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回了院子,靠坐在外间的软塌上,心里却是想着今日外面的热闹。
回府时,马车路过布后街,她从晃动的车帘外,看到了布后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摊贩成群,人影成片。
往年在谷中时,每逢上元佳节,师父也会允许她们去镇上看灯游玩,可对比着今日看到的几眼,明显是上京城里更热闹些。
她,其实也挺想去看灯会的。
算了,佳节年年有,明年里一定留出空挡,出门游玩。
丝雨神色紧张的进了屋内,挥退了一旁候着的小丫鬟,上前低声说道:“小姐,我刚看到顾七了,她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沈清婉骤然一怔,年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七了,她还以为顾七已经没有再跟着自己了。
沈清婉坐正了身子,询问道:“可还有别人看到顾七的身影。”
丝雨扶着沈清婉起身,离了软塌,坐到桌边:“没有,顾七朝我脚边扔了个信物,我去暗处与她说话的。”
沈清婉颔首,而后说道:“你去外面就说我要休息了,让她们各自回去休息,然后再引顾七来见我。”
沈清婉不想明日父亲母亲知晓有人夜里来寻自己,丝雨领了吩咐,应声而去。
片刻后,引着顾七进了屋子。
顾七进了外间屋内,先是恭声问了安,而后拿出一油纸布包裹着的不知什么物件,交到了沈清婉手里,又呈上一纸叠好的信笺。
随即抱拳说道:“二小姐,这是世子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本是想在您回府时交给您的,奈何因一些原因被耽误到了这时候,顾七告退。”
沈清婉柔声留顾七喝杯茶水再走,顾七谢过沈清婉好意,没有停留,跟着丝雨出了屋子,回去了。
待屋门阖上,沈清婉看向那团用油纸步包着的物件,四四方方,从外面看不出是什么。
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动手拆开吧,她很好奇顾兮尘这么麻烦的派顾七夜里寻来给自己送了什么。
油纸布一扯即开,须臾后,看着眼前精致灵动的兔子花灯,沈清婉心下骤然一软。
这兔子模样,像极了幼时在谷中时她缠着顾兮尘捉的那只,后来那只兔子陪伴了自己好些年,在她离谷前的第二年,离开了。
她和十一师兄寻了初遇那只兔子的地方,将它埋了。
时隔两年,再看到肖似的兔子花灯。
沈清婉只觉得,自己想要掉下泪来。
她拿着花灯左右看了几圈,这才不舍地放下,又拿起那纸信笺,展开慢慢看起来。
听闻你今日忙于养生堂事务,没有上街看灯,我想,姑娘家都是喜欢节日里喜庆的东西,所以亲手做了这盏兔子花灯送与你。
别人都有花灯收,我不想你没有。
上元安康。
落笔是谨之。
这是沈清婉第一次收到顾兮尘写的信件,她盯着短短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半盏茶之前,她还暗暗艳羡上京城里的上元风光,内心暗道明年要好好游玩。
半盏茶之后,她就收到了顾兮尘亲手做的兔子花灯,现下觉得,今年的上元佳节也很圆满。
心里似蜜甜。她忽然信了顾兮尘对他说过的所有话,也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在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出手相助后,她对他,好像早就不一样了。
若是别人夜里派人来寻她,她绝对不会相见,可来人是顾七,她就知道,一定是顾兮尘有话与自己说。
所以愿意屏退下人相见,这个幼时相识的小哥哥,在自己心中,似清风,似晚霞,早已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除了家人,没有人会如他一般,对自己这样倾心以待了吧。
若是一定要成婚,顾兮尘的确称得上良婿。
丝雨回屋时,看到的便是捧着信笺,脸上笑得一脸甜蜜的自家小姐,转而看到了桌边的兔子花灯。
好奇问道:“小姐,这花灯就是刚刚顾七送来的吗?”
沈清婉听到丝雨的声音,连忙折好了信笺,放回桌上,含笑道:“嗯,你去寻了蜡烛来,我们一起把这兔子花灯点上挂起来。”
丝雨忍下内心疑惑,为何世子要给自家小姐送花灯,这可是心上人才会有的行径,还有,小姐这一脸甜蜜的笑又是为何?
片刻后,丝雨去寻了蜡烛回来,两人点上花灯,熄了屋内烛火,看着眼前精巧灵动的花灯,丝雨的心思都被吸了过去。
到底是孩子心性,早已忘了刚刚想好回来要问自家小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