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后面拉住了黄可，听黄可说，今天连宇碰到了那个为他自杀的女生，那女孩是来办休学的，他和她父母是在校办门口遇上了，听说对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其实这也和连宇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个女生单方面表白不成，自己想不开出的事儿。可是连宇看到那女孩儿精神恍惚的，而且手腕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心里面很是自责愧疚，于是就喝成了那副德行。原来，小五说的还都是真的。唉，早知道一开始就不那么对他了啊，弄得自己反倒觉得挺对不住他的。
第二天，一下课就去找连宇，可黄可说他病了，没来上课，在寝室里躺着呢，于是下午买了水果和小五过去看他。他一见我头一次对他这么好，感动的跟我连搂带抱的，说着一些还是女朋友体贴之类不着边的话，我真是晕啊，居然和那小子一个德行，什么都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也许那也只是表面现象，像他们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用不在乎无所谓的外面来掩盖内心的伤痛，而那其中真正的滋味儿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其实每个人都是双面的，展现给外人的，永远都是坚强乐观的一面，而真正脆弱的时候，也只有朋友和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吧。
熬了一个月终于大考完毕，我们迎来了暑假，大一就这样成为了过去式。临回家之前，小五给了我张名片，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酒吧，那正好要招暑期工，让我和小溢都去试试，而且听说那儿的环境不错，一点也不乱，是间很有品位很有档次的酒吧。
我把名片拿在手里-----忆吧，名字倒挺耐人寻味的，是回忆，记忆，追忆，还是失忆呢？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杯酒下肚就烟消云散了吧，诶，有意思的地方。
放假的头一个星期，回姑奶那去陪了陪爷，老头的精神状态不错，人也较那时稍微胖了点，毕竟都是老人在一起话题会很多，人也会慢慢的开朗，不愉快的事情自然也就会慢慢的想开，看到他这样我们也放心了很多，于是便赶回来面试工作。
忆吧里老板跃哥亲自给我们面试，他说他不喜欢人家叫他老板，经理什么的，还是称呼跃哥比较亲切。跃哥只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给我们填了张表格，我们就被录用了，居然连学生证都没看，而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客人永远是第一位，有了委屈可以找他，他给你补偿，但是千万不要和客人顶撞，即便是对方的错儿。
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每天晚上5点到半夜12点，平时白天的时候偶尔会加班但不是经常，有的话也多半是叫男生去，一般都是上货搬酒。酒吧里的活不是很重，我们是服务生，负责端送酒水，清理一下桌子，只是周末会忙些，但也不至于太累，店里供一顿晚饭，而且下了班后，跃哥还经常会请我们品尝他调的鸡尾酒，店里员工除了几个服务生外，就是跃哥，他不在的时候有一个男孩负责在吧台调酒，周末的时候有个歌手驻唱，而平常只是放些音乐，偶尔跃哥来兴致的时候还会亲自来段萨克司。跃哥为人不错，很和蔼可亲，平时对员工都是笑脸相迎的，很少会批评我们，所以大家干的都很卖力认真。
忆吧的生意很好，来的客人也没有喝酒闹事的，而且以回头客居多，与其说是酒吧，我看倒像是清吧，人们都三五成群的几个朋友点点儿吃的喝的，很幽雅的聊天。其实也难免会有捣乱的，但至少我还没遇见过，只是听他们说而已。在酒吧里每天都可以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开心买醉，而有人则痛苦买醉，每一桌，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也许平淡无奇，也许又轰轰烈烈，所以调酒师调的未必是酒，大多时候则是人们的心情。
今天是周末，会有歌手来驻唱，听他们说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儿，这让我倒很是好奇，用漂亮来形容男生那到底会有多漂亮呢？
第22章 幸福
临近午夜，外面的夜晚仍旧沉浸在宁夏的闷热里，如果这时来杯清凉的啤酒，窝在沙发里吹着舒适的空调，然后再响起首十分熟悉的歌曲，还真是种凉快的享受，而这种美事呢，却只是我看着客人在做。
今晚酒吧的生意不错，也不知道是因为周末还是因为台上那道靓丽的“风景”，可是不管怎样，随着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是如此出神的汇聚到同一个地方。他-----叫做叶子，传说中那个非常非常漂亮的驻唱。看到他第一眼时，我都有些惊呆了，活了20多年，还头一次觉得身为女人挺悲哀的，因为怎么可以让男生有如此的长相，那么精致的五官，那么秀气的神态，如果没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没看到他阳刚洒脱的举止，还真会让人产生误解，不过还好有这些，可以中和他太过柔美的外表。要是非让我具体的来形容一下他到底长的有多好看的话，可以用我身边自以为是美男的小溢和连宇来进行比较，他们呀，简直就是西游记里的妖怪。
“好看吧？”，店里的老员工，娜姐用托盘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恩，恩”，我连连点着头。
“看看就好，可别有什么想法哦”，娜姐冲我神秘的一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问为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经走开了。于是我又转回头看向台上的叶子，心想谁会对这么漂亮的男生有想法呢？要是有想法多半也是嫉妒吧？
