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小花呆她跑了——孤猪一炙
时间:2022-07-18 07:57:38

  他脸上的森冷霎时破碎,他呆呆的看向阮老头,“你说什么?什么赶出皇子府?”
  他怎么舍得把小花呆赶出去?
  绣荷不是说,只是担心小花呆被欺负,故而将她送回家玩几天吗?
  阮老头也懵了:“难道,难道不是吗?小花呆被送回村,衣裳细软都带着,这都七八日了,也没人接她回去……她这不是被贵人嫌弃,给赶出来了吗?”
  “……”
  一瞬间,三皇子心中的恼怒烟消云散。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小花呆一定是误会了。
  她以为那两个女人入了府,府中便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恰巧绣荷又让她回家,而他耽误了行程,没有及时来接她回府,小花呆一定以为,自己被他舍弃了。
  小花呆这些日子,一定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是他不好,是他来晚了!
  “小花呆人在哪?”三皇子急忙问,他定要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抚才是。
  “小花呆一早就出门了。她去了村外山坡上,她在那里种了两株山茶花。”阮老头急忙解释。
  三皇子顾不得从容优雅,转身就往外跑。
  他现实恨不得马上见到小花呆,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
  ……
  宋明安置好马匹,正往阮老头家走,瞧见三皇子健步如飞,惊得目瞪口呆。
  三皇子一贯优雅淡然,从来是不慌不忙,鲜少这样慌慌张张的。
  “殿下,您这是……”
  三皇子这会儿没工夫理会宋明,他一溜烟向东出了村,而后往村外小山坡那边跑。
  此时一轮淡黄日头,正从东面山坡缓缓升起。
  秦琰行迎着晨光,跑上小山坡,四顾一瞧,只见小山坡另一面,小花呆一身淡粉衣裙,正坐于老梨树下。
  她背靠梨树,双眼轻闭,也不知是醒是睡。晨光熹微中,她若不沾凡尘的仙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身边不远处,种了两颗一尺多高小矮树,这大约就是阮老头说的山茶花。
  秦琰行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他在小花呆身边坐下,神色轻和,目光柔软,他刚想喊她,却瞧见她眼角溢一点泪。
  她哭了。
  秦琰行霎时心如针扎,他连忙轻声道,“小昙,我来了。”
  小花呆身子一颤。
  她方才半睡半醒之间,又梦到了刀光剑影的那一夜。
  她依稀记起,自己喊那妇人阿娘,那妇人为护她逃走,被人一剑穿心。
  一个姐姐带她逃了出来,叮嘱她一定要活下去:
  “小姐,回南月,将这一切告诉王上!”
  一股沉闷难言的痛楚从心头升起,小花呆不由得流了泪。
  听到秦琰行的声音,小花呆倏地睁开眼,便瞧见秦琰行正坐在她跟前,他望着她,神色有些怪。
  似是担忧,又像是怜爱。
  小花呆抬头望着秦琰行,她眼中含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秦琰行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伸手为她拭泪,轻声道,“小花呆,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委屈了。”
  小花呆神色迷茫。
  委屈?
  什么委屈?
  秦琰行叹气,“唉,我哪里知道,我才走几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别伤心,也别生气,从此以后,我再也……”
  小花呆吸了吸鼻子,脑袋一歪,“殿下,我没有伤心,也没有生气啊。”
  秦琰行正要倾诉衷肠,霎时怔住。
  “不,不伤心?你难道不是以为我不要你了,所以哭了?”
  小花呆神色越发懵懂,“啊?你不要我了吗?”
  秦琰行低头望着小花呆,她此时神色是迷茫的,却并无伤痛。
  仿佛——
  她并不在意,被他舍弃。
  秦琰行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妙。他握紧拳头,“我若是真不要你了?”
  小花呆抿抿嘴,“哦,那我就跟以前一样呗,陪着阮爹爹、阮大娘种花。”
  “……”
  秦琰行差点咬碎牙,他回过味来。
  原来,只有那对老夫妇以为小花呆被他舍弃,而小花呆自个儿,压根没有这么想。
  她对他,似乎无半分留恋。
  “那你刚才哭什么?”他压制着心中的不快,故作平静问。
  “我,我想到了我去世的阿娘。”小花呆低头道,神色有些难过。
  “……”
  原来,她哭不是为了他。
  秦琰行猛地起身,冷冷道:“府中花草离不开你,跟我回去吧。”
  小花呆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而后她对那两株山茶花道:“你们好好在这儿,我会让阮爹爹、阮大娘照顾你们的。下回休假,我再来看你们呀。”
  和花儿告别后,小花呆跟上了秦琰行。
  秦琰行走在前头,他放慢脚步,忽然转身看向小花呆,状似不经意问:
  “对了,我听绣荷说,那新来的两个侍女好像对你不好?”
