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夜晚的乌云,只敢在太阳离去后靠近月光,汲取那点残存的光亮。
她会喜欢上更优秀的人。
哪怕这一认知让他疼到快要抽搐。
这样直白的爱意,让他怎么能不心动。
“骆以珩,你知道的,我没在开玩笑。”林轻眨眨眼,向他凑近几分。
他的反应,她看的一清二楚。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呢,明明喜欢都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轻轻,你醉了。”他逼着自己侧开视线,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那些答应的话语。
“骆以珩……”
“轻轻,你现在醉了,我送你回家。”骆以珩站起身,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起身间,他的左耳传来一阵耳鸣,像是要把他的脑袋刺穿。
他的动作一顿,那些话却被彻底压下。
就连他的身体都在说不行啊。
他拉着她的手,从未有过的大力。
林轻被她带起,还想说什么,腕上的力道却在提醒着她,不能再说。
手腕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林轻疼的皱了下眉,却什么也没说。
晚风似乎停了下来,耳边她所能听到的只是他有些急促的呼吸与匆忙的步子。
他将她带到了车前,停下步子却没松开他的手。
林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下一瞬,却被极大的力道圈紧了怀里。
那股力道,似乎是想把她揉进怀中,紧紧贴合。
“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他的呼吸比平时炽热,声音却低了不少。
林轻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炙热,她愣了愣,随后扬起手,缓缓抱住。
就和他说的一样,他的怀抱只维持了几十秒。
耳边的呼吸却依旧带着热意。
骆以珩将她送回家,一路上,第一次什么都没说。
她在后座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一个喝醉的人,一上车不久,就闭上了眼。
车速比平时还要慢些,林轻到家的时候,依旧是被骆以珩叫醒。
在他离开之前,林轻拉住了他的袖子,从下往上看着他。
她有些可怜巴巴的,像是只路边的小猫:“明天,还来接送我么?”
骆以珩看着她,低下头,忍不住轻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
在她的注视之下,他缓缓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林轻这才满意,故作醉意的站起身,走回了家。
在背对他的瞬间,眼里却只剩下满目清明。
而在后背的骆以珩,则是低下头,忍住那些难耐的情绪。
庞大的思绪像是要把他包裹,稍不注意就会沉沦其中。
这样的爱意,会吓到她。
骆以珩不知道在原地待了多久,他尽力汲取着来自林轻的气息,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驱车离去。
迎着月光,他突然想起那几条砖线。
在林轻不知道的时候,他看着她,踩了无数条细小的线。
一格格,一步步,都在心间。
……
林轻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离开时骆以珩的神色。
他是喜欢自己的。
甚至可以说很喜欢。
她今日的表白或许是借助了酒的力量。
但她又何尝不说是自己愿意。
只是……
林轻翻了个身,抱住抱枕。
骆以珩对她的态度,总是小心翼翼的。
不像是对待喜欢的人,发而像是对待珍贵的易碎品。
稍不留神,就会碎。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了许久,却也无法得知原因。
手机突然在床边亮起,林轻叹了口气,暂时藏下满肚的燥意。
手机上有的,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备注。
——宋佩。
作者有话说:
哎,很多时候根深蒂固的想法真的会困住很多事情。
对于轻轻的小心翼翼和那些自卑,我们的骆总真的是深入骨髓了QAQ
我会好好对他们的!相信我!
第40章 玫瑰
林轻暂且收起了那些心思, 她立刻坐起身子,瞪大了几分眼睛。
看着电话上的两个字,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接过电话。
“喂, 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从回国至今, 她就和宋佩断了联系,微信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回国当天的叮嘱,接着, 便再也没有刷新。
对于这个老师, 林轻带着无比的感激,独自在异乡的难受与困难也是多亏了她, 才得以化解些许。
“林轻啊, 好久不见。”宋佩点点头, 声音仍然和记忆里一样带着南方的柔和:“过的怎么样?”
“还好……”下意识脱口而出, 脑海里却闪过骆以珩的模样, 她顿了顿, 笑笑:“嗯, 还不错。”
“是骆以珩的事情么?”
