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在养生堂一楼等了近一刻钟,才轮到她去问诊。
“这位小姐,请问你哪里不舒服?”沈清婉看向新来看诊的这位,是她开业以来的第一位年轻姑娘诊客。
“不必唤我小姐,我看我们两人年纪相仿,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依依。”柳依依温声答着话。“我是金水河上寻芳阁的歌舞伎,少时曾大病一场,后被寻芳阁收养,便一直养在船上。近来身体常觉不适,时常肩背酸痛,疲乏无力。”
沈清婉接着问道:“依依姑娘少时在哪里长大?”
柳依依神色暗淡:“北地。”
沈清婉见她眸色渐暗,不愿细说,也不勉强:“想来依依姑娘应是少时未养好了身子,便上了画舫谋生,船上环境湿气大,与你成长的环境大有差别,再加之体内寒气较重,日积月累,便容易导致你说的症状。”
柳依依惊奇,眼前的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但说的每句话似是都很在理:“那可有缓解的法子?”
沈清婉笑道:“法子自然是有的,日常有空,可以多走动,不要整日待在船上,如果没地方去,可以来找我闲聊解闷。另外,薏米具有很好的祛湿、消炎、松弛肌肉的作用,日常可以喝些薏米粥或是薏米糖水,不过要注意,若是小日子来了,最好停用几天。”
一旁站着的婢女青青认真记下了沈清婉的话,跟着掌柜出去了,柳依依落后了几步,待出门时转头看向沈清婉:“我最近几天要上台,等之后得空一定来找姑娘。”
沈清婉眼睛一亮:“依依姑娘的表演,我可以去看吗?”
柳依依停了脚步:“画舫上的客人一般都是男子。”
沈清婉并不在意:“我也可以扮作男子,只是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依依姑娘能给我留个隐蔽角落的位置。”
柳依依轻轻笑道:“这个好说,那等明日我派青青来接你。”
沈清婉从没去过寻欢问柳之地,她好奇的不是这地方,单纯是柳依依引起了她的兴趣,所以她想去看看。“那就一言为定啦。”
柳依依告了别,转身出了问诊间。
午间休息时,沈清沐一脸为难的跟沈清婉说着,明日是她小娘的生辰,她想要给小娘庆生辰,可能没法来养生堂了。
沈清婉听言,告诉她不必为难,养生堂目前已步入正轨,自己可以应付得来,让她安心留在府里就行,不差这一天。
翌日,沈清婉和丝雨两人来了养生堂,没了沈清沐的陪伴,少了些欢声笑语,多了几分安静孤独,沈清婉觉得彷佛又回到了自己在医谷养病的日子。
日暮时分,青青来了养生堂,等着接她去寻芳阁,沈清婉找借口支了丝雨先回府,换了男装,跟着青青去了金水河。
柳依依一早给沈清婉留了一等包厢,观赏位置佳,隐蔽性也好。
沈清婉一个人乐得自在,在包厢里磕着瓜果,看着台上的表演,瞧着一个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男人都愿意往这种地方跑。如果女子可以不顾礼法,她也愿意日日去看貌美男子的表演。
繁华散去,归于平静,柳依依结束表演,来寻沈清婉送她回养生堂。
行至河边,柳依依纵是带了面纱围帽,还是被一行三人认了出来。
一面带戏谑的男子对着同行的沈清婉两人:“我道依依姑娘真的心高气傲不入风尘,原来是有了白面情郎,看不上我等。”
那位男子的同伴也接话:“依依姑娘既然可以陪人同游,不如也陪陪我们哥仨,银钱好说。”
沈清婉抬臂拦住欲辩驳几句的柳依依:“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若是你们生的端正,兴许依依还愿意与你们多言几句,看你们一个个油头肥耳的样子。”沈清婉停了话头,轻哼出声。
他们三人,在家也都是众星捧月的少爷,哪个能受得住这等冷嘲热讽。卷起袖口便要冲上来。
人还没靠近,便被不知道从哪边冒出来的两人踢倒在地。
“还不滚!”一身穿玄色外袍的男子一声冷喝,倒在地上的三人循声看过去,像是看到了一冷面煞神,互相搀扶着起身,站的半稳不稳的跑了。
玄衣男子扭头,沈清婉看清了他。是汝南王府那位冷面世子。
“世子,你怎么在这?”沈清婉好奇问道。
“今日出城巡防,回来路过这里。”冷面世子顾兮尘面无表情的答着。
一旁立着的顾九内心苦涩:世子,我们是从西城门进的城,王府在城南,养生堂在城东,明明是你为了看沈二小姐才绕来这里的。
顾九心里苦,但顾九没法说。
“多谢世子出手相救。”沈清婉开口谢道。
“举手之劳,你和这位小姐可还有事?”顾兮尘依旧面无表情。
“我们打算沿河逛逛。”沈清婉回着,她原本计划一会到了养生堂就回府,可眼前的这位世子看着的确面色生冷叫人害怕,还是先打发他离开好了。
“婉婉,既然你和这位公子相识,时候不早了,让他送你回去吧,我也好放心,今天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我们下次再逛。”柳依依常年在风月场所讨生活,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眼前的公子虽然面冷,可当他出现,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沈清婉,她自然愿意给这个人情。
沈清婉见柳依依开了口,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告了别,一旁的顾九极为上道,上前一步,送柳依依回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