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来这个夏令营的初衷只是近距离追星,可在接受了许知鹤三百遍发音训练的洗礼后, 她也被许知鹤的专业性所带动,希望能在终测里拿到一些名次。
“羽宝, 我这里是不是感情没跟上?”
这是她第n次问出相同的问题,却也是她第一次没在五秒内得到云羽的答复。
她有些焦躁地丢开本子, 发现云羽正在露台上对着对面发呆。
她懒得起身,随手抓着桌边的笔朝云羽的后背轻轻投过去。
可没想到,她没把握好丢东西的力度和角度,手中的东西侧着云羽的头顶直直地飞到了对面的露台上。
被咔哒一声响动召回了神思, 云羽只感受到眼前有个东西飞到了对面的露台里, 她转头看向季铃笛, “你刚刚丢过去了什么?”
“就随手抓了个……”
季铃笛靠在沙发里随手指了下桌子角,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把自己练习的录音笔当成圆珠笔丢了出去。
“卧槽!我丢了我的录音笔!”
季铃笛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冲到了露台,往下看。
“丢哪了?”
云羽指了指对面的露台, “好像在对面。”
季铃笛估摸了一下两露台间的距离, 脑子一热就爬了上去。
可当她看到露台到地面的距离,又头晕眼花地软了回去, “救命, 我恐高!!”
“羽宝, 这对面住的谁?”季铃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有气无力地问道, “能不能让他帮忙把我的东西丢回来?”
“可对面这会儿好像没人在。”
云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面是导师楼, 今天他们应该都在策划组那边选下周的考题, 晚上可能都不回来了。”
按照规定,学生未经允许不能单独进入导师楼。并且对面的楼是人脸验证进门,没有导师在场更进不去了。
“啊啊啊!那怎么办?”
季铃笛焦虑地挠了挠头,“那里边可是我这一周的练习反馈!今晚没有它我会疯的!”
瞧着季铃笛坐立不安的模样,云羽踌躇了一下,安抚道,“要不,我跳过去帮你拿回来?”
他们住在二楼,两个露台栏杆间也就隔了不到一米的样子。
云羽目测了一下,感觉跳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行不行。”
季铃笛忙不迭地摇头,“太高了,太危险了!”
“是你恐高,所以觉得高。”云羽笑了笑,“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跳这种距离的阳台了,跳了三年多,早就习惯了。”
季铃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还跳过阳台?”
“嗯。”
云家的别墅和许家毗邻,而那时候,云家琴房的露台刚好也正对着许知鹤卧室的露台。
她总是会在被父亲关禁闭的时候,悄悄跳到许知鹤的露台上躲懒。
刚开始还会怕,久而久之,就跳习惯了。
“真的没问题吗?”
季铃笛还是不放心。
“没问题的!”云羽拍了拍季铃笛的脑袋,“不帮你找回来,今晚咱俩都别想睡安稳觉了!”
“呜呜羽宝你真好!”
话落,云羽就爬上了露台,然后轻巧一跃就跳进了对面的露台。
安稳着地后,她笑着朝季铃笛比了个OK的手势,那边才松了口气。
“露台上没有。”她看了一圈没找到,然后朝着季铃笛小声道,“我进去找找,可能砸进去了。”
“好!小心点,我帮你把风!”
云羽点了点头,便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进了屋子。
屋内灯没开,她只能借着露台外微弱的灯光摸索。
可在门口摸索了一会儿,一无所得,她又尝试着往里走了两步。
咔哒——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像是被打翻的药瓶,哗啦一声不知滚到了哪里。
就在她俯身去摸索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
惊呼声溢在喉间。
下一秒,她就被一个大掌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漆黑带来的眩晕感叠加上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她有些肢体发软。
鼻尖被对方坚硬的胸膛磕的泛酸,她无力地垂着脑袋,抽了下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松香味迅速激活了心底的安全感。
云羽松了口气,声音跟着鼓鼓涩涩的,“你在啊?”
“嗯。”
手掌下边正对着他左胸膛,发音带来的震动伴随着胸腔内有力的跃动,通过手心传递到云羽的心脏。
勾得她也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录音笔……坏了,睡不安稳。”
男人圈着云羽的手腕,带着细茧的手指在云羽腕骨处的月牙疤处描摹,“现在似乎也用不到录音笔了。”
“嗯?”
云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被他摸到的肌肤会泛起细碎的电流,一点点地让她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舒服地微微一挣,轻而易举地就脱离了他的大掌。可在挣脱的一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空感。
在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逐渐恢复了力气后,她一点点从许知鹤的身边挪开。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以为你不在!”
她缩在沙发边上,轻声解释。
然而少女的声音像是沉进了一处虚空的深潭,再没有得到回复。
只能听到耳畔缓缓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吗?
还是说,刚刚是他梦游了?
云羽转过身子,怔怔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
他说用不到录音笔了……
是因为她来了吗?
当人处在黑暗中时,心中那些隐秘的小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滋长。
在这个假设冒出来的一瞬间,胸腔里那颗小兔子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不受控制地乱跳乱撞。
她无声地抚上腕骨处的月牙疤痕。
她没法确定许知鹤的心思,但是她明确感受到了许知鹤对于这个伤疤的在意。
他不止一次地描摹过这里。
难道是愧疚吗?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云羽也没敢继续打扰,摸到了那支录音笔便匆匆离去。
“呜呜呜,羽宝我滴神!”
拿到录音笔后,季铃笛抱着云羽就是一顿猛蹭,“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可把我急坏了!”
“有点黑……找东西费了点事。”
云羽捂着聒噪的心脏,心虚地遮掩了一下。
“谢谢我滴宝!”
