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着迷——桃酌月
时间:2022-07-17 07:52:59

  蒋桃接过手机,看了眼林易的微信,给他回复【好,我明早会到。】
  陈莫莫摸了摸蒋桃的额头,低声:“睡一会?别这么跟自己熬好吗?”
  蒋桃没动,“莫莫,我不敢睡,就这样吧,清醒着总比梦中痛哭要好过点。”
  陈莫莫便抱了个抱枕,挨着蒋桃,陪她做了一晚。期间,她上校园论坛看了眼,季镜年的声明贴跟言论贴被版主置顶了,热度居高不下,评论一水的在认罪。
  陈莫莫想给蒋桃看一眼,转而又想到她说的话,蒋桃在乎地不是论坛上那些无关人员的言论,她在乎是陈婉意说的话,陈婉意死前认定的事。
  把手机锁了屏,陈莫莫只是轻轻感叹了句,“季老师为你辟谣真的在努力,他从来不在论坛还有朋友圈发表什么见解或者言论的,今天不止发表了帖子竟然还批判了一水的学生。”
  蒋桃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她没说一句话。
  隔天,陈莫莫送蒋桃去陈婉意的灵堂,不过一晚而已,陈莫莫总觉得蒋桃人更单薄了,穿一身黑色衬衣和长裤,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陈婉意的父母早就因为蒋东林的事跟她断绝了关系,她灵堂没亲戚,只有林易在,林易的父母也没来。
  林易一八零的高个男人,眼眶通红,面色跟蒋桃一样苍白。
  只有两个人为陈婉意守灵。
  蒋东林在第二天送来了花圈,蒋桃面无表情,让送花的人滚了出去。
  微信上季镜年给她发了三条消息。
  【季镜年: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季镜年:恩师今天六十大寿,我要过去简家送份礼物,不会久待,礼物到了见了简老就回。】
  【季镜年:听陈莫莫说,你在给妈守灵,要守七天,七天后要回来住吗?我去陈莫莫家接你。】
  蒋桃一一给季镜年回复了过去。
  【蒋桃:吃了。】
  【蒋桃:没事,师恩如海,六十大寿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最后一条,蒋桃停了很久才发送过去。
  她回复:【好,你来接我。】
  这两天不过是强撑着不给季镜年打电话,不见他而已,事实上,她真的很想要季镜年抱住她说一句陈婉意的死不是她造成的,说一句,他以后做她永远的家人。
  她真的太想季镜年了。
  第三天,季镜年没给她发微信。
  前两天他都会给她发一条或者两条,蒋桃以为他是课业上繁忙,没在意。
  第四天也没季镜年的微信。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
  直到陈婉意被送去火葬场,蒋桃站在火葬场的大厅外,身单影薄地立在风口中。
  陈莫莫站她旁边,心疼地看着她,不过短短七天,她瘦了起码一圈。
  等待陈婉意尸体火化时,蒋桃没哭,这几天像是把她的眼泪都给流干了,她只是觉得心里一个地方空落落的。
  蒋桃明白,是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唯一可能还爱她的亲人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蒋桃麻木着一张脸,低头查看消息。
  是简雨柔发来的一张图片。
  她点进聊天页面,点开那张图,下一秒她瞳孔骤缩,面上所有的血色瞬间消退地干净。
  手上拿不稳手机,致使她掉在了地上。
  陈莫莫以为她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没力气,弯腰帮她捡了起来,抬头递给她时,陈莫莫吓了一跳。
  蒋桃在哭。
  眼泪从红肿并没消退的眼眶里不断地流下来,她杏眼空洞茫然,整张脸都是崩溃地模样。
  跟那天亲眼目睹陈婉意跳楼时一模一样。
  精神全面崩塌。
  陈莫莫低头去看手机,就见简雨柔发来的照片是她跟一个男人的床照。
  男人睡着了,没穿衬衣躺在一张淡粉色的大床上,而简雨柔脸色薄红靠在男人怀里,一脸羞怯。
  男人是季镜年。
  陈莫莫心头巨震,差点也像蒋桃拿不稳手机一样,丢在地上。
  她张张唇,想替季镜年说一些话。
  说可能是简雨柔使了下作手段迷晕了季老师,亦或者用酒灌醉了季镜年,再或者——
  可是,可是这些理由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不论季镜年是否被迫,他跟简雨柔都发生了关系。
  陈莫莫突然心好疼,那不是她的痛苦,那是她下意识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在了蒋桃现在这个位置上所感知的痛楚。
  母亲跳楼自杀,自己被污蔑做小三插足旁人感情,被亲生父亲冷言刺伤,暗恋了将近四年的男人抱别的女人在怀里。
  陈莫莫嗓音干哑,“蒋桃——”
  蒋桃恍若未闻,人站在太阳下,浑身都在发冷。
  路过的工作人员会说一句节哀顺变,连抱着骨灰盒出来的林易见了蒋桃无声痛哭的画面也顿了下,他停在蒋桃跟前,说:“别哭了,你母亲不会怪你的。”
