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翻宿敌后被碰瓷了——杨柒佰
时间:2022-07-18 07:43:41

  沈文舒扶额,小厨房离主子们的宫殿极远,是为了不叫味道熏过来,永徽跑去小厨房,不如在后殿用些糕点止饿呢。
  小公主一手掐腰,理直气壮道:“旁人端上来,本宫吃了不就长肉吗?咱们偷偷吃,没人瞧见,这肉就长不到身上去。”
  好一个掩耳盗铃,沈五无语,认命跟着她往小厨房走去。
  另一边,宋眉昭与宁晟走了几条宫道,身后李嬷嬷远远跟着,她也不敢磨洋工,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太子也是兴致缺缺,两人寻了个凉亭坐下,没过一会儿,沈三姑娘也来了。
  月光下,沈文箫身穿月白曳地凤仙裙,极好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腰间配了个海水纹鸳鸯香囊,沐浴在月光下,媚而不妖,浑身莹莹华光,犹如月下嫦娥,踏步而来。
  宋眉昭赞了一声,有心成人之美,待沈文箫临近时夸道:“沈三姑娘容色瑰丽,远远的,我都以为是神女降临呢。”
  沈文箫没料到夸她的不是太子,而是情敌,容色一僵,撑出个浅淡的笑:“宋姑娘谬赞。”
  她临近时,一股股香气扑面而来,人未到,味儿先至,初闻是浅淡的花香,带着牡丹甜腻气味儿,越到浓处,这香料如实质,粘在鼻息间,犹如荔枝西瓜蘸了厚厚白糖,甜腻尽头,齁得很。
  宁晟只略微点头,转头与宋眉昭道:“旁人都喜用香,你怎么不用?”
  宋二姑娘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沈文箫,心道太子殿下真是玩得一手祸水东引,方才聊天只会“嗯唔”敷衍,现在都开始关心臣女用香了呢,您老倒是开开眼,看看旁边的沈三姑娘都快用目光扎死我了。
  宋眉昭敛眉,腰间带的只有白日沈文舒送得笑兰香,她取出一块儿放在香炉中,燃起道:“臣女不喜用香,不过沈女官有款香极好,燃起无味儿,更能凸显其他气味儿的香甜。”
  沈文箫笑得勉强,接口道:“这倒是奇特。”
  宋二睨她一眼,自家姐妹的制香,身为姐姐都不清楚,看来沈小五与她关系尔尔罢了。她歇了与人结交的心思,站起朝两人福礼:“失陪,臣女先去更衣。”
  人有三急,皇后再束着人,也挡不住入茅厕。宋眉昭步履缓慢,打算的很好,等离开李嬷嬷的视线,她哼着小调,过一会儿差个侍女来说困了要去歇息,简直完美。
  远远的,她瞧见前面两个背影鬼鬼祟祟,似乎是沈文舒与永徽,心中大喜,快步上去,拍着两人肩膀,大喊一声:“嘿”,唬得两人一震,瞧见是她才放下心来。
  三人勾肩搭背,愉快往小厨房方向去了,而留在小亭中的宁晟,自宋眉昭走后如坐针毡,宋二姑娘是个平淡性子,也不多话,倒还好相处,反观沈三姑娘,那直勾勾看他的眼神,妖精一般,似乎立刻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沈文箫身上的味道呛人得紧,宁晟屏住呼吸,伸手扇了扇,对一旁的沈三道:“你去告诉李嬷嬷,本宫要回去歇息了,让她自己找宋二姑娘吧。”
  宁晟说完提步就走,沈文箫暗喜,看来太子对宋眉昭也不上心,等打发走人,她再一次跟了上去。
  沈文舒与永徽、宋眉昭在小厨房讨食,行宫小厨房不比宫中,他们寻摸一圈,最后还是沈五找了几只番薯扔进灶灰里煨着。
  永徽死撑着不吃,非说吃了得出虚恭,其余两人也不劝她,在一边剥番薯皮,还极其恶劣吹气,甜糯的味道慢慢散过来,小公主咽着口水,嗷呜一声,朝灶中最后一颗番薯抓去。宋眉昭与沈文舒对视一笑,本就是给她留的,小傻子呀。
  三人正吃着,听见外间传来急促促脚步声,永徽先跑出去瞧,是几个青衫小黄门,她拉着人问道:“你们跑什么?”
