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一看,那只丑萌丑萌的小熊就这样躺在她的怀里,傻乎乎地盯着她。
“……”
这家伙不会以为她很喜欢这玩意才参加这个比赛的吧。
舒如清皱眉。
上节目是上节目,恋爱合约是恋爱合约,如果是他自己的喜好也就罢了,可他要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合约就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比赛,这可不是她乐于看到的。
就在舒如清正想着找一个机会跟许怀泽聊一聊。
忽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请问能拍一张你的照片吗?”舒如清抬头,看向说话的陌生人。
此时,一男一女正站在许怀泽面前,男人手里拿着长焦相机,看起来异常专业,而女人则气场非凡,看起来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
“我是《滑雪者》杂志的新闻编辑,这位是我们的摄影师,我们想记录下这次赛事,所以想拍摄一张您的照片,后续刊登在我们的杂志上,请问可以吗?”
好巧。
这两人舒如清刚才见过,正是刚刚站在她身旁解说的那对小情侣,多亏了他们,舒如清多少对赛场上的形式了解了些。
舒如清收回目光,正准备站在不远处等他们结束拍摄。
“拍照啊当然可以,但是……”不知为何,许怀泽的语气突然开始转折,让舒如清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看到对方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那要问她允不允许了。”
舒如清:……?
跟她这个旁观路人又有这什么关系,这人不会是想拒绝拿她当挡箭牌吧?
舒如清默默地甩过去一个眼刀,正准备一口答应下来,忽然瞥到女人脖子上挂着的那只拍立得。
她突然眼前一亮,微笑着眨了眨眼,明明眼里已经显露出迫切,但嘴上还矜持着:“想拍照可以,但是要用拍立得给我们两个拍一张合影。”
面前的两人一愣,没想到她提出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但连忙答应下来。
“当然!当然可以!”
*
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许怀泽,舒如清突然觉得神清气爽。
眼前又浮现出早上在节目组面前翻开的那块牌子。
“跟对方二人合影,并在照片背后上各自用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舒如清看着这行字沉默了半分钟:“照片背后?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纸质的照片吧。”
坐在她对面的戴扬笑容满面:“那当然了。更何况,你们手里现在也没有手机呀。”
舒如清:“……”
难搞,光是单独的合照也就算了,在照片后面签字……这行为也太过可疑了。
过了一会,她再次皱着眉开口:“所以,道具呢?”
没有手机,没有相机,没有胶卷,没有冲洗设备,让她拿头来拍啊。
“哦哦哦,差点忘了。”戴扬一拍脑袋,开始翻找道具箱。
这还差不多,应该会给自己拍照的拍立得吧。
舒如清长舒一口气,然后从对方的手里接过来了……一支笔?
“必须要用这支笔签字哦。”戴扬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说的道具……就是这玩意?
接过那支笔的舒如清捏紧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瞬间,她突然恨自己学的是音乐不是武术了。
只不过很显然,老天爷也想要让她完成任务。
居然让她遇到了这两位助攻。
摄影师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就示意舒如清可以过来了。
谁料,那位漫不经心的大少爷反而退了一步。
“我只答应了他的拍摄,可没答应跟你合照。”许怀泽抬起眼皮,笑了笑。
舒如清:……?你怎么回事,玩文字游戏是吧。
眼前的人神情变化莫测,耳麦里戴扬的声音还在继续。
【对对对,先这样把这件事搞黄,谁让你突然答应人家拍照了真的是,我让你拒绝他们,不是让你跟她玩什么她答应你就拍的游戏。】
“怎么了?”许怀泽眨了眨眼,趁面前的人没注意,小声问道。
还能为什么?他们之后都设计好了到底该怎么让舒如清完成拍摄,这么快就完成了,那还怎么吊着观众的胃口。
从始至终都站在上帝视角围观嘉宾们举动的观众们此刻也兴奋异常。
甚至有一群人开始质问节目组是不是故意安排的这人,要不舒如清怎么会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
戴扬:委屈,就是很委屈。
只想直呼冤枉的戴扬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偏偏现在又不能透露结果。
【别问了,只管做就是了。】
然而眼前的舒如清突然拽紧了对面人的衣领。
“喂,你什么意思。”
明亮又澄澈的双眸近在咫尺,看着那张面庞凑近,许怀泽莫名觉得喉咙微微发紧。