忙了一夜，终于熬到了收工，叶子特意过来跟我和小溢打了招呼，彼此认识了一下，之后便自己独自坐在了角落里收拾他的东西。私下的拘谨跟台上充满自信的他完全两样，其实叶子看上去不大，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成熟，跟他的年龄极其不符，听娜姐说这孩子已经独自在外生活很多年了，难怪叫做叶子，是风吹到哪儿就飘到哪儿的意思吧，还真有种凄凉的味道。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酒吧门口，小溢拽了拽我的胳膊。
“我看谁了啊？”
“都看一个晚上了，有那么好看吗？”，他不屑的瞄向了叶子远去的方向。
“呵呵，不是顺便吗？谁叫你那么慢，换个衣服老半天不出来，我在门口望望风也不行啊”，其实我只是觉得叶子那个吉他背在后面挺酷的，才多瞅了几眼,但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不爽。
“咦，你这儿吃什么弄的啊？”，我指了指他衣服胸口处，小溢忙低头往下看，我顺势在他头顶上摸了摸，说了声“乖~~~~~~”，呵呵上当了吧，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小溢受了骗有些不甘心，伸手过来揉搓我的头发，我左躲右闪，捂着脑袋拼命跑，他在后面使劲的追，真是幼稚啊，都已经够累的了，还在那傻跑傻疯的，不过倒觉得挺开心，想想看童年里最初的乐趣不也就是这样的吗？
“喂，米小溢，你拽掉我头发了”
“哪有啊，只是几根猪毛而已”
你这只只吃大便的苍蝇，我今天非拍死你不可，就这样我们上演了一场真人的街头霸王。
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向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而远处某个地方好象也有人注视了我们好久，等我余光扫过时，只是看到了一个吉他的背影。
......................
也不知道是和那个小子晚上疯的，还是因为天太热，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最近一段时间里，天出奇的热，夏天什么都好，就是热，可是没了热那还叫夏天吗？看来我是要中暑了，连思维都有点混乱，还是爬起来喝点东西吧。
客厅里的小溢已经睡熟了，能听见他轻微的鼾声，我轻轻的走去厨房，手放在冰箱门的那一刹那，突然怀念起妈煮的绿豆汤，凉凉的放在冰箱里，每次喝完都睡的很舒服，现在要是能有一杯该多好啊？我长叹了口气，打开了冰箱，有那么一秒钟，我觉得我是梦回故里了，因为冰箱里放着那个大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满满的绿豆汤，连瓶子都是妈以前常用的，我揉了揉眼睛，东西还在，摸了摸瓶子，凉凉的也在，直到我喝了一杯后才确定它存在的真实性，这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小鬼了。
他还挺厉害的，做的居然连味道都一样，有妈妈的味道。一杯下肚还真是舒服，连忙又倒满了一杯，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客厅，坐在了小溢床边的沙发上。
这小子睡得真沉，额头上都沁满了密密的汗珠，左手压在心脏上，眉头轻微的拧在了一起，我小心的把他的手移开，他总是这个姿势睡觉，从小就是，听爷说，这样很容易做噩梦，所以以前总看到妈半夜起来给小溢盖被子时会特意拿开他压着心脏的左手，而等妈走之后，我就会偷偷的跑进去再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让他夜夜噩梦才好。我的童年就是这么无聊，尽干些见不得人的还自以为是的勾当，那时还挺得意的，觉得像个英雄。可是谁能想到，曾经对他是如此的厌恶导致了恶行，而现在却觉得有他竟是如此的幸福而导致了愧疚。看来人真是不能为恶，一但哪天善良起来了，良心还得接受沉重的道德谴责。
我其实不是个坏人，但却一肚子坏水儿，尤其在他身上，好象从来就没手软过，以前往他的牛奶里加盐，当场被妈逮到了，硬逼着我全都喝下，所以现在一喝牛奶我只放盐不放糖。而每次出去和伙伴们疯完后呢，还都不忘带条虫子回去吓唬他，可谁知这家伙却抓着虫子咧着没牙的嘴跟我在那儿咯咯傻乐，弄得老开心了。到他大一点了会跑了，就整天跟着我，那时多半是把我当成他哥了，因为无论我玩什么他都感兴趣，记得有一次在花坛里终于成功的把他给甩掉了，可是没跑多远，一摸兜才发现玻璃球忘在花坛里了，只好又折了回去，原以为他会在那儿哇哇大哭呢，结果他却蹲在地上，小手紧紧的捂着地上的玻璃球，看我回来了，咧着豁牙的小嘴跟我说“姐，我帮你看着呢，没人敢动”。
呵呵，那表情我现在都记得十分清楚，想想看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哭笑不得，不甜不咸的，说好不坏，说坏不好的，而一旦没有了彼此还总感觉像缺少了点儿什么，也许这种状态只存在于姐弟之间吧，我总在想小溢要是个妹妹情况可能就大有不同了。
我慢慢的举起了杯，刚想喝一口，小溢却突然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跟着我也啊了一声，手中的杯子一个没拿稳，洒了一身，这下可真是彻底的凉快了，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上的。
“你喊什么喊啊？吓死我了”，我急忙开了灯，找东西擦那一身的汤。
“唉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小溢腾的坐了起来，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
“有什么可怕的，家里就这么两个人，瞎叫什么呀？真是的”
“大姐，这大半夜的，你睡醒了，旁边有个人直钩钩的看着你，你不害怕啊，刚还作噩梦呢，好不容易醒过来，一睁眼就是一张脸，没被你吓傻就不错了，你还说我”，听他这么讲，倒弄得我无言以对了，我这儿还郁闷着呢！这一身的绿豆汤。
“对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呀？”，日光灯恍得小溢半眯缝着眼睛，纳闷的边抓着头发边问我。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我。。。。我喝绿豆汤，不行啊?”。
怨谁呀？没事儿做什么绿豆汤呢？？？？？？？
......................
