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黎雪才发现。
韩司穆是真的一心一意地，在为他们的将来做着准备。
哪怕她还没答应跟他领证，他也是在一点点地计划着。
黎雪看着面前的礼盒，“好吧，我答应你。”
男人听上去挺高兴的，还逗她：“你怎么这么好哄，送你一件礼物就什么都答应我了。”
“......”
大佬，也不看看你送的是什么！
这是好哄吗？这是无法拒绝好吗！
黎雪忍不住又一次感慨这只老狐狸的套路。
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先做了事，让别人欠他根本无法偿还的人情，再提出一些举手就能做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怎么让人招架得住。
他幽幽道：“我在想，小黎同学这么好哄，是不是到时候我送你婚房，你当天就可以跟我领证啊？”
黎雪笑骂道：“韩司穆，你个老狐狸，正经点！”
被骂了也不生气，对面的男人懒懒地笑了声，又道：“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黎雪：“嗯？”
“小黎同学真的好难追噢。”
啧。
老狐狸都能出本《恋爱教学》了，还说她难追。
黎雪反问：“韩司穆，你这些套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身边不会是有什么狗头军师在教他追女孩子吧？
怎么这么会呢。
她故意装凶：“我可警告你哈，以后只能对我用，听到没？”
韩司穆哑声笑了，乖乖道：“知道了，只对你一个人用。”
这时，小周敲门进来。
他见黎雪在打电话，正想出去，被她叫住。
黎雪跟韩司穆说了声，看向小周，“小周，什么事情？”
“黎总，恒衍地产的裴总今晚想约你吃饭。”
之前裴恒衍经常约她，上周还邀请她去水族馆，她都以忙的理由拒绝了。
他的目的太过明显，何况她现在不是单身。
可毕竟裴恒衍是她的客户，这么屡次拒绝迟早要将关系搞僵，倒不如早点说开了好。
黎雪抬头问：“你问他能不能将时间安排在明天？”
小周：“裴总说这几天只有今天晚上有时间，之后他可能都不在南淮了。”
“......”
思考半晌，黎雪只好跟韩司穆说了一声，“情侣之间是不是要报备一下？”
韩司穆立马乖乖道：“我现在在公司。”
她好笑，“我是想跟你报备一下，今晚有一位男客户约我吃饭。”
话筒对面不说话了。
黎雪试探地问道：“我尽量早去早回？毕竟是我的客户，我跟他就是去吃一顿饭，他以后好长时间都不在南淮。”
韩司穆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落，“今晚又我一个人吃饭了。”
“......”
黎雪只好哄道：“回来之后我去你家，或者你来我家也行。”
男人没再多说，低声说了句“早去早回”，就等着她挂断电话了。
担心韩司穆会多想，黎雪又在微信上发给他一个亲亲的表情。
光这么看着，自己都被肉麻到了。
没多久。
他也发回来了一个表情。
——小男孩抱着自己哭。
-
下午五点的时候，裴恒衍给黎雪发了微信：【我刚下飞机，正在赶往餐厅。等待你的到来。】
车上，黎雪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
她掰了好久才弄下来，然后用一条细银链串起，挂坠在脖颈上。
这样看起来显眼多了。
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起，她跟韩司穆的对话也只停留在他最后发的那个表情包上。
委屈巴巴的，看着就心疼。
黎雪很想给他发个“摸摸”的表情包，可这时车辆刚好到了约定好的饭店。
她只好切出页面，给裴恒衍发了个“我到了”。
进了饭店，裴恒衍坐在包间内朝她伸手，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后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唇角勾着笑。
黎雪笑着走过去，“裴总，好久不见。”
裴恒衍站起，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身上的那股古龙水香味浓郁刺鼻。
黎雪弯腰坐下，脖颈上的那条银链子掉了出来，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裴恒衍看了一眼，夸赞道：“这条链子很好看。”
她笑道：“谢谢。”
他看清楚了，轻喃地念出声：“H and L？这好像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黎雪点头，用手摸了摸，“嗯，确实不是普通的戒指。”
裴恒衍若有所思。
两人接连落座。
裴恒衍笑道：“黎总平时工作这么忙，能约你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他又问：“今晚吃完饭，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再跟黎总去喝两杯？”
黎雪打开桌上的香薰蜡烛，用手将里面的火苗扇灭，笑道：“裴总，别那么着急，晚饭都还没吃。”
他看着她扑灭蜡烛的动作，也笑：“这不是担心你会拒绝嘛。”
裴恒衍将餐巾铺在自己身上，一举一动都温文尔雅。
黎雪将项链塞回披肩里，又向服务员要来一杯水。
刚喝两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拿起，看到韩司穆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
【我今晚也有约，到时候可以接你一起回家。】
他今晚不是一个人吃饭。
那还好。
黎雪勾唇，问他：【你在哪儿？】
韩司穆：【一家法国顶级西餐吧，会员制，每天现供五十位。】
哎哟，还挺巧。
裴恒衍今晚邀请她来的餐厅也是这种配置。
黎雪下意识地问：【你在哪个餐厅啊？】
裴恒衍抬头，将菜单递到她面前，“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
韩司穆：【这家餐厅的蘑菇汤可以尝尝。】
菜单的第一页就是蘑菇汤。
韩司穆：【你也可以试试番茄汤。】
蘑菇汤的旁边正是番茄汤。
黎雪眉心一跳，连忙抬头。
不远处。
韩司穆身上穿了件白色休闲衬衣，黑色西装裤修长而挺括，他清清冷冷地坐在角落，低头翻看着菜单，手上还拿着手机。
男人一边翻，一边给她报菜名。
【这家沙拉还可以，搭配苦菊和芒果，你还可以要份土豆泥。】
【主餐可以点一个香煎黑椒鸡胸意面。】
黎雪将手中的菜单放下。
裴恒衍看着她，“怎么了？菜单不合口味？”
黎雪摇头，看向还在给她报菜名的韩司穆。
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正好这时，韩司穆从菜单里抬头。
他的目光遥遥地看过来，对上黎雪的视线后，又看向她对面的裴恒衍。
裴恒衍眼睛微眯，“韩穆集团董事长，韩司穆？”
韩司穆从座位上起身，故意用左手拿红酒杯，手指上那枚戒指明显。
他来到他们面前，又朝裴恒衍点头。
随后，他当着裴恒衍的面俯身，贴着黎雪的耳畔，刻意压低嗓音：“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对方。”
声音不大不小，整桌人都能听到。
