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浓明明昨日才上了新品,可今日城中那些翘首以盼的女郎便买不着了,我心里还道奇怪呢,原是全到你这儿来了。”
“想必是主君给你送的吧。”薛嬏说着便倚到一旁的小榻上,抬眸见女郎肤白胜雪,气色似乎比前些日子还要红润了些,于是冲她笑,“看样子这些日子你倒是没偷懒,动弹不少吧。”
薛嬏的本意是夸娇珠这些日子锻炼不少,可落在小娘子的耳里却是变了个意思了,女郎兀地小脸一红,娇嗔了她一句。
“你说什么呢。”
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动弹不少,可此动弹非彼动弹,那都是被延肆逼的。
想着想着,娇珠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就浮现了她与延肆二人这些日子在榻上的胡乱动弹,瞬时脸皮发烫,只觉有些口干,喝了口凉茶压下后,又忙抬手朝着绯红的脸颊扇风。
见娇珠突然就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薛嬏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本还想夸你记得锻炼来着,你倒是想到别处去了。”薛嬏调侃她,而后又一脸的兴致勃勃。
“原来这成了婚的女郎还真不一样呢,我听那话本子里说,寻常女郎若是享了鱼水之欢,那姿态倒会变得愈发婀娜,如今看来确也不假……”说着薛嬏将目光又落在了娇珠身上,一双美眸来来回回地在她胸口打着转,似有真要去验她的架势。
而一旁的娇珠见薛嬏越说越离谱,目光也越来越露骨后,顿时羞恼,忙上前去挠她腰肢。
“叫你乱说!”
薛嬏一下子就被挠得笑出了声,笑出眼泪后也毫不手软地去挠娇珠。
“我怎么乱说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两个小娘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伸手挠着彼此的细腰,一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
而站在院外的黑衣青年,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心里不由得长起了阴暗的蘑菇。
杨娇珠在他的面前就从未笑得这般开心过。
她心里有那么多在乎的人,怎么就不能为他腾出一处地方呢。
二人越挠越厉害,已经开始绕小榻围着圈跑。娇珠可不服输,非打算今日要给薛嬏一番教训,好管管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于是在薛嬏往前跑,娇珠突然调转方向,朝她扑了过去。
薛嬏一向练舞,身姿自然灵活的很,这会子见娇珠朝她扑来,那你侧身避开。
娇珠一时扑了个空,脚踝“咔嚓”一扭,霎时跌倒在了软毯上。
“哎呦!”娇珠吃痛地轻呼了一声,感觉右脚霎时一股钻心的疼。
薛嬏见状顿时慌了,立刻跑上前在娇珠身边蹲下。
“娇娇,你没事吧?哪儿摔疼了呀?”薛嬏看娇珠蹙眉,小脸俏白的模样立刻忧心忡忡。
娇珠还没来得及回答,屋门便被人猛地踹了开来。
延肆目光一扫,落在那此刻趴地上的小娘子后,眼底顿时一沉,立刻大步走到了娇珠的跟前。
“怎么了?”
屋内的两个小女郎显然被突然闯进来的某人给惊到了,还是薛嬏反应快,立刻朝延肆行了一礼。
“主君,娇…杨美人她方才摔倒了,许是摔伤哪儿了,劳烦您快请医士来看看。”
延肆并不理会薛嬏的话,那双黑漆漆的眼依旧盯着娇珠。
娇珠想到他早上那副冷漠的样子,顿觉有些委屈。而此刻脚踝也隐隐作痛,心里就更难受了。
见她揉着自己的脚,延肆眉头一蹙,朝她蹲下。
“脚疼?”
娇珠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见她点头,延肆伸长胳膊,直接将女郎拦腰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娇珠被他抱得一愣,而后又瘪着嘴委屈。
延肆将娇珠放到那张架子床上,接着便去扯她脚。
娇珠见他像个无事人似的,心里更生气了。明明早上还那样说她,现下怎么想抱她就抱她了,于是在延肆扯她腿的时候,娇珠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不让他扯。
延肆察觉,眼底一暗,有些晦涩。
他都忘了她有多嫌恶他了,自然不会愿意让他碰。
延肆收回手,直起了身子,面色又恢复了早上那般疏离。
“我去叫医士。”
见他又变成了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娇珠一下子便控制不住了。今日所受的委屈通通都积攒到了一起,瞬时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旁的小娘子了!”娇珠红着眼眶冲他嚷。
若不是有旁的小娘子,他怎么突然就待她这般冷淡了。还嫌弃她爱生气,说什么再不碰她的话,说到底不就是嫌弃她没吸引力了,不爱她了呗。
娇珠越想越觉得真,越想越觉得委屈。仿佛延肆真的领了几十个美娘子走到她跟前来了。
而延肆则被娇珠这下子嚷得一愣,那双狭长的眸子此刻瞠得半圆。
什么旁的小娘子?她在说什么啊?
