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糙汉的二三事——橘子小九
时间:2022-07-19 06:53:58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想来了淮武郡后,纪临还是改不了。
  “对不起。”宋檀再次对赵堰道,说话声鼻音重重。
  赵堰心中叹气,他故作轻松,“你之前不都还让我把铺子给弄大点儿吗?这不正好了么?还懒得我自己动手拆。”
  宋檀吸了下鼻子,“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又是这句话,我听都烦了,咱不说这个。”赵堰再故作烦躁地掏了掏耳朵。
  这时,铺子外边传来杨栾絮的声音,她的人还未走进来,声音先一步地传了过来。
  “赵堰哥!我来帮你!人呢?人呢?”
  杨栾絮也拎了把刀冲过来,刚刚她被杨睿诚与秋岚叫回去一起与东街选鸡崽去了,铺子里一个人也不在,三人回来的路上,才听人说了赵堰这边发生的事情。
  杨栾絮本就是个急性子,缓不得,一听人说了后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周浦和扶额,“你跑过来做什么?”
  “帮忙啊!”杨栾絮环顾四周,“人呢?”
  “早走了。”周浦和道,杨栾絮的性子确实得改一改了,他就没见过比她还急躁的姑娘。
  杨栾絮注意到宋檀,挤到她的身边,“宋檀,你别怕啊,人没事不就好了。”
  宋檀往旁侧了下头,“没什么。”
  赵堰见着杨栾絮怕要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只觉头疼,拎着杨栾絮的衣衫边边一角,就将她给提到另一边儿,板了脸地严肃道:“你娘叫你回去了。”
  “回什么回?我娘还巴不得我过来帮忙,铺子咱们可以一起收拾啊。”杨栾絮再道。
  话落,杨栾絮似才想起嘴角边上好像有血迹的赵堰,她顿了顿,望着赵堰,“对了,赵堰哥,你们有没有什么事儿的?”
  宋檀听见杨栾絮的这句话,也将淡淡目光移到了赵堰的身上。
  赵堰眼尖,察觉到宋檀小动作,干脆两手捂了肚,闭眼宛如痛苦般地哀嚎,“疼疼疼,确实可疼了,那群孙子下手没个轻重,可疼死老子了。”
  “肚子疼?”宋檀一下子没绷住紧张问。
  赵堰伸出无力一只手,眼睛露出一条缝,余光瞥了眼宋檀的方向,将自己的胳膊顺带往她的方向移了点儿,继续“虚弱”地说:“背疼,肩也疼,浑身都疼。”
  宋檀显然着了赵堰的道,她赶忙扶住赵堰的胳膊,“严不严重啊?我带你去看刘大夫。”
  “我只想回家。”赵堰望着宋檀道,装得实在好一副无力。
  “赵堰哥,那你的铺子怎么办?”杨栾絮问,她来前都打算了帮忙修铺子的。
  赵堰一挥手,“明日再说。”
  他才不要宋檀到时再说一些什么有的没的话,烦。
  -
  一路上,赵堰始终像是疼得满脸痛苦的模样。
  不过疼虽然确实是稍稍的有一点儿疼吧,但痛苦是真的痛苦。
  他从没像今日这般丢过脸,竟被一个女人搀扶着回家。
  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不要脸的了?
  是以,赵堰的痛苦没有一点儿假,都是实打实的,宋檀自也以为赵堰那是伤得太严重了。
  要不是赵堰拦着,宋檀非得将刘大夫给请到家里来。
  往昔都是赵堰做饭,他的厨艺好,宋檀起初嫌弃过赵堰许多事,可在赵堰的脸还有他的厨艺上边,宋檀没说过半个字。
  今日赵堰“受了伤”,只得宋檀亲自来。
  赵堰本来想的还是自己来的,宋檀却说包在她身上,她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如此赵堰只得躺下,细听着灶房那边的动静。
  宋檀在灶房里忙活了老半天,再次出来时,手里捧着的是一碗清水面。
  当宋檀将面放到赵堰的面前时,赵堰差点没跳起来,他指着快粘成一块儿面饼的面,道:“这是什么?面?”
  宋檀点头:“我不会其他的,只能弄面了。”
  “那为什么快成了一块儿饼?”赵堰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面道,说罢,他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宋檀说:“我怕它没熟,想着煮久一点,没想到就成了这样了,但应该是能吃的吧。”
  赵堰终于将目光从清水面上移到了宋檀认真的脸上,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形容得就是她了。
  “吃啊。”宋檀执筷递到赵堰的面前。
  赵堰视死如归,在咽下第一口之前,忽地想到一件事,他问:“你的呢?”