  陈莫莫紧紧攥着手机。
  这一刻,除了陈莫莫外,无人知晓蒋桃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蒋桃站在空旷寂静的阴凉里,风口处吹来无尽的风,像是刀割像是箭矢,蒋桃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心脏,好像突然缺掉了一大块,风灌进去,吹得她撕心裂肺的疼。
  她无声站了许久,才僵硬地扭头,看向陈莫莫,整个人毫无生气,她开口,嗓子像是破掉的风琴,干哑晦涩,“莫莫,莫莫,莫莫。”
  她只是在喊名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莫莫一下哭出声,呜咽一声,抱住蒋桃,“蒋桃,别难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我在,我还在。”
  五月底的太阳光炽热灿烂,她身上分明该是暖融融,可她却觉得冷,她慢慢抬手抱住陈莫莫,垂下眸,缓缓失了力气,“会……好吗?”
  不会好了。
  蒋桃心里答道。
  她的人生永远不会好了。
  作者有话说:
  没睡/简雨柔很有心机,计谋会败露,不过需要一点点时间。
  想了下,还是说一下,故事发展方向是我一开始存稿这本书时就想好的,并不是突然想起要写这么一个情节,所以如果读者不喜欢可以弃文,不要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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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天前, 简家别墅外。
  简雨柔追上季镜年,她红着脸,紧紧拽住季镜年的手腕, “镜年,我——”
  季镜年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慌乱的时刻, 第一次是二十分钟前,他在简雨柔的房间醒来。
  简雨柔哭着说他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蒋桃, 搂着她不放,把她压在床上——
  季镜年有些难以呼吸, 以往斯文平稳的面容隐隐泛着怒气,他甩开简雨柔的手, 把怒气压了下来,“我昨天只喝了一杯酒,简雨柔,我酒量很好,不会一杯酒醉,我那杯酒里你放了什么?”
  简雨柔脸色瞬间苍白,她张张唇, 似乎在颤抖, “我没有在你酒里放东西,你怎么会那么想我?”
  季镜年沉下脸,“我昨天碰你了?”
  简雨柔白着脸点头, “嗯。”
  季镜年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简雨柔在身后柔弱道:“镜年, 你如果不想让蒋小姐知道的话, 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镜年没理会, 他回了家, 进浴室洗了个澡,想抽烟,从客厅长久不用的抽屉里摸出只动过一根的香烟盒,倒了一根出来。
  他坐在客厅抽光了一整盒烟。
  抽完,想给蒋桃发微信,已经编辑好了又删除。
  最后他往后一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俊美的脸上满是倦意。
  “蒋桃啊。”
  最后也只是低低喊了这么一句。
  -
  将陈婉意的骨灰盒放进陵墓,林易站了会,说要走,问蒋桃跟不跟他一起下山。
  蒋桃整个人状态像是风一吹就散。
  她摇头,缓慢道:“我想陪我妈待一会,您先回去吧,对了,麻烦您把我朋友送回市区。”
  陈莫莫刚要拒绝,说要陪她。
  蒋桃就扭头看向她,她轻声:“莫莫,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陈莫莫看着她哀求地目光,只好闷不做声地跟着林易走了。
  蒋桃不喜欢哭,她这一生中,很少有痛哭流涕的时刻,但仅仅是这几天,她好像是把所有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她坐在陈婉意的墓前,身子靠向她,徐徐说着话。
  “妈,其实我没恨过你,你小时候打我那么痛,我也只是恨我爸冷漠薄情。”
  “你丢下我跟林叔走的时候,我甚至是替你开心的,觉得你终于能摆脱掉蒋东林施加给你的命运,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
  “可能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你那么漂亮那么骄傲,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就忘掉那些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为什么命运会这么对你呢?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你别爱上我爸,也别生下我,你要走你的人生大道,可是,可是哪有什么重来的机会?”