而延肆这幅怔愣的模样在娇珠面前就是默认了,娇珠霎时觉得自己可太委屈了,狠狠地剜了他好几眼。
而远远站一旁的薛嬏已是被二人这副模样给惊呆了,愣了片刻后便朝娇珠延肆二人喊道。
“我去请医士!”说着薛嬏便忙不迭地出了内屋,那脚步简直比逃难还快。
霎时屋里只剩了他二人。
娇珠现下看他一眼就来气,见延肆还站着不走,便开口朝他凶:“你找旁的女郎去啊,还在我这儿干什么。”
延肆这会子才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来,漆黑长眉顿时拧在了一起。
“什么旁的女郎?你又在胡说什么?”
娇珠只当他狡辩,没好气道:“不是嫌我爱生气吗?旁的女郎都不爱生气,你找她们去啊!”
延肆此刻终于知道小娘子在气什么了,于是撩袍半蹲在她身侧。
“我何时嫌你爱生气了。”他的眼睛此刻盯着女郎,眼底黑漆漆的仿若两汪深潭。
娇珠听她不承认,立刻扭过头看向他,眼里还一颗颗地掉着泪珠。
“你中午就说了……”小娘子嚷他,嗓音里还带着绵软的哭腔。
娇珠本来是不想哭的,可她这人一到气头上便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而吵架时,虽一向觉得自己有理,但心情一激动便要哭了。
往往这样便会率先输了吵架的气势,愈发显得没用了。
娇珠慌张地去抹眼泪,一边气自己没用,一边气延肆太过分。
而延肆被她哭得心头微滞,伸手去擦女郎那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真是服了你了。”他轻叹一声,眼中有些无奈,但也有些隐秘的欣喜。
或许杨娇珠也是在意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端午安康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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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开间铺子
小娘子的眼泪仿佛擦不干似的, 拭掉一滴,便又接着掉了一颗出来。浓密的眼睫缀着几颗晶莹泪珠,眼底湿漉漉的。
“没有什么旁的女郎, 一天天的瞎想什么呢。”说罢延肆又捧着娇珠的脸, 朝她伸手:“帕子呢?”
娇珠虽然还生气,但还是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方雪白绣着鹅黄色桂花的软帕,不去管延肆伸出的手, 自顾自地抹了抹眼泪。
抹着抹着便瞥见他胸前的衣襟微微露出的粉色一角, 一双杏眼顿时一瞠,又怒了。
还说什么没有旁的女郎, 那这粉色的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还是他自己用的不成。
娇珠伸手就朝他胸前去扯那“罪证”, 而延肆还没来得及制止, 东西便被女郎扯了出来。
“你说, 这是——”“什么”二字还未说出口, 娇珠便愣住了。
望着手里的这个粉嫩的香囊, 娇珠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怎么这么像前些日子她丢的那个呢。思罢娇珠便利落地扯开系绳, 朝里头看去,果见香囊的系口处缝了一个小小的“娇”字。
“我的香包怎么在你这儿?你是不是偷偷拿了?”娇珠顾不得生闷气了, 立刻抬眼望着延肆。
延肆被她问的耳根一烫,立刻偏过头去躲娇珠那寻根究底的目光。
那日他出发去并州,在她屋里起身更衣时便见床头挂着这个香囊,上头还隐隐散发着女郎平日里身上的馨香, 于是不知怎的他便鬼使神差地取下放怀里了。
说来这都怪胡羌那小子, 平日里总在他们跟前显摆他媳妇给他亲手缝的荷包, 他如今不过是想证明他也有罢了。
但此时的延肆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偷拿了娇珠的香囊的。
“是你自己丢了, 我顺手捡到的而已。”他干咳了一声,神色颇有些僵硬。
娇珠闻言立刻否认,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狐疑:“才不可能,这可是我最爱的香包了,我每天晚上都会把它挂在床头的。”
这言下之意,当然是说延肆拿的。
延肆被她说得羞恼,扭过头盯着她恶声恶气的:“是我拿的又怎么了?我是主君,整个北燕的都是我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香包!”