“今晚打算几点回家？”
耳边的嗓音低哑，话里的意思再配上他那语气，一下子就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
偏偏韩司穆还将左手搭在桌上，中指上那枚戒指显眼得过分。
黎雪微微侧头，脸颊差点就要触碰到他的唇，跟他的距离也更加紧密了。
裴恒衍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盯着韩司穆手上那枚戒指，神色有些复杂。
韩司穆看向裴恒衍，脸上带笑，“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裴总，不知道能否跟裴总拼个桌？”
裴恒衍略微挑眉，“我的荣幸。”
黎雪就这么看着韩司穆挨着她坐下。
他还故意将左手搭在桌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
红酒顺着杯沿滑下，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裴恒衍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将桌上的路易十三往他面前放，“韩董，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
韩司穆将红酒杯放下，笑着看向黎雪，“你就别喝了，不然又像上次那样胃疼了。”
黎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男人视线往下，在她空荡荡的左手中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别开目光，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另一件披肩搭上了黎雪的肩膀。
也盖住了她的左手。
裴恒衍看着韩司穆这一系列的举动，唇角的笑意略微收敛，忍不住道了句：“不知道二位关系是......”
韩司穆眉骨挺括，狭长而窄的双眼皮懒散地掀起，他唇角勾着笑，“自然是最亲密的关系。”
“......”
答案十分耐人寻味。
裴恒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黎雪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有约吗，怎么来这里了？”
韩司穆看过来，眉眼深邃，不知不觉就将人往他的眼神里带。
他低声道：“某人不回家吃饭，我跟别人吃饭也没意思啊。”
两人凑得近，挨着互相咬耳朵的时候，动作格外亲昵。
坐在对面的裴恒衍轻咳了声。
韩司穆笑着看向他，将菜单递过去，“裴总，我是这家西餐厅的股东，要是有哪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
黎雪总算是知道了。
这男人故意发一些表情包让她心疼，实际上早就把她的行踪给摸清了。
他还真是一点都放心不下她。
裴恒衍礼貌地笑了笑，“韩董客气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
除了韩司穆刚刚在微信上说的，他们还单独加了几个新菜品。
韩司穆很会做东，每上一道菜，他就给他们介绍食材和做法。
他的讲解清晰详细，内容引人入胜的同时，又足够通俗易懂。
黎雪托着腮，歪头看韩司穆说话，薄唇一张一合，她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地被他带动。
不经意间，黎雪跟韩司穆的目光交汇。
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顺着话题慢慢移开视线。
这个气氛还挺微妙。
原本是她跟裴恒衍的聚会，愣是被韩司穆扭转成了，像是他们俩在招待人家。
中途，黎雪想去个卫生间，于是跟在座的道了声。
她走后。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韩司穆收敛起刚刚张扬惹眼的模样，眼眸凛冽，犹如一头沉睡初醒的野狼，周身的气压尽数压低。
对面的裴恒衍也同样，指尖在桌上一敲一敲，像在酝酿着什么。
“裴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韩司穆往后靠去，唇角轻勾，“我相信你肯定有很多疑惑。”
裴恒衍也不客气，“确实是有很多疑惑。”
他靠近，“例如说，韩董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黎雪心甘情愿地跟你订婚？”
“手段？”韩司穆轻笑，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哪有什么手段，自然是两情相悦。”
裴恒衍也笑，“要是两情相悦，黎雪就不会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了。”
“......”
韩司穆薄唇紧抿，眼睛定定地看着裴恒衍，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裴恒衍倒了点路易十三，琥珀色的酒潺潺入杯，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只是想跟韩董提个醒，黎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拿起酒杯朝韩司穆举起。
“你们现在是订了婚，但应该还没有领证？”
韩司穆神情没变，只扯了扯唇角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恒衍笑了，“看韩董这反应，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黎雪现在或许喜欢你，跟你在一起。”裴恒衍笑得讽刺。
“但要是韩董去了解一下黎立咨询的‘立’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谁，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像是在逐渐泛起涟漪的湖面上，再扔下一块巨石。
“我赌你跟她，不能顺利领证。”
话落。
韩司穆眼睫微动，左手指关节被他弄出声响，下颔线也绷得很紧。
他的气压很低，语气中泄着威胁，“裴恒衍，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上周那块地，你是没吃够教训是吗？”
裴恒衍的唇角顿时收敛。
隔了好久，他才从紧咬的齿关中挤出一句：“韩董还真是好手段。”
韩司穆继续乘胜追击：“上次竞标，韩穆集团暂且让给了你们。不过，这也证明了我家黎雪能力过人。”
“......”
“至于我跟她之间，裴总就少在这里挑拨——”
他将面前的路易十三推回给裴恒衍，“我们夫妻俩的关系了。”
“......”
僵持一段时间后，黎雪回来了。
黎雪见两个男人的表情严肃，隐约察觉到什么，笑着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光聊天不喝酒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