  秦琰行等着小花呆告状。
  小花呆抿着唇,轻轻摇头,“我没什么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秦琰行,目光有些同情与担忧,“只是……”
  “只是什么?”秦琰行急忙问,他心中暗喜,这丫头若是知道拈酸吃醋,那也不错。
  小花呆语气忧愁,“只是,辛苦殿下了。”
  ?
  秦琰行一头雾水,“什么叫,辛苦我了?”
  小花呆满脸同情:“沁芳姐姐、沁华姐姐有点儿凶。可殿下却要和她们相伴一生。殿下您别难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没关系的。”
  秦琰行气得头发晕:原来,小花呆没有吃醋委屈,反而同情起他来了!
  他对小花呆怒目而视:“谁要和她们相伴一生了,你真是跟木头!”
  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回头见小花呆还在那发懵,大喊一声,“跟上,跟我回府!”
  怒气冲冲的三皇子带着小花呆绕到村口,正巧碰上蒋安和李全架着马车赶来。
  三皇子跳上马车,回头一瞧,却见小花呆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快进来。”
  他冷声道,随后对蒋安道:“你去阮老头家,告诉他们,不许给小花呆说亲!”
  蒋安一脸震惊。
  小花呆说亲了?
  这阮老头,怎么敢?
  ……
  小花呆钻进了马车,只见三皇子脸色清冷,小花呆不晓得他为何生气,有些疑惑。
  不过她并不多想,只是惦记着那两株山茶花,心中不舍。
  小花呆正忧愁着,却发现三皇子一直在瞪她。
  小花呆心中叹气:看来,三皇子的小脾气又发作了。
  她是不是应该安抚他?谁让他是贵人呢?
  “殿下,您生气了?”
  三皇子哼了一声,那可不是。
  “你为什么生气呀?”
  三皇子瞪小花呆:“你说呢?”
  “……”小花呆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她哪儿知道。
  三皇子握拳,深呼吸,而后道:“你想嫁人了?”
  “啊?”小花呆一脸迷茫,她从未想过嫁人。
  “没有呀。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与花儿相伴。”
  人心难测,唯有花草,从不负人。
  她只愿,与花草相伴一生。
  闻言,三皇子一口浊气吐出心底顿时松快了许多。
  还好,至少她从未想过嫁给别人。
  她如今对他还没有情,但没关系,她愿与花草长伴一生,他愿与她长伴一生。
  日久总能生情。
  想到这儿,三皇子不再气恼,他眉目舒展,冲着小花呆微微一笑,“饿了吗?”
  小花呆点头。
  三皇子指了指木几上的红木雕花食盒,“打开看看,都是你喜欢的。”
  一早出门前,三皇子便吩咐绣荷准备了吃食。
  有笋肉馒头、水晶虾饺、南瓜蜜枣饼、十味馄饨等,听绣荷说,这些都是小花呆爱吃的。
  这丫头,倒是不挑食。
  小花呆真有些饿了,她连忙打开食盒,瞧见里面好吃的,顿时笑眯了眼睛:
  “谢殿下!”
  三皇子目光落在小花呆脸上,唇角不自觉扬起,“吃吧。”
  绣荷的动作很快,待三皇子回府,后院柴房已经收拾好了。
  原本柴房的门已经被砖头封了,并在柴房后墙新开了一处门,此门面对竹林而开,若要进出此屋,必须绕道府中东北角处,穿过竹林,再进入屋中。
  回了听香院,小花呆连忙先去两个花圃、花架处,和各色花儿打了招呼后,又赶紧小跑去了花房。
  七八日没瞧见雪昙,小花呆心里惦记得很。
  她见雪昙花苞已经微微张开,显然开花在即,心中欢喜。
  曹掌柜说,长幽雪昙是长明王子培育出的昙花,可以一整夜绽放。
  小花呆心中满是期待,届时花开,她一定要陪伴雪昙一整夜。
  小花呆和雪昙絮叨了几句,又去了后院。
  她发现小厨房边的柴房大变样,十分纳闷。
  小花呆跑到小厨房廊庑下,问正在择菜的李厨子,“李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指着柴房问。
  李厨子哈哈笑,“沁芳和沁华姑娘,以后就住那儿了。”
  小花呆迷糊,她们怎么这柴房呢?