  宋檀期待地望着他的木筷,抽出空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赵堰只得逼着自己硬吃下,总不可能面子也不卖一个吧。
  第一口还好,不过味同爵蜡,后面的几口,赵堰只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痛苦的了。
  奈何宋檀眼里暗含期待,赵堰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吃完。
  末了,赵堰一擦嘴,再凝着宋檀道:“还不错,但是下次还是我来吧。”
  -
  晚上。
  天儿又下了雷雨,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屋檐和窗上,吵得人烦,赵堰的意识始终清醒。
  不知是睡前吃的宋檀做的那一碗清水面饼还是别的什么,他怎么都睡不着。
  想得老多了。
  有今日铺子被砸的惨样,有他被人踩在地上的败况,也有宋檀往后退去的无助,一点一点,全然将他给笼罩住。
  一声震耳雷声起,赵堰偏头,往床榻上的宋檀看了去。
  他脑袋里想得更多是还是宋檀问他疼不疼的泪眼婆娑样。
  该说不说,有女人为自己掉泪,还是不枉今日这一遭了。
  应该,大约,她还是紧张自己的吧。
  赵堰再一想到宋檀一路搀扶着他回家的场景,嘴角边上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最后,他蹭地从地上凉席上弹坐起,跑至蹲在宋檀的床榻边,望着她的侧脸,轻声地一遍又一遍唤:“宋檀?宋檀?宋檀?……”
  就跟个叫魂似的。
  再配上此时此刻的雨夜天,气氛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宋檀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怎么有只厌人烦的蚊子飞了进来。
  又是一阵响声巨大的雷声起,窗外树梢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豆大的雨点啪啪啪坠下。
  宋檀彻底被惊醒,一睁眼,就看着自己的床榻边上好像露了一个人脑袋出来,正裂开嘴幽幽盯着她看。
  她的脑子一懵,天际再次划出一道足以照亮这间屋子的闪电,霎时照得赵堰的脸一白。
  “啊!”
  宋檀揪着身上的被褥叫出声,一个劲儿地往床榻里头钻,“鬼啊!”
  “是我。”赵堰捂住宋檀的嘴,“我,赵堰,不是什么鬼。”
  宋檀仍还心惊,她望着直起身的赵堰道:“你怎么了?”
  赵堰想了想,宋檀又问:“你是不是身上又疼了?”
  赵堰点头,咧嘴,“可疼了。”
  “要不,我帮你揉一揉?”宋檀说罢从床榻上起了身,她知道好多得了病的人,一遇上雨天,身上关节处可疼了,赵堰应该也定是老疼了吧。
  赵堰耳里只剩下宋檀柔声问他的那句“要不,我帮你揉一揉”,在他眼前春暖了花儿也都开了。
  赵堰才不是什么会讲理的人,毕竟这床榻也是他自个儿的。
  他直接一个扑身过去,摆好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榻上。
  “这儿。”他指了指自己腰,闭眼很是享受地说:“来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这章也有红包~爱你们
  争取下午再来个二更吧,但如果没有的话,就当我没说这句话吧(捂脸)
 
 
第24章 、羞愤
  宋檀站着没动, 脸上方才还有的关心神情不知在何时消失殆尽,她伸出一指,在赵堰指着的地方戳了戳, 问:“这儿?”
  赵堰仍还是闭着眼, 早就高兴得过了头, 是半分没听出宋檀语气的不对,他甚至又还扬了扬嘴角, 点头道:“对,就是那儿。”
  管他什么地儿疼,只要有得揉就不错。
  宋檀指腹之下, 搁着一层薄薄布料的, 是赵堰硬邦邦的肚子, 她继续戳了戳,陷都不带陷的。
  赵堰等了好一会儿也等不来想象之中的柔荑为他轻柔的美感,他睁开眼,望着宋檀, “你怎么不继续啊?”