娇珠见延肆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脸颊上方才挂着的泪珠还没干呢,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听她这么一笑,延肆的耳根愈发滚烫起来。
娇珠见他耳廓泛红,于是故意提着那香包在他面前晃悠。
“哎呀,原来主君想要妾身的荷包呀,主君若是想要亲自与妾身说一声便是,妾身又不是不给你做呀。”女郎朝他显摆,一双杏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
娇珠又凑近他笑:“主君想要什么颜色啊,总不能一直带着小娘子用的粉——唔。”
延肆不满被她嘲笑,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就朝那张嫣红的小嘴堵了上去。
娇珠呜咽了一声,还未说完的话顷刻间被他压在了唇齿之间。
带着几分急切,仿佛在确认什么,他重重的碾压,将女郎的呼吸一点一点尽数夺去。
娇珠瘫在延肆的怀里,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任他揉搓。他身上那阵积雪香不断地地侵袭渗透,瞬间将她包裹起来,木桂香虽馥郁,但在隆冬积雪的迅猛攻势之下,却毫无招架之力。
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长指从娇珠那瀑布似的柔软青丝间穿过,一只手掐住女郎的腰肢,将她又朝他贴近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静了下来,娇珠终于得以喘息。她迷离着杏眼,红唇微微张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延肆撩开女郎耳边的青丝,俯首,灼热的气息又瞬时扑在了她的颈项之间。
细碎的吻点点落下,娇珠伸手推着他,却被他轻咬了下耳垂。
娇珠粉颊一烫,立刻抬眸瞪他,只是此刻女郎两汪杏眸含着点点水意,瞧上去毫无一点攻击之力。
“主君不是说日后再也不碰我了吗?怎么现下又说话不算话了?”早上不还说得干脆吗?这会子又来招她作甚?
娇珠撑着身子去推他,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一手按到了头顶的软枕上。
延肆只低头蹭着女郎秀白的耳廓,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喘,似是在平息某处的躁动。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吗?”他哑着声音,那双黑漆漆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女郎。
娇珠被他这略带压迫感的目光看得心头微跳,侧过头想要偏开却又被延肆捏住下巴转了过来,被迫与他对视。
延肆的眼睛总是黑压压一片,没有神色时,极像一种蓄势待发的猛兽,看上去格外让人怵得慌。
若不是知晓延肆如今不会对她怎么样,娇珠定然又要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
“主君说的话,妾身自然不敢不听。”娇珠扬着美眸怼他,胸口起伏着,呼吸之间还含着些许急促。
延肆的手从她的下巴游移到女郎的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微微红肿唇瓣,一下又一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他半撩着薄薄的眼皮,露出了黑凌凌的瞳仁。
“杨娇珠。”延肆忽然唤了她一声。
娇珠微愣,抬眸着望他,粉润的小脸有些懵懂。
“阴平郡如今已是我的了。”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嗓音压低带着隐隐威胁,“你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不要再有任何逃跑的妄想了,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
延肆灼热的气息扑在了娇珠的耳垂上,女郎瑟缩了一下,心里却是想着他方才说的话,反应过来后顿时一连串的问题浮上心头。
阴平郡是他的了?那武都郡呢?那仇池呢?还有他那个便宜爹呢?难不成都已归顺北燕了?
娇珠想着便连珠炮似地一股脑问出了口,延肆被她的话砸得一懵,怎么也不会想到女郎听到自己家没了会是这般反应。
“你就不在乎你以后无家可归了吗?”延肆蹙眉,他记得阴平可是杨娇珠出生的地方。
娇珠闻言微微抿唇,撒娇似地揽住了延肆的脖子,冲他娇滴滴道:“阴平郡是妾身的故乡,妾身自然挂念,但如今嫁给了主君,主君的家就是妾身的家呀。”
娇珠这话说的虽谄媚了些,但也不假。如今乱世,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小郡主,她那便宜爹都要在魏朝和北燕中夹缝求生,更别谈她这个无所依傍的女郎了。
况且阴平落到了延肆手里,娇珠相信凭他的本事,自然不会再出现外敌屠杀无辜百姓的惨事。
延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神色微微怔愣,而后耳根微红,侧过头去。
“骗子。”他轻声,像是呢喃。
娇珠没听清延肆说了什么,于是凑上去继续缠他。馥郁的木樨香又缠绕上来,延肆只觉心头麻麻的酸。
“主君答应我,日后守护好阴平好吗。”她不想让那一方小小的城池再承受战乱之苦了。乱世烽火,胜者为王,无辜的只有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