鬼使神差的,捉弄的念头从中升起。
“撒个娇我就答应你。”
舒如清嘴角一扯,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闪光灯突然一闪。
她迷惑地转头,只看见那位摄影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很有画面感,习惯性地就按下了快门。”
“我忘告诉你了,里面就只剩下最后一张相纸了。”摄影师旁边的女人捅了一下他,两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拍立得已经吱呀地吐出了相片,舒如清觉得有些不妙地接过相纸。
果不其然,上面两人针锋相对,而她猛地拉扯对方衣领的样子……竟然像极了在索吻。
舒如清的脸猛地张红。
“不行,这张绝对不行。”
这玩意可是要放在节目里给观众们看的,舒如清正准备厚着脸皮问对方再来一张的时候,从她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轻飘飘地夹走了那张相片。
“嗯,那这张照片……就归我了。”
他们二人的合影吗?这照片他已经惦记很久很久了。
第33章
“那更不行!”见照片被拿走走, 舒如清抬手就要去抢。
“嗯?难道不是你说的不要这张吗?”许怀泽笑笑,“那自然就归我了。”
舒如清:……?!
她实在想不通许怀泽要这张照片是想要干嘛,最后只能转过头压低声线, 质问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该不会是节目组给你的任务吧?!”
许怀泽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便顺水推舟, 把食指立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出来的话, 我可就失败了。”
舒如清面露纠结,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如果她完成不了节目组任务的话,那许怀泽能完成倒也一样能够达到她的目的。
可是那张照片实在是过于暧昧……
她纠结的功夫, 许怀泽已经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显然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舒如清咬牙, 转头看向面前的男女。
“抱歉,今天我们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套相纸,刚才那正好是最后一张了, 要不……我们用相机来拍怎么样?”
面前的摄影师面露难色,连连道歉。
舒如清:……真是见鬼。
就算现在拍下了照片,她还得想办法去找地方冲印,想想都觉得头疼。
“算了算了。”
舒如清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她露出一个仿佛毫不介怀的慷慨笑容, 把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吞:“反正也只是我临时起意嘛。”
与其去找时间去冲印, 还不如找个机会把许怀泽手里那张要过来。
舒如清眼睛一闭, 那照片看起来暧昧就暧昧吧。
上恋综不就是玩暧昧的吗?她计较个什么。
看着那对男女慢慢走远, 舒如清转过头, 脑子里正在疯狂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了如清, 你的脚腕没问题了吧。”温可嘉垂眸, 瞥了一眼对方纤细的脚腕。
“嗯,好多了。”舒如清点了点头,才意识到今天自己似乎把身边的这个人忽略掉了,顿时产生了几分愧疚。
“我实在不太擅长这个,等下想要先回去,导演说可以,你要回去吗?我们可以一起。”
舒如清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在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自己,他们职业相似,身份经历也大差不差,也算谈得来,自然已经是朋友。
两个人都经历过在异国他乡难以融入的窘境,这样一来,惺惺相惜的感觉愈发深厚。
然而,她毕竟来这里还怀着别的目的,难免冷落了对方。
只不过,现如今从许怀泽那里拿到相片的事情又不急于一时,她倒也不介意顺路跟温可嘉一程。
“好啊,那等下我们一起走。”
舒如清刚点了点头,就听见身旁的人轻哼一声,声音倒是不大,只有像她这样站在许怀泽身旁的人才听得见,只不过声音里满满当当……全是不爽。
舒如清挑眉看向身旁的人。
那眼神坦坦荡荡,就差直接把“我们只是合约关系,没资格管我交什么朋友做什么事”写在眼睛里。
许怀泽垂眸,把想说的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嘴角若有似无地挂着苦笑。
是啊,他似乎没什么资格干涉她的举动。
两人并排走着,比他略微快上一两步,要换旁人,怕不是会觉得这一对看起来郎才女貌异常登对,只不过在他眼里分外扎眼。
“这是我第一次来滑雪场,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前面温可嘉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