  而且柴房的门,怎么还被封上了。
  “可,这没有门了啊,她们怎么进出?”小花呆不解。
  李厨子不知该如何解释,笑着挠头,正巧绣荷经过,笑道:“小花呆,你这就不懂了。沁芳、沁华姑娘和我们不同。她们擅音律,喜欢和竹林相伴。殿下将柴房后面开了一个小门,正对竹林,如此,她们便可日夜赏竹了。”
  小花呆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殿下真是大好人。
  而且,殿下……还挺心疼他的两个侍妾的。
  ……
  是夜。
  天将黑未黑,小花呆用了晚食,洗浴后,便去了前院。
  她抬头看天,见空中只有丝丝缕缕薄云,冰轮在半亮的空中如玉。
  小花呆抿唇一笑,太好了,今夜无雨,她可以把雪昙搬出来晒月光了。
  小花呆连忙卷起袖子,抱起了花盆,将花盆搬到外头。
  长幽雪昙一株高近三尺,根茎繁复,故而栽种的花盆也大。花盆直径一尺有余。一盆花连泥带土,足足有四五十斤。
  小花呆虽力气不小,可抱着这么大的花盆也是吃力,她气喘吁吁的将一盆花搬到院中,累得弯着腰喘气。
  秦琰行在屋内,瞧见她这般连忙出去,“小花呆,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你说此雪昙不喜日光曝晒,养在花房窗下正正好?”
  小花呆缓了半天,这才直起腰回话,“雪昙不喜日晒,却喜欢月光呀。”
  秦琰行抬头望天,此时天色微暗,月魄已在东边,清辉渐现。
  他收回目光,又望向小花呆,目中带笑,“不错,月下赏昙,人生快事。我帮你。”
  秦琰行于是也跟着小花呆,去花房搬雪昙。
  当秦琰行搬起一盆花,才惊觉其重量。
  即便他身为男子,又有武艺在身,也觉得这一盆昙花搬着不轻松,再看看小花呆,她娇小身姿,居然也能搬得动。
  顿时,秦琰行望着小花呆的神色复杂起来:“小花呆,你好大的力气啊。”
  小花呆点头,“嗯,我饭量大,自然力气大。不然可不就白吃了吗?”
  “……”
  还真没白吃。
  秦琰行和小花呆费了有些功夫,才将八株长幽雪昙搬入院中。
  见小花呆热得满头大汗,秦琰行招呼她,“进来喝凉饮。”
  凉饮?
  小花呆一听,顿时眸色发亮。
  先前她听李伯伯说,那绿豆汤冰镇后爽口,也不知是什么味儿。
  见她这样,秦琰行哪里不明白,他冲她招手,“进来吧,有酸梅汁,紫苏饮、冰雪荔枝膏,想不想尝尝?”
  小花呆不再犹豫,跟着秦琰行进了屋。
  两人先后净了手,三皇子指着桌上的一只方形木盒道,“凉饮在里头,自己取。”
  小花呆打开木盒,一阵冰寒之气扑来。
  木盒四面都放了冰块,里面分了四小格,每只格子里装了一只茶盏。小花呆取了其中一盏,打开一瞧,是酸梅汁。
  她瞧了一眼秦琰行,见他正笑着看自己,便没有再犹豫,捧着茶盏喝了起来。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真好喝。
  小花呆小口小口喝完酸梅汁,三皇子又取出荔枝膏让她吃。
  秦琰行见她吃得畅快,心情愉悦,比自己吃着还高兴,他站在窗边,不经意望向窗外,瞧见月华下,有一株雪昙上的昙花似乎在慢慢绽放。
  “昙花开了。”秦琰行看向小花呆,眉眼间尽是温柔。
  小花呆一听,连忙几口将荔枝膏吃光,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她跑到院中一瞧,果然见一株昙花上,其中一朵花苞绽开了一小半。
  花瓣白如雪,清辉下泛着白莹莹的光。
  小花呆连忙搬来两个小木凳,搁在院中。
  她坐下后,回头望着站在屋舍前的秦琰行,冲他招手,笑得灿烂,“殿下,快来呀。”
  秦琰行不动,只是挑眉:“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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