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裙下臣——梨漾
时间:2022-07-18 07:24:09

  还穿着那一身板正朝服的容涣跨步走出来,如入无人之境,先是走向那早已经熄灭的香炉,打开顶盖将燃尽的香灰倒在手中一方素色的方巾上,收捡好后便随意揣进袖笼深处,继而熟门熟路的往姜妁的床榻走去。

  容涣蹲在脚踏上,静静的望着姜妁陷在被衾中的睡颜。

  别看姜妁平日里出格的事干了不少,就寝时,却雷打不动,规规矩矩的双腿并拢,将双手交叠于小腹前,睡前是何模样睡醒依旧是什么姿势。

  她许是做了什么噩梦,贝齿紧咬着下唇,印出一道泛白的痕迹,眉心也皱成一团,连那一双被修得狭长的柳叶眉,也跟着眉头翘起。

  容涣伸手将那险些咬破皮的下唇拯救出来,将自己的食指抵在她齿间,换来毫不留情的狠咬。

  姜妁应当真是痛苦至深,发狠的撕咬着容涣的指节,一排米牙深深的咬进他的肉里,直到咬出血,她便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往后直缩头,竟转而去咬自己的舌尖。

  容涣像是不知痛似的,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指尖继续迎上去。

  姜妁一愣,挺翘的琼鼻微皱,下一瞬竟试探着轻舐了一口,口中砸吧出血腥味,做出个极嫌弃的表情,头一歪又沉沉睡去。

  这回倒睡得安稳,不似方才梦魇缠身的模样。

  容涣伤痕累累的指节落空,见她不再咬自己,便随意裹了裹,躬身将姜妁从床榻抱起来,一步一步,坚定而缓慢地向那敞开的暗门走去。

  被人抱起姜妁也只是喃喃咕哝了两声,还像是依赖一般蹭了蹭容涣的胸膛,继而沉睡。

  容涣与姜妁的身影消失在暗门,没过多久,一个与姜妁身形装扮相差无几的女子从暗门走出来,无声无息地躺上床榻,以发遮面,又侧翻过身,这时刚好有公主卫从窗门略一停顿后飞过。

  一切又重归寂静。

  姜妁是突然惊醒的,她本应该在自己的寝殿卧榻中熟睡,这会儿却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里辗转反侧。

  等姜妁意识渐渐回笼,她还未睁开眼,便从若有似无的熟悉中,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的陌生,下意识去摸藏在枕下的匕首,不想却摸了个空。

  姜妁猛的睁开眼,入目是深色的承尘,她当即坐起身环顾四周,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唯有鲛纱被风吹得飞扬。

  她被人悄无声息的带离了公主府!

  入眼皆是陌生,床榻上却摆着两个玉枕,伸手往另一侧摸去,触手微热,有人在她身旁睡过。

  姜妁眼中涌上煞气,低头再看,自己的衣裳完好。

  从窗外照进的月光,意味着她才被劫来没多久,至多不过一个时辰,如此短的时间,加之宵禁,带走她的人必然没法把她带出城。

  姜妁下意识寻找防身的物件,她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能在不惊动公主卫的情况下将自己安然带走。

  若是图利,她倒也还能谈判一二,可若是单纯的恨不得杀了她,那可就束手无策了,只能试探着能否再拖延些时候,等公主卫发现不妥,带她的手信去找容涣,让五城兵马司封城。

  屋内一个人也没有,要么是绑走她的人自信她逃不掉,不屑于找人看守她,要么就是她根本没有被看守的必要。

  而死人才没有被看守的必要。

  姜妁将床榻旁的青花瓷瓶推了上去,以锦被裹在其上,猛的摔碎,将瓷器碎裂声蒙在锦被里。

  她伸手捡了一块狭长尖利的碎片,用布条裹好,藏在身后,随即下床往门口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纸戳了个洞往外看,却发现外头依然空无一人。

  姜妁眯了眯眼,再次转头环顾四周,逐一分辨屋内的摆设,接着猛地将房门一脚踹开。

  有起夜的丫头提着灯笼脚步匆匆从廊下走过,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周身震颤,遥遥向这边张望了一眼,继而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姜妁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两个人。

  一人穿一身月白色长袍,身高足八尺有余,腰间系着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套在白色绸裤里的双腿修长,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一般,还戴着一顶羊脂白玉的玉冠,却看不清长相,只有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往下隐约可见高挺的鼻梁。

  另一个则浑身黢黑,只能依靠身形勉强辨出是个男子。

  “容涣!”

  姜妁咬牙切齿的喊出他的名字,抬手将藏在身后的碎瓷片扔在地上,眉眼含煞:“这般捉弄于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容涣在房门被推开时便听见了动静,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本想将事情吩咐下后再回头安抚姜妁,谁知气头上的姜妁竟厉声喝出了他的名字。

  摆手让影卫退下,容涣转身往姜妁这边走来。

  他还未走近,便见姜妁转身走回房内,房门在他咫尺之间轰然紧闭。

  容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温声告饶:“臣不过是去处理了些小事,殿下怎么醒了?”

  “本宫若是不醒,怕是被你偷出来就地埋了也不知道,”房内传来姜妁的连连恨声

  听出来姜妁此时正在气头上,容涣却笑得越发开怀,一边软着话语赔不是:“都是臣的不对,不该放殿下独自一人留在房内,还请殿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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