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全身发冷,好似呼吸不过来了。他捂着自己的头,脑中突然想起离别那日的场景。
“侯爷,我也要去。”凌然微笑的说着。
可是自己怎么回答的?
外面危险,留下谭卓保护你。
可是呢,你还是受了伤,生命垂危,生命垂危……
他又忽然想到第一次遇见凌然咳血,她也不喊苦痛,第二次被人下毒,吐了那么多血,醒来想的却是要离开京都,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在自己陷入困境时,孤身一人上雪山救自己……
好像遇见自己她变得更不幸了,每次情况稍微好一些,接下来总会有更坏的事发生。
但每次她好些后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平日里也不对人说半句重话。
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害你。
他一拳砸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忍不住颤抖,整个人看着像个失去控制的疯子。
玉佩?那半枚玉佩究竟有什么秘密?
晚上巡夜的侍卫看见弈城书房的灯又亮了一夜,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自从侯爷来了这里,白日里不停的在外奔波,夜里还要通宵达旦处理各种事情,他们不仅是怕这位年轻的侯爷,更多的是敬重,毕竟他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莫什也终于到了哈努的都城离都,一路直奔皇宫。
他没有先回自己的寝宫,直接去了哈努王后的地方,王后已经许久没见他了,听说他晚上到,一直在寝宫中焦急的等待着。
“王后,殿下回来了。”
侍女从寝宫外面慌忙的跑到了王后跟前,王后听后顾不得穿好鞋子就走了出去。
“阿娘。”
莫什刚进庭院没几步就看见了迎出来的王后,开心的叫了一声,小跑了过去。
“阿什都瘦了,好久不见,肯定吃了不少苦。”
王后站在莫什面前,双手捧着他风尘仆仆的脸,满眼担忧。
“阿娘,听父亲说您又病了,身体还好吧。”
“你还知道你阿娘病了,我给你去了多少封信,你都不舍得回来。”
哈努王从屋里走出来,语气威严,走到了两人旁边。
王后有些不悦的看了哈努王一眼,拉着莫什的手往屋里走,“你别听你父亲说,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反倒是阿什最近在外可好,有什么收获。”
两人进屋后并肩坐在温暖的虎皮上,侍女进来倒上了王后特意为莫什准备的驱寒茶。
“谢谢阿娘关心,孩儿前两日还见到了大都的安定候弈城,十分欣喜。”
“就是那个立下许多功劳的年轻侯爷。”
“是的,阿娘。”
王后攥着莫什的手紧了紧,“真好,你不是一直都十分欣赏他,可有交谈什么?”
莫什顿了一下,“他来徐城是有事和我们商议的,可是阿娘生病,这事便交给了千度将军,孩儿先回来了。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
“咳咳。”
“阿娘。”
“我没事。”
哈努王十分不悦,“什么没事,你从白日里等到现在,也不休息,饭也没吃。现在看到他人了,你总该休息了吧。”
莫什站起来的单膝跪在地上,十分愧疚,正要说话,王后蹙眉看了一眼哈努王,将莫什拉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想我儿子等他我也愿意,你要是不高兴,就先出去。”
哈努王听着王后的话站坐都觉得不是,还是莫什开口道,“阿娘,现在也晚了,您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正好我还有些事需要和父亲商议。”
王后听见莫什这么说才消了气,“好,听阿什的。你一会弄完也早些休息,都瘦了。”
说罢就要起身,旁边的侍女赶紧过来搀扶着她进了卧房,哈努王才出了门去,莫什紧紧跟在身后。
“父亲,我之前给您发的信您看了吗?”
“看了。”
“父亲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城边境事属于洛旗部落千度将军管辖,有什么事他自会跟我禀告,而且他是多年的老将,这些事处理起来也有经验。”
“父亲的意思是,让儿臣不要管?”
