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碰到对方冰凉的皮肤,她的手便违背了她的意识,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寒秋…寒秋?寒秋!你清醒点!放开我!”
莫秋辞抬手阻止她。
可看着上方他爱了快十年的女人,感受着对方滚烫的皮肤与痛苦痉挛的身体,莫秋辞深吸一口气,挣扎了半天,抵抗力还是比较薄弱。
“寒秋,你清醒点…”
“清醒点…至少看清楚我是谁…”
可时间越久,寒秋体内的药性只会越强,越发烧得她意识模糊,分不清东西南北。
最后一丝理智就要崩断,本能就要涌出。
寒秋急促喘息,双手被她握的死紧,深入肉里的指甲刺痛尖锐,嘴里的唇舌也被她咬的再次溢血。
可哪怕如此,剧痛也已经不起作用,压不住凶猛翻滚的岩浆。
眼见从她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浸染了一片被单,莫秋辞心里一颤,微吸一口气,缓缓握住她捏的死紧的手,看了眼旁边墙上挂着的已经快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钟,下了决心:
“寒秋,我是莫秋辞!”
莫秋辞双手握住寒秋的肩膀,用了些力道,试图让她看清楚自己,
“莫秋辞,你若是还能听清楚这三个字,就叫我一声,然后你想要怎么做,我都陪你。”
寒秋缓缓俯下身,似要抓住他的衣服,被血染红的唇微微张开。
可这时,房门忽然“碰!——”一声被从外打开!
一股深冷寒意从门口袭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的滚烫火热。
进来的顾寒,看到的就是寒秋压在莫秋辞身上,似要撕对方衣服的画面。
跟在顾寒身后的顾一只感觉老爷周身忽而猛地一寒,还没看清楚里面怎么回事,就被迎面“碰!”一声砸来的门差点撞扁了鼻子!
外人对顾寒的评价,永远是深谋远虑,沉冷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现在,这位沉冷稳重的男人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怒意,大步上前一把把莫秋辞从寒秋身下扯出,握紧的拳头就狠狠砸了上去!
莫秋辞只是一个浪荡公子哥,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专业的训练,根本不是顾寒的对手。
等被顾寒一脚踹飞砸到墙壁上,又被顾寒狠狠扯起领口衣服。已经嘴角流血的莫秋辞却半点不慌,只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叽嘲看着顾寒。
“我还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你啊,顾寒,你来的真早,再迟一点,你的夫人就是我的了,呵呵,你知道我等着一刻等了多久吗?”
顾寒脸上的怒意混杂出某种狠辣,再次一拳狠狠把莫秋辞砸到了墙边,阴冷的视线紧紧盯着莫秋辞,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莫秋辞千刀万剐,嗓音沙哑带着血腥味。
“你碰她了?”
莫秋辞呕出一口血水,脸上的笑意却依旧。
他看着再次走近的顾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低低笑道,“你猜?”
顾寒上前再次想抬脚踹到他身上,床上的寒秋却忽然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顾寒一顿,没来得及转头看寒秋,眼前拳风划过,莫秋辞已狠狠一拳砸在他嘴角,砸得他往后踉跄了一步。
莫秋辞理了理自己胸口被捏皱的衣服,看了眼床上的寒秋,又回头狠狠盯着顾寒,眸底是一种混含了决绝的狠意。
“顾寒,你刚刚没来的时间里,她已经痛苦痉挛了好几次,她有严重性伤疤体质,痛感比旁人灵敏,若是你再不来,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就都是真的,不管你是什么顾府大人,让她这么痛苦着就是不行!”
莫秋辞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看着前面同样嘴角流血,盯着床上寒秋的顾寒,他低笑一声,眸底却认真决绝:
“我等着,顾寒。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再让她收这么多伤,让她这么痛苦。那你以后就别想过安宁日子,我会一直缠着她,直到把她,抢、过、来!”
莫秋辞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咬着吐出来的。
………
莫秋辞走了。
顾寒看着床上的微微颤抖痉挛的寒秋,没管自己溢血的嘴角,走到床边,修长挺拔的身躯忽然半跪在床边,有些微颤的手,一点一点凑近寒秋。
可他的手刚碰到寒秋,却忽而就被一巴掌拍开!
寒秋意识已经彻底朦胧了,外界的一切几乎都感觉不清,但还是勉强能感知到,凑近她的人换了一个,不是刚才那个皮肤冰凉的人。
“刚才……刚才那个……”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吐出了这几个字。
可她还没说完,这几个字显然已经刺激到了顾寒!