折腾了半宿，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了中午，而且还是被吵醒的，一开房门，居然看到了爷，真是神了，昨天夜里还梦到了那个老头，今天就在眼前了。爷和小溢正在客厅里翻着他带来的玉米，说是早上刚摘下了，要马上煮才好吃，我一看，门口有那么大一麻袋的东西，里面又是土豆，茄子，黄瓜，还有香瓜什么的，没一样是轻的。而且都是他一个人拿来的，说是无农药的绿色蔬菜，多带点儿，我们就能吃得久些，这人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呢，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去车站接他也好啊，瞧瞧这汗流的，衬衫都湿透了，真是又让人高兴，又叫人心疼。
晚上，饭吃的很香，不是因为东西，是因为有爷，感觉像好久都没和他吃过饭了。
“这房子挺好的，地点也不错，小溢还挺有眼光的”，爷里里外外的打量着屋子，小溢出去买雪糕了，只剩下了我跟爷。
这么看来，这老头好象也知道房子的事儿，而且知道的肯定比我多，难怪上次我和小溢说要回来打工的时候他都没问我们住在哪儿。
“爷？”
“恩？”
“这房子是小溢买的，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买的时候跟我说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了，他们总是有商有量的。
“钱不会是你给的吧？”，我拿了一个香瓜，大口的咬着。
“不是，是你姑的”
“什么？我姑的？”
“小溢没和你说吗？”
我摇了摇头。
“你姑每年都给小溢寄生活费，你妈他们一直都不要，所以我就替他攒了下来，知道你们大了，懂得该怎么花钱了，而且又赶上家里上回的那些事儿。。。在你妈走的那天。。。我就把存折给他了，房子是他用那钱买的，他问过我，我让他自己看着办”，说完爷在阳台上点了支烟，我继续吃着香瓜，怎么会这么甜呢，“那个混蛋。。。。跟你联系过吗？”，爷突然来了一句，问得我直楞，嘴里的一口瓜还没等嚼呢，就直接吞了下去。
“哦。。。爸哦。。。打过电话。。。不过。。是在很久以前”。
“恩。。。。。是吗？”，爷只是深深的吐了口烟，便没再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空气就这样的静了下来，只剩下从他那儿飘来的淡淡烟草香。
我发呆的望着外面，此时的天，已经是黄昏了，其实每个黄昏还不都是一样的，可是今天的天空却有些凄凉的暗黄，偶尔有风吹过，吹乱了爷花白的头发，感觉他身子都有些不稳的跟着摇曳，我的爷爷是真的老了吗？为什么从来都没注意过呢，好象发生在一瞬间，他背着我满街溜达的情景就像是在昨天啊，那么宽大的肩膀，那么温厚的后背，大大的双手总是轻易的把我拎起，我还时常坐在他的双脚上荡着“秋千”，可是眼前的这个老头却变得如此单薄了，脆弱的好象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一样。
夜里，我又失眠了，头一次觉得黑暗是这么的可怕，像似在慢慢的吞噬掉你身边的一切，不放心的起了身，看着熟睡中的爷，这呼噜打的，假牙都要挤出来了，我用扇子轻轻的给他扇着风，心想着，老头儿：一定要健康的活着啊，要活的很老很老，不管有多老，我都会每天给你刷假牙，陪你种种花，喝喝小酒，也会努力的去喜欢你最钟爱的小溢，所以一定要健康的活着哦。
“你怎么又不睡觉，跑出来吓人，你可别把外公给吓着了啊”，小溢从背后推了我一下，倒吓了我一跳。
“我乐意”，瞪了他一眼，顺势靠着床边坐了下来，使劲的扇着扇子，一身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