  “这儿真疼?”宋檀也不答,就只这么轻声反问了句。
  她问完话,面上不喜也不恼, 玉手蜻蜓点水般地在赵堰肚子上画了半个圈。
  赵堰后背发痒,他咽了咽口水, 如火烧。
  半晌后,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继续坚定点头,“嗯。”
  下一瞬, 赵堰的目光都还没来得及从宋檀的面上移开, 自己的肚子上狠狠被人拧得一疼, 差点没让他原地蹦起来。
  “你, 你,你拧我做什么?你这……”最后两个字被赵堰生生咬牙咽下,说是宛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不为过,幽怨的眼神里愈发觉得没有人能比宋檀的脾气还怪的了。
  “你搁这儿骗谁呢?”宋檀直接戳破,半点的脸面也不再留。
  赵堰嘴张着,反驳的话说不出,对上宋檀略带无情审视的眼神,他也只是道:“我肩膀疼,真的。”
  宋檀是一眼不再看,一字不再听,敢情之前的所有,什么不能走,什么不能动,全是假的。他一个劲儿地躺到床上的时候,她怎么看他好得很。
  “起开。”这下,宋檀直接叫的是赵堰走人了。
  赵堰愣愣起身,继而怀里忽地再被宋檀塞来一个东西。他低头看,不是刚才他一把抓着带到床榻上去的枕头,还能是什么。
  到头来,终究又还是只有他的竹枕陪着他了。
  -
  赵堰这回的铺子其实算不得上是被毁坏完,修一修,整理整理还是能看得过去。
  宋檀和赵堰二人,外加一个偶时抽空来帮忙的周浦和,三人没个两日,就将铺子修葺好。
  期间,饶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宋檀都收敛了好一些的脾性,认认真真的帮忙,不再像之前什么嫌弃了江水巷的路太脏会弄湿她的绣鞋,或是握刀时会丢人现眼。
  周浦和不免都也跟赵堰顺带提了一嘴,“你小子行的啊。”
  “去去去。”赵堰从今早起,满脑子想的是宋纪临的事,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将他小子给逮着。
  话说罢,赵堰再一瞧着时辰正正好,苍老爷的那间赌坊怕是正开门,他直接气仰地对宋檀道:“我出去会儿,你等我。”
  宋檀正一点点仔细擦着铺子里的家伙,她看了看要与赵堰一起出去的周浦和,她问:“你们要去哪儿?”
  赵堰不愿多说,“你就在这儿等我吧,申时准定回来,我再带个人回来让你高兴高兴!”
  宋檀疑惑,不过并未多管。她将盆里已经浑掉的水倒掉,重新换上一盆干净的。
  周浦和原先打算跟着赵堰过去凑凑热闹,想起今日宣姿应要来江水巷,便没有与赵堰一路,只回了自己的铺子上。
  赵堰不再停留,直往了宁上庄的方向赶去。
  -
  宁上庄就是苍铁开的那家赌坊,位于整个淮武郡最是热闹喧华的一条街,在那里走来走去的人不是达官就是贵人,随手一挥霍出去的银子,都够寻常人家吃个好几天。
  宁上庄的门口足足守了四位人,不是一般人,守门的人还不让进。
  就赵堰那样儿的人,自然也,进不去。
  赵堰还是在宁上庄的附近守了半个时辰才将宋纪临给守着。
  宋纪临是被宁上庄里面的人给扔出来的,他人长得较为瘦弱,人家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胳膊就能将他给提起来,再直接轻轻松松往大路中央一甩,管他会不会摔得出事。
  宋纪临被甩得趴在地上,手掌心擦破一片的皮,鲜红血迹点点渗出,嘴里也被灰尘呛了好大一口,他捂着胸口直咳嗽,脸色涨红透。
  头顶上方再传来李宏天的声音,李宏天的手里拿着被打磨得发亮的长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宋纪临的背上轻敲。
  李宏天冷冷问道:“你小子兜里没钱装什么装?还当自己是公子哥儿?在爷这儿做什么白日梦?今天还敢来,不怕把你的手给宰了?”
  宁上庄里的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位趴在地上的人,以前还是个在京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呢,成日便将自己以前的显赫少公子身份挂在嘴边,三句不离口,吹的牛都能在天上飞,显摆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以前的名儿,不会让着他三分。
  一始,宁上庄里的人真是当了宋纪临是财不外露的有钱公子哥,输个几把又怎的了,家里有权有势,还怕不够自己的混账儿子挥霍?可渐渐,宁上庄里的人隐隐发现不对,宋纪临每回都只嘴上说说,从未拿出个实际出来,在他们这儿欠了大堆的银子不说,就没见过他还的时候。
  原来无非就是落了地的凤凰罢了,别人是山鸡变凤凰,眼前的宋公子可倒好,凤凰变山鸡,身上毛都被拔光了,还真当自己是公子,认不清局势。
  宋纪临在地上扣了把,由于后背被李宏天敲着,他没法站起来,只能用尽全力地抬起头,他瞪着李宏天道:“你们不是去我姐那儿要了银子吗?怎么着也够了吧。”
  “瞪什么瞪,我直接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给你姐送去!”李宏天最厌地就是别人瞪他,一棍子又在宋纪临的背上敲了把,“亏你还好意思让咱们去你姐那儿要银子,整个铺子又小又破,能有几个钱?还不如一把拆了算了。”
  “你说什么?”宋纪临被吓得慢了一拍,他年纪小,今年不过十五出头,很容易被旁人的一字一话给吼住。
  他那日想的不过让宋檀帮他先垫一垫,只要他赢了银子,会抓紧时间给她还回去的,怎么就铺子都被拆了呢。
  “你不是说那姓赵的和姓宋的是你姐夫和姐吗?我本想直接问她们要银子的,铺子小的怕是连你欠的零头都给不出,那还不如拆了,再打个几顿好了,正好让他们管管你。”李宏天不以为意道,他们做这行的干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向来都不会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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