顾寒素来冷峻沉稳的五官竟渐渐露出狰狞失控的神色。
他一把握住寒秋的手,把人拽到身前,看着寒秋本能的推拒动作,顾寒像是被人逼到墙角的凶兽,比起已经意识不清的寒秋,却似乎更像要失控的模样。
“谁?你想要谁来?!”
顾寒猛地把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勒紧寒秋滚烫的腰部,有些狰狞的双眸紧紧盯着寒秋失焦涣散的眸子,嘴里的话滚烫凶狠,可语气里却带着丝丝幻觉般微不可见的颤抖脆弱:
“你说过的寒秋,你只能草我!只能草我!!”
…………………
第二天
寒秋是被痛醒的。
体内那股滚烫岩浆已经平复下来,被压抑的痛觉就全部被唤醒了。
寒秋昨晚的记忆有些醉酒断片般的模糊,不,应该是那药性的后遗症比醉酒还严重,至少她醉酒后意识还会保持着清醒。
她只记得自己在药性和伤口的冲击下痛的满身抽搐,关键时候的顾一不知所踪,她和柳一好不容易顶到秋蝉来支援,接下来药性就猛烈发作了,烧得她意识模糊,之后的事都有些断片。
寒秋低嘶着气,睁开眼后第一眼就下意识垂眸去看自己的身体,可入眼的确是两块饱满硕大的胸肌与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以及漂亮肌肉上轻潜的青紫红痕。
这身材太过眼熟,连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幅度都早已铭刻在她脑海里。
只是这副画面一般只有深夜时才能看见 现在已经大早上了,这人不该早就衣装整洁的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了么。
冷淡的香味盈盈绕来,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水,就顾寒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这类似于体香般的冷香是怎么形成的,寒秋以往抱着他睡时,就喜欢闻他身上这股味道。
这人今天还没去办公?
寒秋动了动身体,过度敏感的痛觉神经立刻传来一阵阵剧痛。
她低抽了一口气一声,忍着痛意撑起身,然后才发现顾寒的双手竟然放在她腰上搂着她。
寒秋顿了一瞬,若是以往,她未来几天的心情可能都会因此变得很好。
但现在…寒秋只觉得浑身痛的难受,想起身去吃点东西着,再打几针镇痛剂。
她推开顾寒搂着她的手,一点点撑起身体。同时开始尝试用脑海里所剩的记忆,回忆拼凑昨天的事。
这是她的习惯,在以往经商应酬的第二天,也会细细把昨天的事捋一遍。
昨天她先是和柳一去了地址,结果被围攻。
顾一关键时候毫无响应,不知所踪。顾一是顾寒身边的第一近侍,没有顾寒的命令,绝对不会乱跑失踪。
所以他昨天,要么就是在那段时间忽然遭遇了连信号都没法发给她的突袭,要么…就是被顾寒临时调走了。
但她与顾寒相处十年,顾寒也不是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故意给她掉链子的人,除非…有什么他特别在意特别重要的事,比如,顾家一直寻找的仇人又出现了,或者…莲禾?
想到此,寒秋回眸看了眼床上的顾寒,心底刚刚醒来时的那股混沌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抹冷嘲。
昨晚那鬼脸男应该就是江挚,他往空气里洒了一把药,让现场的人全部中了情毒,如果她没让柳一带着信号弹留后手,以顾一的忽然消失,昨天可能真就如了那鬼脸男的愿了。
寒秋收回看着顾寒的视线,微微吸了一口气,可心底淡淡腾起的一抹戾气与自嘲还是有些压不下去。
她忽然又想起莫秋辞曾经问过他的话,她嫁给他…难道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吗?
现在回想起这十年来,她确实一直是在自我折磨…呵呵…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都是她的报应,是她强迫顾寒娶自己的后果,但现在…因为自己的丈夫而让自己变成这种样子…寒秋忽而觉得也有些…够了。
自我折磨了这么多年,她要偿还的代价也算足够了吧。
如果还不足够…寒秋回头看着床上的顾寒,看着自己执着了十年的男人,一个念头忽然缓缓从她心底升起。
十年了却依旧落得如此结果,也许…她该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了…
这个念头从心底生出,寒秋却意外发现自己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情绪,反而这么一想后,竟觉得…好像早该如此了。
顾寒不爱她,她曾经以为留住他就好,可现实是,她强留住他也依旧无果。
寒秋看着床上的顾寒许久,在心底这个念头缓缓发酵晕染出其他情绪时收回视线。
既然如此,那她也该想想这个以往从不会思考的选择。
寒秋想了一会儿,决定暂时把这个念头压下,先处理好昨晚得到的信息,再细细想想该怎么结束她和顾寒这段畸形的关系。
昨晚最大的收获就是那鬼脸男,能知道那么多消息,让洪家这些年借助江家曾经的贵族突飞猛进,还对她有那么大的恨意,寒秋能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对方就是江挚。
她一边想着,没注意身上的伤口擦到床沿,又是一阵让她痛到打颤的感觉。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覆满青紫红痕的大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寒秋回头,就对上顾寒黑沉的双眸。
“你伤的重,先睡着,我去让人拿镇痛剂来。”
顾寒扶着她想让她睡下。
寒秋没动,双眸盯了他一会儿,“顾一昨天临时有事?顾家的仇人出现了?”