  被拦住的太监急匆匆道:“太子,太子出事了!”
 
 
第49章 尘埃落定
  几人顾不上吃番薯,跟着近侍往宁晟居所麟趾殿去了,一路上宫女黄门神色慌张,任凭永徽再问什么,也不敢答话了。
  等几人赶过去,一眼就晓得此事严重,侍女们守在门外,李嬷嬷站在殿外,黑着脸如一座怒目金刚,永徽小心凑近,见到来人,李嬷嬷闪身放人,扫了沈家姑娘一眼,鼻腔冷哼,再次将殿门死死守住。
  沈文舒莫名,她最近也没做坏事,怎就招的李嬷嬷如此态度,永徽勾了勾她的衣角安慰,“李嬷嬷是宫中老人,我都得让她几分,你别往心里去。”
  等三人进入殿中,永徽终于知晓李嬷嬷态度缘由,宁晟真是,太惨了!
  挺大个人,用被卷儿包住身子,双目通红,活像被人生生糟蹋了,而地上的沈文箫,衣不覆体,头发凌乱,身上青紫交加,不忍直视。
  皇后坐在中厅喝了一杯又一杯凉茶,愣是没压住胸中怒火,本是叫儿子与宋眉昭一道散步,谁能想到等李嬷嬷来人回禀,说宁晟抱着沈文箫急不可耐回殿,如同疯了一般。
  疯了,全都疯了,宁晟昏了头不成,等她赶到麟趾殿,只见床间血迹斑斑,宁晟缩在床上,活像那个受害者,再看沈文箫,亦是如此,皇后觉得,她要喘不上气儿了。
  两人各执一词,沈文箫说是太子逼迫,宁晟指着她说给自己下了药,等太医来诊,两人皆有被下药痕迹,若说沈三姑娘有意害人,哪有给自己下药的理儿,皇后闻言大怒,要求封宫彻查。
  宋眉昭骇然,这桩皇室秘辛,她怎就倒霉撞上,还是先溜为妙。哪知皇后瞥见她,眼冒金光,一把薅住她的腕子:“眉儿啊,你放心,不管宁晟如何,东宫太子妃只有你。”说到此处皇后不忘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对沈三行此举的态度。
  地上的沈文箫闻言脸色青白,站起身就往一旁红柱撞去,打算以死明志,几个大力嬷嬷合抱都拉不住她,足见心志坚决。
  王氏不顾皇后在侧,大声嚎叫,直说要陪着去了。
  宋眉昭哪儿见过这阵势,眉头紧皱昏厥过去,殿内宫女贵眷顿时慌成一片。
  沈文舒伸手为宋二把脉,昏厥之人在袖下悄悄挠她手心,沈五瞬时明白对方意图,宋眉昭这是准备病遁了,她硬着头皮回禀,皇后如今看到姓沈的就心梗,挥手着人照顾,眼神转过沈文舒,冷声道:“沈女官,你既然修习香术医道,不妨瞧瞧你家姐姐,是不是真中了迷香。”高位上,女人手指搭在扶手处,慢慢敲击,一字一句道:“可得,好好检查。”
  沈文箫磕得满头满脸的血,被几人拦住,犹不肯罢休,还要撞上去,可见是受足了委屈。
  皇后不可能让她碰死,沈泽毕竟是朝中大臣,若女眷死在行宫,难免给宁晟的清名造成影响。
  沈文舒上手查验,沈三的香囊混了多种香粉,蔷薇、百合与牡丹月季混在一处,气味混杂,甜腻呛人,她洒在纸上细细嗅闻,是普通香料,并无异常。
  一旁的沈文箫虚弱躺在地上,血泪混在一处惨不忍睹,巡视良久,沈文舒败下阵来,摇头道:“香料并无异常。”
  此时,外间搜宫的嬷嬷也回来了,满宫上下,各处角落都搜了,并无人藏有春—药。
  这就奇了,阂宫无药,他们两人何至于此?莫不是宁晟年轻急色?
