她的心太疼了,想撒泼打滚,又过了撒泼打滚就能解决问题的年纪,可让她生扛,她扛不住。
何许什么都没做,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到陈乃昔哭声渐小,她开口道:“出去吃东西吧。”
陈乃昔一抽一抽,“吃什么?”
何许:“去大学城,吃什么不重要,主要出去看看有多少人喜欢你。”
陈乃昔也是美女,建筑系系花,平日里不缺人追,她一门心思等何必,总觉得何必这些年不近女色,就是等到回岄州后为她准备的,可事实证明,她单相思思傻了,哪有那么多想当然,何必不找不是因为喜欢她,如今找了,是因为不喜欢她。
何许催陈乃昔化妆换衣服,陈乃昔慢八百拍才看到何许的打扮,“…谁的衣服?”
何许:“男朋友的。”
此话一出,陈乃昔控制不住泪涌眼眶,她伸手掐着鼻梁,强忍道:“你能不能当个人?”
何许:“我无数次让你追你不追,成天前怕狼后怕虎,就是不怕有人捷足先登,何必人好,你能看见,其他人也能看见,你不追还不许别人追?”
何许理智得近乎无情,一个脏字不带,陈乃昔觉得自己被臭骂了一顿,无言以对,眼泪反而止住,她坐在化妆台前,闷声说:“赶紧把你这身衣服换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何许在陈乃昔的衣帽间里找合适自己的衣服,看到一条带着吊牌的中袖黑底红玫瑰裙,她问:“这件你穿吗?”
陈乃昔从镜子里瞥了一眼,“你穿吧,我还有件白色的。”
何许原地解皮带脱衬衫,陈乃昔连她一丝不挂的样子都见过,本不以为意,结果无意间从镜子里看到何许后腰上的指痕,她怕自己看错了,扭过身细看,何许还在拆吊牌,陈乃昔:“你昨晚干什么了?”
“嗯?”何许云淡风轻。
陈乃昔看着何许胳膊上,腰上,腿上的痕迹,瞠目结舌:“仁野对你做什么了?!”
吊牌拆下来,何许套上裙子,转身道:“他很轻,我留痕体质。”
陈乃昔知道何许淡定,只是没想到淡定成这副样子,嘴一撇,“这下你开心了吧?”
何许勾起唇角,“开心死了,好东西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国内不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嘛,小野哥这个坑,我先占定了。”
陈乃昔脸一垮:“你在内涵我?”
何许:“敏感了。”
陈乃昔刚想转身,何许补了句:“性格决定命运而已。”
陈乃昔:“你把裙子脱下来。”
……
有人失恋,有人失身,有人求救,有人救,陈乃昔虽是被何许气得三句有两句在骂骂咧咧,但她也心知肚明,幸好何许在,不然她此刻就不是去吃饭的路上,而是去剃度的路上了。
陈乃昔眼睛肿得闭眼都勒眼皮,双眼皮贴贴不上,天都黑了还戴墨镜出门,何许开车,跑车驶入大学城附近,路上行人变多,车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灯,何许正跟陈乃昔说话,耳听得有人喊:“何许!”
何许和陈乃昔同时闻声侧望,斑马线一半处,有个女生正朝两人方向挥手,何许定睛一瞧,糖水店婆婆的孙女,对方非常热情,何许也笑着招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