顾寒沉默,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视线停在她满身伤痕与痛的微颤的身体上。
寒秋已经懂了,不是仇人么?那就只有那位他一直找着的白月光莲禾了。
寒秋冷笑,趁着心底那抹戾气要浮出之前动了动手腕,猛地甩开被顾寒握着的手。
顾寒一滞,看她忍痛穿着衣服模样,抿紧了唇想要再伸手扶她。
可他这次的手还没碰到寒秋,就被她“啪!”打一声打开,冷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滚开,别碰我。”
想扶住她的大手在僵住了。
寒秋转过头,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寒,神色带上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淡淡嘲讽与讥笑,“顾寒,你知道吗,你现在也变得,让我有点恶心了。”
话落,寒秋穿好衣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床上,顾寒浑身都仿佛凝固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寒秋打开的那只手背上泛起淡淡的红。
她刚刚没有留手,看着他的目光也是第一次那么冷嘲凉薄…
顾寒微微吸了一口气,垂下眸,被打开的手缓缓握紧。
…………
外面,听到动静的秋蝉缓步进来,一如既往的恭敬垂着视线,没往卧室内看一眼,只上前扶住寒秋,朝着隔壁老医师早早等待着的药室走去。
床上,顾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一股异样的感觉忽然从他心底升起,好像某个地方…也忽然有空了。
这种感觉他以往从未有过,顾寒抬眸看着寒秋离开的背影,手微微收紧,握着空荡荡的手心,又缓缓把戴在手腕上的佛印握进手心,似乎这样就能弥补掌心的空缺。
候在外面的管家等了许久。
顾寒穿好衣服,一身的红紫痕迹被包裹在剪裁合体的衣服内,扣子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颗,他又变成了冷峻沉稳的顾府大人。
但管家还是发现了老爷今天的异常。
老爷今天比平时晚期了四个小时。根据以往的习惯,老爷肯定是早就醒了。一直没出来…是在陪夫人么。
想到昨晚夫人刚刚被抬回来时的模样,管家眸底溢出几抹难受心疼。
夫人那样…得多疼啊。
而且昨天,还是因为老爷和顾一的原因…
管家心底有些慌,夫人现在,不知道对此是什么想法…会不会和老爷的关系因此变得更冷…
顾寒从卧室里出来。
管家回神,想到刚到手的消息,连忙上前道:“老爷,查清了,那天晚上围攻夫人的都不是南境的人,而是来自北府的。指使他们来和下药的,就是洪家那个鬼脸男。”
顾寒手指摩擦着手腕上的佛印,眸底黑沉了些,“人呢?”
管家的头垂的低了些,“抱歉老爷,我们追查到的时候,他已经坐船北上,连夜赶往北境了,只抓到了几个没来得及跑的大汉。”
“把那些人带去北府,让北府把人交出来,以南境顾府的名义。”
管家一愣,老爷蛰伏这么多年,从没在明面上有任何动静,现在…却要直接对上了吗?不再按照那些了吗?
为了夫人?
可北境元湛忽然划过脑海,管家皱眉道,“老爷,那鬼脸男和北境元家的牵扯多半颇深,我们虽然抓到了这些人,有人证,但缺少物证,北境元湛多半不会承认。”
顾寒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所有的青紫痕迹都被衣袖紧紧包裹在内,半丝也看不出来。
“那就让“捷鸿”去,元湛不是想要财脉,让秦峻带着东西去,让北府把人交出来。”
如果说老爷刚刚准备用南境顾府名义来对北境元家让管家赶到惊讶,现在听到这句话,管家则震惊了。
“捷鸿”是老爷蛰伏了许久的一张牌,按照原本的计划,“捷鸿”至少在未来五年内都不会出手,只会继续静静蛰伏,一边等待最好的机会,也一边继续丰满的羽翼。
可现在…就要提前和北境撕破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