季铃笛抱了抱云羽,赶紧打开录音笔试了试。
“唉?没声了?不会是坏了吧?”
季铃笛疑惑地晃了晃,“还是没电了?”
“要紧吗?”
“没事,我还有备用的笔,只要SD卡在就行!”
看着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季铃笛带着东西起身,“时间不早了,羽宝你早点休息,我回去弄一弄这个录音笔。”
“嗯。”
送走了季铃笛,云羽在熄灯睡觉前又看了一眼对面。
那里一片漆黑静谧,刚刚发生在黑暗中的小插曲也被埋进无边的夜色。
云羽记得自己曾在书里读到过一句话:
黑暗是安静的,是包容的,是人心深处隐藏情绪的归宿。
所以,许知鹤藏起来的那部分情绪,到底是关于什么的呢?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端午安康!今天吃的粽子是甜的还是咸的呢?
评论区有随机小红包掉落嗷!
第26章
第二天测评如期而至, 众人按照名字笔画分组测评,测完后名次和回放会公示到平台上。
云羽很稳地再次进了前五,季铃笛也压线进了前十。
看到成绩的时候, 季铃笛虚脱了一样倒在云羽肩膀上。
她早上面色苍白地姗姗来迟,还裹着厚厚的卫衣。
云羽有几分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
季铃笛叹了口气,“我回去后发现我那根录音笔是最新款的, 和其他几根不太一样,SD卡抽不出来,只能送修。然后焦虑的一宿没睡好。”
“着急上火,就想冲凉, 然后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她有气无力地咳了一声, “我可真是太倒霉了!”
“好在都结束了。”
云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去茶水间帮你打点热水, 你在这等我一下!”
“一起吧, 打完水我回去继续睡。”
话落,二人便一起去了楼梯口的茶水间。
季铃笛在门外等着, 云羽带着杯子进去。
巧的是, 她甫一进门,就看到了立在茶水间里的许知鹤。
导师办公室一般都设备齐全, 在这里看到许知鹤倒是让她惊讶了一下。
并且这次黎峥破天荒地没跟来, 站在他身旁的居然是……许之松。
心里咯噔一声, 云羽下意识往后退。
听到有人进来, 二人回头, 猝不及防地和云羽对上视线。
云羽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怎么都来这里打水啊?”
“屋里的饮水机坏了。”
“屋里没纯净水了。”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话落, 茶水间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怎么不是黎助来?”
“他今天有私事。”
看到饮水机上的红灯变绿, 许知鹤看着出水的地方犹豫了一下。
“许老师需要帮忙吗?”许之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问道,“这水刚烧开,您可别不小心再把开水打翻了。”
“不必了。”许知鹤瞥了眼许之松,淡淡道,“自己打的水才放心。”
许之松脸上的笑意没变,可眼底却一片冷漠。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平和,但只有云羽知道,开水这个话题是两兄弟间过不去的坎。
许知鹤接了半杯水,转身往外走,路过云羽的时候,他突然提醒到,“上次放你家的衣服,晚上我去取走。”
云羽懵懵地点了点头,回头却看到许之松紧紧攥着水杯,脸色沉了下来。
注意到云羽的目光,他呼了口气,挂上一个勉强的笑,“我有点事先走了。”
前几日许之松猝不及防的坦白,让云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现在看他也一副主动避嫌的样子,云羽倒是松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
许之松颔首,匆匆跟着许知鹤出去了。
“哥。”
许之松追了两步跟上,“我们谈谈?”
听到是许之松,许知鹤眼皮都懒得抬,径自往前走。
许之松挡到许知鹤面前,“关于小羽的。”
闻言,许知鹤站定了脚步。
此时,靠在墙边的季铃笛看到许知鹤过来,强撑着身子要和他打招呼。
可没想到刚迈了一步,脚下一软,她便直挺挺地要朝着许知鹤扑过去。
许知鹤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看到有人过来便习惯性往一侧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许之松眼神一冽,撞着许知鹤的胳膊便冲了过去。
两杯热水齐齐被打翻。
许知鹤那杯尽数撒在了季铃笛厚厚的卫衣上,许之松那杯倒是淋了不少到许知鹤身上。
两个瓷杯碎了一地。
云羽从茶水间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哥?!”许之松半揽着季铃笛,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许知鹤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她都要昏倒了你怎么还推开?你不知道你还端着一杯热水吗?”
“阿笛!”
云羽惊呼一声,慌乱地跑了过去。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许之松把季铃笛交给云羽,满脸愤怒地质问许知鹤,“你对我这样无所谓,你怎么……”
对于许之松说了些什么,许知鹤充耳不闻。
他垂眸,固执地把视线紧紧盯在云羽身上。
云羽急坏了,她扯着许之松的袖子,声音满是焦急,“小松,先送她去医务室。”
闻言,许之松抱起季铃笛便往楼下走。
云羽本想问一下许知鹤有没有事。
可看到他那张带着嘲弄与冷漠的笑脸,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追着许之松下去了。
——
医务室里,直到给季铃笛挂上水,云羽才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发烧,没有被烫伤。”
许之松摸上自己的脖颈,脸色十分凝重,“不然那么烫的水,她怕不是要和我当年一样了。”
一提当年,云羽也有几分晃神。
六年前,也是许之松和许知鹤关系最僵硬的时候。
两个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许知鹤打翻了一杯水,许之松因此留了一大片疤,差点因此耽误了艺考。
之后,许知鹤没有任何解释就消失了多年。
“我以为他离开这些年会反思一下,没想到……”许之松抓住云羽的手,满脸痛苦,“小羽,这样的人,你真的相信他是真心喜欢你吗?”
云羽下意识挣开他的手。
许之松愣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他只是想夺走我喜欢的而已。你一定要等受伤了才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