  皇后不敢赌自己儿子风清月明,眼下只有在天亮前息事宁人,将此事瞒住了,才是上上之策。
  行宫众人被皇后下了禁言令,又将沈文箫王氏等人看管起来,不许生事,至于沈文舒,也受了无妄之灾,此事未查清之前不许碰香料,暂止制香一职。
  永徽安慰起沈文舒,拍着胸口打包票,等过些时日她母后气消了,一定接她回宫,沈文舒勉强笑了笑,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被自己错过了。沿着来路往回走,鼻息间一阵鸡舌香的味道,微苦略涩,她停下脚步,在宫道间四下去看,角落里,一个明黄色香包,正静静躺在路边。
  “哎呀,是宁晟的。”永徽捡起,捏在手里掂了掂,里面香粉受潮,已然凝成块状。
  永徽翻来覆去瞧了瞧,脆生生道:“宁晟连香包都不要了,真是急色啊!”
  沈文舒没听到一般,站在原地,从这里到太子的麟趾殿,大约二十步,天色已晚,宁晟定是今夜遗漏的香包。她从永徽手中拿过物什,外皮锦缎干燥,里侧鸡舌香却潮湿不堪,这不对劲,贵人们的香粉,都是最好的,断不会在香囊中放置已结块儿的粉,她碾碎在手中辨认,似乎不是潮湿,而是被加了什么粘腻的汁液。
  沈五心知有异,但又不敢贸然上禀,只收好后告诉永徽,沈文箫香包里的香粉,取出一些来,她有个猜想。永徽见她神色沉重,忙不迭回头去要,沈五慢慢踱步回去,回味鸡舌香里的味道。
  这气味与鸡舌香相似,但带了一丝酸,也只有沈文舒嗅觉灵敏才察觉出来。她伸出舌尖,勾起掌心颗粒尝了尝,是了,酸气困在鸡舌香的苦味儿中,更加明显。
  沈文舒苦思冥想,肩膀被人重拍,扭头是霍黎卿灿烂的笑脸:“五妹妹,发什么愣啊?”
  一见来人,沈文舒耳根发烫,瞬然想到霍小公爷在宫道前旁若无人的表白,她后退一步,与人拉开距离,等冷气吸入胸腔,才细声应着:“没什么。”
  嘶,沈小姑娘就是心思重,方才分明丧眉搭眼,还说没事,但沈文舒不说,霍黎卿只装不知,从怀中掏出一朵干花,结结巴巴道:“给你,上京没有的。”
  相似的酸苦再次涌入鼻腔,霍黎卿等着沈文舒拒绝,没想到她沉默一瞬,竟抓起花往嘴里塞,这一变故打得霍黎卿措手不及,“五妹妹,这花不新鲜了,你别吃啊,饿了吗?哥哥带你去吃糕点?”
  说话间永徽气喘吁吁跑来,拿着沈文箫的香囊扔去,“母后…问你玩什么把戏,是找到药了?”
  沈文舒脸色微沉,喜怒难辨,“也许吧。”
  吐掉口中碎屑,她转头看向霍黎卿,“小公爷,这是什么花?”
  “丽…丽春花,又叫赛牡丹,你家二哥哥说,送这个讨……”说到此处他脸颊爆红,侧头咳嗽两声,咽下剩下的话,沈文启说名花配美人,送姑娘花,定能讨得姑娘喜欢。
  这话他没敢当着沈文舒的面说,只简单说着:“并非出自北齐,是来自东瀛的一种花。”
  沈文舒高高挑起眉毛,万没想到此事竟然牵扯到沈文启,取出结块儿的鸡舌香与沈文箫的混香混在一处,用手帕包紧,不叫味道散出,这才喊上永徽往皇后宫中去了,临去前,她叫住霍黎卿,认真嘱咐,再不许拿这花出来。
  望着沈五姑娘远去的背影,霍小公爷沮丧极了,沈二骗他,原来真的有姑娘不喜欢花。
  皇后宫中,已找来几个侍卫,沈文舒将香粉拿出,甜腻与苦涩混做一处,不多时,那几位侍卫脸色坨红,已是神情迷乱。
  “拖下去!泼醒!”