哈努王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面容坚毅,神色冷峻的莫什,“我现在年纪大了,等你即位后需要各方部落将领的支持,你现在不适合去插手他们的事。”
“是。”
两人之间关系并不像话王后那般亲密,说完后,再无他话,哈努王见莫什答应的很快,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回了寝宫。
莫什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他知道哈努王说的是有一定道理,哈努王是需要多个部落支持的。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支持其他的人为王,也意味着哈努也将爆发一阵战争。
十八年前那一站,也是父亲拉拢了许多部落,最后才登上了王位。
徐城是哈努周围离大都最近的城市,所以父亲对千度将军的支持十分看重,如果千度将军不稳,放进来大都的人,可能会引起动乱。
可是,他真的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吗?莫什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如果没有他的允许,那些人怎么敢胆子这么大去徐城犯案。弈城也来了,说明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大都皇帝的耳中,他没有直接传信给父王,而是派了弈城过来,相必也是想低调的处理这件事。
大都是四个国家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一个,父王却不重视,到底是为什么。
莫什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片刻,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39章 遇见图纳尔
第二天天还未亮,弈城已经到了军营中,站在操练士兵的高台上神色阴冷,身后的张淳看着他眼睛通红,气氛十分低沉,也不敢说话,离开军营后,张淳回了府衙,弈城则是带着人去了昨日被困的峡谷。
他带着人走了很久找到了上去的路,发现这里有明显人为破坏的痕迹,站在山上,眺望着远处的徐城和哈努,神色冷峻。
昨日里千度将军的态度不言而喻,他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莫什太子那边还是这种态度,到时候徐城必须做好准备。
来这峡谷,一来是验证昨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人为。另一方面来说,熟悉这里的地形,如果到时候双方真的有动乱,谁能先抢占这里谁的胜算将会大许多。
哈努的军营中,千度正在操练士兵,“千度将军,这是莫什殿下给您的信。”
千度将信打开快速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收进了怀中。
过了一会才回了营帐,写了一封信交与他,让他传回了离都。
“小姐,你小心些。”
小镇上,凌然一行人也已经休息好,从客栈中出来,阿茉默默的在一旁扶着凌然上马车。一切妥当后,谭卓和阿茉坐在车前赶马,穆大夫和凌然坐在马车当中,马车前后跟随的都是太子派的护卫。
担心凌然坐车无聊,谭卓每在一个歇脚的地方都会给凌然找好些话本子,现在马车一角已经堆了高高一摞,凌然上车后拿了最上面一本开始看起来。
几人当中就谭卓她熟悉一些,阿茉和穆大夫虽然一直在照顾自己,但凌然是那种非常慢热的人,现在一心想着赶紧见到弈城,所以没有太多功夫去和两人交谈。
一行人刚要驶出小镇时,路边玩耍的一个小孩为了捡东西冲到了马车前,吓的谭卓赶紧勒紧了马。前面的侍卫下马查看,小孩没受伤,倒是将车里的凌然摔了一个跟头。
“哎哟。”
“小姐,你没事吧。”
谭卓听见声音赶紧将身后的帘子撩起来,焦急的询问着。
车下的小孩已经被侍卫抱了出来,放在了路旁安全的位置。
凌然在穆大夫的搀扶下,重新坐了起来,对着谭卓摆手道,“我没事。走吧”
而此时在巷子中的图纳尔也看见了他们,在他们走后,找了匹马跟在后面。
“谢谢。”
凌然重新坐直了身体,朝着刚才扶自己的穆大夫感谢着。
“没事,还好没碰到你受伤的地方,不然很疼的。”
刚才凌然摔下去的瞬间将受伤的那只手高高的举着,没有很好的掌握平衡,所以才摔的那么狠。
接着她脸色轻微的变了变,看着凌然脖子上的露出的那半枚玉佩,“你这玉佩的造型真别致。”
凌然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立马将刚才不小心摔出来的玉佩重新塞进了衣服里,淡淡的回了句“嗯。”,两人再无他话。
经过刚才一番下来,凌然看话本子也看不进去了,心中有些焦虑。她还是对这个穆大夫有些不放心,虽然两人一直都在帮自己,但是据谭卓说自己都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刚才玉佩被看见了,她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毕竟现在的自己不想摆烂了,从那个梦过后,她还是隐隐擦觉到了对弈城的心意,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到边境,见到弈城。