“老师, 你怎么……”林轻再次睁大眼睛,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 。
“你们的事情现在网上沸沸扬扬的,怎么, 真被我说对了啊?哈哈哈,我们林轻终于也开窍了啊。”宋佩哪里能不了解自己的学生,她看着手里的报告,忍不住打趣几声。
果不其然得到的回答是对面有些忙乱的动静, 宋佩放下报告, 开口:“好了好了, 别激动, 今天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你们小年轻真是,总是纠结点有的没的。”
林轻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她坐在床上,面上神情逐渐严肃。
她的老师认识骆以珩。
而且好像知道些什么。
有股隐隐约约的直觉再告诉她,或许这个事情,正好和骆以珩瞒着她的事情有关。
“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明知故问。
“是么,我知道的,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看你们好像很犹豫的样子。”宋佩笑了笑,声音依旧柔和:“轻轻啊,骆以珩是个好男人,遇到他不亏。”
林轻没回话,等着宋佩继续说下去。
“骆以珩是我的病人。”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林轻不断的连问,宋佩笑了笑,又道:“放心,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他很健康。”
林轻停下了不断追问的话,她的老师不会骗她,这点她能够保证。
但宋佩接下去的话,却依旧让她一时间无法彻底消化。
屋外的正巧躲过几朵乌云,暂且挡住了原先算得上明亮的月亮。
林轻看着窗外,眼前仿佛构建出了一张张曾经的画册。
像是回溯般,总算是窥见了他的些许事情。
她原以为的骆以珩,是完美的。
及其优秀的外貌之下,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无限的内在。
完美,似乎是他的代名词。
林轻曾经想过,谁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又有谁可以配得上。
他像是寒冬中的月亮,清冷,而又高不可攀。
所有人似乎只能看到他散发出来的光,却无人知道再光亮背后,是无尽的黑暗。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宋佩就认识了骆以珩。
那时的宋佩已经是金牌医师,看过许许多多的病人,却只有他,让她记到了现在。
宋佩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能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脸上看不出害怕与否,眼里却带着无尽的不安。
别的小朋友会抱着父母的腿又或者是躲在身后。
只有他,只是站在原地,握紧了自己的衣服。
他回头看过身后那对衣着华丽的夫妇,却得不到他们一丝的眼神。
整个流程下来,简单而又快速。
让她记得最深的,是妇人那句话。
“这孩子耳朵还有的治么,有生命危险我们也可以承担。”
他的左耳。
小男孩的左耳并非天生,而是后期炎症引发。
炎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耽误治疗。
恰巧,那几日他的父母正在忙,小男孩又不是个愿意主动哭出声的孩子,一来二去,耳朵就这么聋了。
小男孩以为父母会打他,又或者会安慰他。
最后得到的,确实他们冷淡至极的回答。
“去做手术,不行就出国。”
这是他们在医院的原话。
他们实在是过于冷静,冷静的甚至不像是一对父母。
最后,宋佩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努力,依旧没救回来这只耳朵。
国内外去了个遍,小男孩做了无数的手术,最终,还是带上了助听器。
这一带,就是带到了现在,期间,一直都是宋佩在负责他的更换与定期检查。
“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那么冷漠的父母,其他的,除了心疼就是暴怒,这样平静的吓人的,却是头一回。”宋佩叹了口气,悠悠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林轻,骆以珩我一直看不透他,哪怕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我面前却还是一团迷雾,或许能看透他的,只有你。”
宋佩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小蛋糕,多年来无数次的见面,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柔和的神色。
哪怕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蛋糕。
“老师,我知道了,谢谢。”那边的电话沉寂了很久,才传来一句话。
语调听着没什么变化,尾音却难以自持的带着一丝沙哑。
像是在糙石上滚过一圈,带着不自然的沙砾。
宋佩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说下去,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云层挡住的月光,她沉默着长舒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但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有些事情,她依旧没和林轻说。
不是不想,只是单纯觉得,或许这些事情,会有更好的人来讲述。
那个人,并不会是她。
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助力的人罢了。
挂断电话后,林轻再次倒在了床上。
她将枕头盖在脑袋上试图平静,思绪却越发紊乱。
心里揪着疼。
胸口还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第一次因为别人而来。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看到了路边受伤的小动物,还没察觉到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刷拉拉的下来了。
就像现在,眼泪早就顺着滑进了发丝里。
想见到骆以珩。
念头一出来,就止不住的疯狂生长。
林轻擦了擦眼泪,她飞快的收拾好东西,朝着何晨荞喊了句,踏出了房门。
手边的电话早就打响。
对面只滴了一声,就被接过。
“喂。”
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俩字,却瞬间勾出了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哭意。
林轻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听着没那么别扭:“骆以珩,你现在在哪?”
对面没立刻回话,接着就传来了一阵衣服摩擦的细小声响,接着随来一句轻轻的问:“你在哭?”
生怕把她惹哭了一样。
“骆以珩,你方便出来么?”林轻的眼泪下一刻就要出来,她擦了擦眼眶,接着又问。
“在小区门口等我。”骆以珩回答。
林轻回答的很快,她不敢多打太久的电话,只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哭出声。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明明该被安慰的是他才对。
又或者说,明明只是自己想要安慰他,却并不想被他所安慰。
他所担忧的,她又怎么还算不知道。
他的耳朵,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林轻在今天之前,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了解骆以珩。
直到挂断电话那刻,她突然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骆以珩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冰冷不是么。
在心底藏着的,只是被冻起来的那些流动而已。
他的担忧,他的害怕,并非一夕一朝所养成。
这样的他又怎么不让她心疼。
如果没有今天的电话,她甚至还会继续以一种逼问的方式去让他说出那些话。
真过分啊林轻。
林轻再度吸了吸鼻子,因为出来的着急,她只来得及穿上一件薄外套。
今日的夜晚温度比平时低了些,看着还有几分要下雨的趋势。
林轻裹了裹衣服,却不敢回家,生怕他来了看不到自己。
她的小区平时车流算不上度,不知道第几次吸了吸鼻子后,她看到了远方传来的那阵声响。
抬头,是熟悉的车辆。
林轻看着它停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的蹦跶到车窗前,不等它落下就主动敲了敲。
车窗应声而下,接着,她又说:“咚咚咚,您点的外卖以上门,请记得当面签收。”
骆以珩一时间没听明白,却还是顺着往下:“好。”
“你甚至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诶。”
“你给的都很好,所以不用担心。”骆以珩出门同样比较着急,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他的眼镜只有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会带,如今也忘了摘下。
眼神一动,他就看到了林轻有些红的眼角。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依旧明显。
心间一动,他打开了车门,将她裹入了自己怀里。
像是在找理由一样,煞有其事的说:“今晚有些冷。”
“是么,那你想知道你点的外卖是什么么?”林轻窝在他怀里,肆意感受那阵舒适的热意。
她眯了眯眼,将那些杂乱的情绪再度压下。
脖子上的脑袋动了动,是个点头的动作。
林轻轻笑一声,她睁眼,看着天边的月亮,声音是比云层还要的轻柔。
“是林轻小姐给骆以珩先生独一份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