  皇后几乎要将桌子拍裂,嚷嚷着要沈文舒快些解释。
  隐去霍黎卿的干花,沈五只简要说起,太子的鸡舌香中掺杂了丽春花汁液,这一变故改了两香特性,到底是太子故意放的,还是旁人栽赃,这就不得而知,终归一点,在行宫四处,能找到哪里种有丽春花,哪里就是背后之人。
  皇后身侧的李嬷嬷懦动口唇,沉闷半响,道:“娘娘,丽春花来自东瀛,种子珍稀名贵,只有皇家别院和几个朝中重臣家有所种植,现在……”她犹豫片刻,道:“这样珍稀的花,只有您和太子院中有所种植。”
  难道真是太子疯魔了给自己下药?皇后这下有些摸不准了,掺杂汁液的香粉确来自宁晟香包,这下,说不清了。
  皇后捏着额间,头痛欲裂,挥手把她们驱散,将自己关在殿中,不许旁人接近。
  事关东宫,若真是宁晟胡来,女—干淫官眷,今上如今对宁远宠爱颇深,此时宁晟犯错,就是灭顶之灾,甚至太子之位不保。
  她长长吸了口气,李嬷嬷在门外回禀,宋二姑娘夜犯急症,吐血昏迷,急需送医。
  皇后坐在宝座上,身形晃动,不成了,宋家老二这是气病了,宁晟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条。
  未来太子妃,绝不能出自三品官宦人家,哪怕沈氏父子为国效力,终究是后力不足,兵权和财权,只有牢牢握在手里才是重要的,一个文臣能有什么用?没时间等宁晟儿女情长,皇后尊贵如斯,绝不许自己儿子吃亏,强撑着一口气,神色晦暗朝门外走去。
  第二日的春日宴没开成,前一日晚上出了事,没人有心情玩乐,听说那宋家姑娘,硬生呕出几口鲜血,可见事态严重。
  宋眉昭回府后再无消息,等再知道她,是外出养病,远离上京,此乃后话。
  沈文舒因沈三一事被赋闲在家,她乐得清闲,不时去华阳斋找老太太抄经,祖孙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关起门来一抄就是一天,极其神秘,沈泽来问,老太太也是一句不过修心养性打发他,日子久了,沈泽落得无趣,他近日烦得,还是自家三女儿的事,春日宴后,东宫没了声息,今上与皇后也不提,他心里总悬着,入宫想要请罪,到底此事不光彩,忐忑几日,终于,这日沈府迎来大内旨意。
  沈文舒执棋落子,女使通报,宫中来人了,老太太垂眸,淡声道:“终是尘埃落定了。”
 
 
第50章 王家婶婶
  沈文箫被封为太子良娣,与封为太子妃的户部尚书孙女孙琼岚同一日入主东宫,太子妃宫仪准备繁琐,大礼定在七月,而太子良娣,则在宣旨后三日内,以一顶软红小轿抬去东宫。
  沈文舒还觉不对,虽说是良娣,这也太仓促了,不过六礼就罢了,连结亲队都没有,更遑论送嫁、宴请宾客。
  还是老太太点了她,并非良娣就如此简陋,是太子故意给沈家落脸。
  行宫的事,背后之人做得仓促,虽没被太子抓到马脚,到底心中起了隔阂。沈老夫人看了眼沈文舒,不紧不慢道:“小五,你是个老实的,祖母同你交个心,万不能学你三姐姐,她有大娘子护着,还落个如此下场,你且要引以为戒。”
  沈文舒点头,闲赋在家这些时日,她日日与老太太吃茶抄经,陆陆续续将宫中王家与李家之事说了,老太太原是知道些缘由,听她说不准备再取香道,心下大安,家和万事兴,她懂事就好。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竹枝从外间进来,说霍家郎君来看望二哥儿,给家里的两个妹妹带了礼物放在院里,请姑娘们得空赏玩。
  老太太挑开一点儿鼻烟闻了闻,诧异道:“往日黎哥儿也没这么客气,这些时日怎么回事,金银玉器不要钱似的往咱们家堆,莫不是……”
  沈文舒正拿着茶筅击沸茶汤,面上清冷平淡,实则手腕僵硬,手不稳,茶沫难出景,她哆嗦着,搅得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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