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是熟悉,初星眠印象里似乎是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屋内的妇人听到动静从窗边转过身来。她穿着打扮很朴素,鬓角乱糟糟地贴在脸庞也没整理,眼角处有很深的褶皱。
但妇人的一双眼睛却是很凌厉,紧紧地盯着初星眠,像是要从她脸上剜点什么东西来。
“您好。”初星眠压下疑惑的情绪,还是维持笑容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葛红右手搭在了左手的手背,起身走近了打量:“初茂平倒是舍得给你花钱,这身裙子很贵吧,还有这配饰,看着就价值不菲。”
初星眠微蹙眉头,她不理解这个人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敌意还不小。
可是自己好像跟她没什么矛盾吧。
“小初姑娘,你不记得我了么?”葛红荡开一抹笑容,法令纹深深地陷进去,“想当初,我们也是做了很多年的邻居,这么快就忘了你葛红阿姨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葛红这两个字对于初星眠来说确实有点陌生,但一说到邻居,她就想起来了。
“是平宅大院的?”她愣了愣。
葛红面上的笑容更深,甚至带了一丝讨债的恶意:“是啊,在平宅大院。”
当初在平宅大院的时候,初茂平和隔壁邻居其实不怎么来往,只因为隔壁邻居家的男人是做消防员的,每天早出晚归,留了老婆孩子在家。大院里人多口杂,什么闲话都能传出来,所以当年除了几个妇人和葛红来往,他们两家确实是没什么交集。
但初星眠却记得他家里有个很闷的小男生,个头不高,每天都低着脑袋走路,见到人也不抬头不打招呼,反而是将脑袋低的更深。
“阿姨,是你啊。”初星眠恍然了一瞬,忙对身后的服务生招呼道,“这个阿姨是熟人,安排一下位置吧,顺便把茶水点心也端过来。”
“不用。”葛红语气冷淡,“我今天是来说事的,说完了我就走。”
初星眠顿了顿:“阿姨你有什么事?”
空气停滞了一秒。
葛红笑笑:“我是来拿钱的。我老公为了救你,连命都交代在那,可怜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爸爸,你却在享受本来属于我们家的钱。”
通过刚才的对话,再加上葛红对自己的敌意,初星眠要是这会儿还没意识到对方是来砸场子,那她的脑袋可真就是花瓶了。
还没等初星眠说什么,门唰地打开。
初茂平西装革履地推门进来,脚步又急又快,面上满是忍耐到极限的薄怒,他看都没看初星眠,眼底压抑的情绪直冲着妇人喷泄而出:“葛红,你又跑这来闹什么?”
为了给初星眠造势,初茂平今天可请了不少媒体的人,要是被葛红这么一闹,只怕新闻上免不了要抹黑他。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如今公司正值股价上升的紧要关口,可承受不了舆论带来的压力。
“我闹什么?”葛红冷笑一声,扯开了嗓子喊,“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我跟我老公阴阳两隔,我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我们母子怎么度过这些年,初茂平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停顿的间隙,葛红早已经如同倒豆子似得细数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几年你借口怕伤害到孩子,我本来不愿意将这事跟你女儿说。”
“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初星眠听得愣住。
当年火灾的事情以后,她醒来已经人在医院,因为被烟呛晕了过去,再加上高烧了好几天,对那段记忆也就总是模模糊糊的。
她只是以为她运气好被救了。
没想到……却搭上消防员叔叔的命。
一瞬间,她心口沉闷的不像话,如同巨石压在那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闷不吭声地贴着墙从她家家门口走过。
初茂平皱紧了眉头,已经懒得再和这个贪婪的女人多说废话,甚至要被她的话气笑了。而且他已经委托私人律师拿到了更关键的证据,只是碍于……
当初那场火灾只烧毁了他和葛红两家,事后他的女儿在医院,家里所有的钱都补贴给了葛红,十几年前拿出了三十万给她,还要被她逼着买下被烧毁的旧房,他们全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被烧毁的家里勉强铺张床。
但到底是因为他们家连累了她男人,他们亏欠在先,所以补偿也是必然的。初茂平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也看着葛红心满意足的走了,烧毁房没钱装修也卖不出去,眼看着烂在自己手里。结果老天爷开了眼,没过多久城市规划让烧毁房摇身一变,成了拆迁房。
这几年来,葛红明里暗里闹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给出去的钱也从百万起步。但她还是不甘心,没钱了就过来要,狮子大开口是越要越多,如今竟然张口就是两千万的赔偿金,大有一副赖上他的架势。
钱不是不能给,只是初茂平受够了这个女人仿佛理所应当的要钱态度。
“安保呢?”初茂平气息浑浊,显然理智已经到了极限,“这种人怎么放进来的?”
“还不快点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