  “妈,其实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关于她的苦,蒋桃却没细说,好像一句话掠过那些痛苦经历,她的人生就会好过一点。
  关于陈婉意的事,她絮絮叨叨能说很多,像是在跟陈婉意聊天,又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蒋桃下山时,天色已经半黑了。
  陵园山脚停着一辆车,车前灯亮着,把陵园楼梯照的很亮。
  蒋桃顺着楼梯走下来,季镜年从车子一侧绕过来,站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蒋桃却抿出一个笑来,很浅的一个笑,她往前探了探,却没真的碰到季镜年分毫,她说:“怎么这么重的烟味,季老师,你抽烟了。”
  季镜年嗯了声,嗓音低哑地过分,他很想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但他始终克制着,他只说,“上车,我来接你回去。”
  蒋桃点头,跟往常一模一样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无言到了季镜年家。
  蒋桃跟在季镜年身后,进电梯,看着他解锁大门,又跟着他走进去。
  两人站在主卧里,蒋桃不说话,就站在季镜年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她仰着头,看着季镜年,心想,只要他还抱她,还亲她,还……要她,那她就不在意季镜年睡过简雨柔。
  可是季镜年没动,他单手插兜站在她一臂之外的距离,垂着眸,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蒋桃给了他五分钟的时间。
  谁也没有动。
  蒋桃低下头,再抬起头时,脸上抿了个淡笑,
  “季老师,差点忘了,我还在守孝,不能跟人亲热,所以我这几天先睡客卧吧。”
  说着,她从季镜年身侧走开,把自己的衣服从季镜年卧室里拿了一部分出来。
  季镜年开口,嗓音干哑的很,他说,“行。”
  蒋桃就把衣服统统抱进客卧,然后对季镜年抿出一个笑,“季老师我,晚安。”
  季镜年说:“晚安。”
  一进了客卧,蒋桃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崩溃,她靠着门,滑坐下来,捂着嘴无声痛哭。
  明明离地那么近,伸手就能拥抱的距离,季镜年不再主动抱她,她却再也不敢去碰季镜年。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陈莫莫给她发来微信,问季镜年是否接到了她。
  蒋桃回复过去:【接到了,别担心。】
  【陈莫莫:你跟季老师——】
  【蒋桃:走一步看一步,莫莫,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周,季镜年正常去学校上课,蒋桃也回了工作室上班。
  晚上两人会一起吃饭,季镜年每天晚上都会亲自下厨做菜,吃饭时,蒋桃会跟季镜年分享给顾客拍照地好笑事情,季镜年会很认真的听着。
  两人不再像往日那样,随时拥抱亲吻抚摸,更像是临时合租的陌生室友。
  有交谈却也不会再深入再暧昧。
  蒋桃被这种日子折磨地精神崩溃,她给助理小灵说,让她最近留意有没有需要出差的拍摄。
  小灵说最近都是省内的,出差要不了多久。
  隔天于春来却发来消息:【不是要出差?我定你的档期,却最南边的边缘小城给我拍三组大片,行吗?】
  蒋桃发过去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包。
  当天晚上,蒋桃在餐桌上跟季镜年说了要出差大半个月。
  季镜年在饭桌上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什么时候出发?我看下能请假送你去机场吗?”
  蒋桃说明天早上。
  季镜年便道:“我送你。”
  “好。”
  隔天,蒋桃跟着季镜年下了地下车库,去往机场的路上不算沉默。
  蒋桃语调轻松说着,“听说南方小城的水土都养人,我这些时日干枯的皮肤就看那边地水土能不能行了?”
  季镜年看她一眼,“你皮肤很好,不用水养也很好。”
  蒋桃掩唇笑了声,像往日里一般开起了玩笑,“在季老师眼中,他老婆当然是冰肌玉骨美艳动人啦。”
  季镜年却就此沉默下来。
  蒋桃也因此突兀地沉默了下来。
  到了机场航站楼外,蒋桃解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扭头跟季镜年道别,
  “季老师,我走——”
  下一秒,季镜年陡然倾身过来,熟悉温暖地木质暖香把她包裹的严实。
  唇瓣上覆上阔别已久的薄唇,蒋桃闭上眼,没一丝挣扎,心甘情愿地靠在副驾驶上,伸出两只手紧紧搂住了季镜年的脖子。
  他的吻一向是斯文中带着强势的,但眼下这个吻却粗暴、蛮横、带着啃咬、掠夺跟几不可察地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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