“谭卓,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一行人中午在路边歇脚,凌然和阿茉还有穆大夫坐在路边的阴凉处吃着干粮,谭卓正在喂马。长寻从队伍后边走到谭卓身旁,沉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似是有了主意。
“来,你们过来……”
长寻将身后的侍卫叫到了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等凌然吃完干粮歇息了一会后,一行人还是照常出发了。
图纳尔一直跟着他们,见中午他们找了个地方歇息,便在身后的拐角处躲了起来,这样既不会被发现,在他们出发时也能及时跟上。
听见凌然一行人再次出发,图纳尔也立刻上了马,等马蹄声渐渐变小他才从拐角处追了过来。没想到在下一个拐角时,自己的马被什么击中受了惊,将他掀翻在地,接着从两侧的山坡上,杀出来了许多的人。
图纳尔从地上站了起来,举起了双手表示不反抗。几人谨慎的靠近了他,随机将他擒住。
长寻站在他面前,见到他脸上的疤痕,知他是行刺太师府的刺客。
眼神阴冷,“你不是行刺太师府的刺客吗?为何在这跟踪我们。”
图纳尔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
“既然不愿意说,那便就地解决了吧,太师肯定也会很高兴我们将这刺客拿下。我们这一行路途遥远,到时候将头带去给太师就好。”
长寻拿着剑轻描淡写的说完就转身要走。
“等一下。”
长寻回头看着图纳尔,只听得他慢慢说道,“我认识阿茉,我是来找她的。”
长寻有些惊讶,随即吩咐道,“将他捆起来。”然后上马拉着绳子朝着凌然的马车追去。
图纳尔哪跑得过马,几步路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被拖在地上。
凌然的马车行驶的本来就不快,长寻很快的就追了上去。
一个侍卫架马上前,谭卓放缓了马车的速度,那侍卫附在谭卓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吁。”马车停了下来,他回头朝着轿中说道,“小姐,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好。”
听到凌然的回应,谭卓下了马,朝着车后走去,阿茉坐在原处没有动,她看见了地上拖了一个人。
长寻见谭卓过来立马下马,“你看可认得这人?”说着走到了图纳尔身边,“头抬起来。”
谭卓面色一惊,“认得,他不仅是刺杀太师府的人,之前也刺杀过我们小姐。”
长寻往前走了一步,到谭卓跟前,神色冷峻,“他说他跟踪我们是来找阿茉姑娘的。”
谭卓脸色十分难看,朝着身后看了看,阿茉并没有过来。
他于长寻说了几句,转身朝着马车走去,长寻身旁的侍卫,将图纳尔的嘴堵了起来。
回到车旁的谭卓并没有看阿茉,他掀开帘子,神色冷峻,“小姐,您要不要再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后面有些事要处理,可能要等很久。”
凌然刚要拒接,又觉得十分奇怪。
她看着谭卓面色严肃,觉得谭卓的话有些蹊跷。他断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叫自己下去休息,除非有十分紧急的事情,他的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离开这辆车。
阿茉和穆大夫脸色也有些不好,都直直的看着凌然。
“好啊,刚好我吃了没太消化,这样晃了几下,正好有些不舒服。”
说着就往谭卓跟前走,谭卓伸出右手扶住了她,左手却仅仅抓着腰间的配剑。
等凌然下车后,他将凌然护在身前,往车后走,周围的侍卫都围了过来,将她安全的圈在里面。
“谭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茉和穆大夫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两人跟着下了车,站在车旁,质问着谭卓。
谭卓身后的侍卫,将还躺在地上的图纳尔拖在二人面前,阿茉和穆大夫一下变了脸色。
“看来你们真的认识?”
谭卓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已经不用问了。
“你听我们解释。”
“解释什么?他刺杀小姐,这是事实。而他刚刚也说是来找你的。”
身旁的侍卫早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随时准备拔剑。
凌然被围在中间,她个子不高,只能看见前面好似有一个人,但现在气氛紧张,也没好意思开口,默默的在中间站着。
“小姐,你看,是不是他。”
谭卓的声音忽然传来,接着面前的侍卫让开了一条通道,侍卫将前面那个衣衫破烂满是灰尘的男子转了过来。
脸上的那一道疤甚是醒目,凌然心跳加快,脸色发白。她记得,那日下毒时,他就在,那种死亡和疼痛的感觉太真实了,死死的刻在了她的身体里。
凌然脸色苍白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前方的阿茉和穆大夫,语气颤抖,“是他。”
前方的侍卫又将凌然围了起来,外面继续是吵闹声,凌然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