“我也不常来这里,小时候去北城演出的时候,倒是去过一次滑雪场,那时候我不光没学会滑雪不说,还差点走丢,之后也就是陪同学来过几次。”
舒如清尴尬地摸了摸头,那时候她在山里走了大半夜,再加上本身就体质偏弱,回去居然一连发了好几天的烧。
在小时候天大的事情,现在再想起却觉得只剩下一片模糊,要不是温可嘉提起,她已经根本想不起这事。
她又哪里知道,身后的人把她的一言一语收进耳中。
“果然是你。”许怀泽轻声喃喃。
对于舒如清而言,北城只不过是幼年时曾经见过的一座城市,但对于许怀泽来说,北城却是他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哪怕现如今成了在B城创业的富二代天之骄子,他也依旧认为北城其实才是自己的故乡。
他至今还对北城的冬天记忆犹新,那砭骨的寒冷、暖和不起来的房间和怎么也下不完的雪,现在想起,似乎还能体会到当时的感受。
只不过,对于那时候的他而言。
最让人困扰的事情不是寒冷,而是贫穷。
母亲的收入微薄,而早早就懂事的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钱。
然而再怎么说,他也只不过个未成年的学生,能赚钱的方法本来就少之又少,再加上又要保证充足的学业时间,他的谋生之路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幸好他过了抽条期,身形发育起来之后,终于在一个寒假找到了个愿意让他来打工的滑雪场。
滑雪场里酬劳最高的自然是滑雪教练,但对于那时技术拙劣的他根本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位置,只能做其他的基础事务。
只不过,他不甘心。
白天,他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的工作,顺便偷看其他的教练。滑雪场一关门,他就偷偷拿出设备,自己开始练习。
只不过出师不利,他刚不过训练了几天,就狠狠地摔在了山谷之间,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松软的雪地里,痛楚接连不断地从右腿传递到他的中枢神经。
可悲的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喊人救自己,而是开始计算他的薪资在扣除医药费、设备赔偿和误工费之后还剩下多少。
算了一会,他恍惚觉得疼痛有所退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差不多被冻麻了。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那天晴朗的夜空,如此美丽,相比于怎么也干不完的打工,神经兮兮的母亲和无法挣脱的环境,让人忍不住想永远地瘫在那片冰冷的雪地里。
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许怀泽想,他也许真的会停留在原地也说不定。
他躺在那里过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躺在这里?”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女孩皱着眉蹲在他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受伤了吗?我拉你起来。”
温热的手在触及他如冰雪般僵硬寒冷的手掌后却没有退却,而是执拗地传递着暖意。
“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就好。”年幼的许怀泽艰难地张开口,才发现他的声音如此难听,“你怎么在这里?迷路了。”
“嗯。”女孩挠了挠头,“刚才有同学让我来帮她把围巾捡起来,结果我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们也没去找你?”
“嗯……他们可能是回山庄去找老师了吧。毕竟我可是乐团首席,没了我,明天的演出可怎么进行!”
许怀泽笑了笑,他倒是知道寒假来演出的B城青少年乐团就住在跟滑雪场挨着的山庄酒店里。只不过,这位首席女孩也许并不常与人交流,这才未曾见过太多他人的恶意,才能够在这种境遇里仍保持着天真。
女孩面颊被冻得发红,眼睛却闪闪发亮,“幸好这样,我才发现你了呀。”
许怀泽一愣。
不知为何,这句话好像一下子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与痛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使命感,他支撑着滑雪杆站了起来:“嗯,我带你出去。”
“什么啊,明明是我带你才对。”女孩的情绪毫不遮掩,一脸嫌弃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怎么这么晚还在滑雪,要养成科学的训练习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