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惊呆的伙计终于回过神,就要跪下请罪。
“行了你下去吧,你也拦不住她。”沈秋一出声。
“是。”伙计暗松口气,幸亏他们公子善解人意,心中无数次唾刘蕊,她当初居然还扬言要娶他们沈家小公子,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果然以沈家主对公子的喜爱,挑的苏状元这样的女婿才配得上他家公子,有才有颜还对公子好!
伙计退出房间后仔细将门合上,她绝对不会再让人来打扰公子的二人世界!
苏云清转身,表情如常。
沈秋一和苏云清对视一眼,移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谢谢吗?
“你不喜欢戴面纱吗?”
沈秋一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苏云清的声音里是真诚的疑惑。
他想,可能苏云清这只知道看书的女人或许真的不知道,那他又一次白生气了,可好像也不能全怪在苏云清头上。
沈秋一头一扭,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就是不喜欢戴,凭什么男子出门要遮遮掩掩,还借以评判一个男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嗯,不喜欢我们就不戴。”苏云清想原来是这样吗?恍然大悟,今天他生气是因为自己给他选了面纱。
“哦,我......”沈秋一原本想说本来就是自己想戴才戴的,气势在苏云清温柔的眼神中散尽。
果然苏云清最讨厌了,她是装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她的演技是他见过最好的,无论是真是假,现在这样对于他而言都是最有利的,狐狸尾巴总归会有被自己抓到的时候。
“刘蕊这人虽然自大狂妄,但不擅长说谎,她今天如此猖狂,背后必然有着别的依仗。你就算是状元,在朝堂上根基尚浅,树敌不是明智之举。你刚刚不用帮我我也可以处理好这一切,沈家也不是纸老虎。”沈秋一描述事实。
苏云清不在意笑笑,他还真是别扭。
“没关系,我们是妻夫,外界看来我们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抛去这些不谈,我也不可能任她欺负你,有我在就不需要你自己去处理这些事。”这些并不是花言巧语,如果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需要思前想后再三权衡,那她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还不如喂狗。
“说话倒是好听。”原本想表达不屑,但语气又娇又甜,听着更像是撒娇。
沈家家族极其庞大,作为沈家认定的继承人,未来要肩负的是一个家族的命运。母亲爹爹再疼爱自己,也早早放手培养他的能力,他需要不断证明去稳固他继承人的地位,能够到今天除去沈母的全力支持,沈秋一自身的能力才是关键。
他无论对于男子或女子而言,都是异类的存在。可是沈家小公子也有独属自己的傲气。
就算觉得没必要,可苏云清还是在他心湖留下点点涟漪。
“不好,总让你生气。”苏云清反思一下道。
沈秋一没理,耳后微热,暗道女人果然天生就会花言巧语,爹爹说女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不能信的。
苏云清可不是刘蕊想的那般为美色冲昏头脑,即使还未曾正式进入朝堂,她对于朝中各势力还是有一定了解。凤帝年纪正当中年,太女未立,这刘蕊背后之人十之八九是三皇女凤鸣,看来这位声势最大最被众朝臣看好的皇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拉拢自己的势力,钱财必不可缺。
沈家不行改刘家了吗?苏云清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万一你寒窗多年,因为惹了刘蕊背后之人最后被派到边远县城做个小县令。你自己出的头,真被连累的话我可不管。”沈秋一不断提醒她,告诉她事情后果可能极其严重,位高权重之人的关系总是千丝万缕,藏着想逼出她真面目的小心思。
“嗯,不怪。”苏云清嘴角带笑,有着自己的抱负,“读书做官本就是为了尽自己所能造福一方百姓,只要是凤栖的百姓,无论是否远离帝女。”少女身姿似青松一般坚定。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一人去往便行。”苏云清想,像他这样的少年就该在花团锦簇的锦绣丛中生长绽放,何况她们婚约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沈秋一扯扯嘴角,“你真好。”
言毕离开包房,留下又双叒迷惑的苏云清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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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苏云清站在前方神色温柔说道:“走吧。”
“嗯。”沈秋一语气带着一丝小傲娇,行动上倒是乖顺,走到苏云清身旁,一同向沐溪院子走去。
苏云清眼中含笑,自从沈秋一到来后她和爹爹一块吃饭的频率提高不少,沈秋一和爹爹关系好得让她侧目,连带着自己和爹的关系也近了不少。
苏云清摇头微笑,看着丢下自己快步上前的沈秋一和出来接他没看自己一眼的爹,眉头微挑,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啊。没人迎接也得蹭个饭吃,今天自己院里可没做饭。
沐溪看着一块来的沈秋一和云清,小妻夫就是甜蜜,真是越看越满意,这女才男貌的,越看越搭配!
“秋一快坐,今天的竹笋特别鲜!”沐溪一脸慈爱地看着沈秋一。
“嗯,谢谢爹。”沈秋一喊爹已经喊得十分顺口,他挺喜欢自己的公爹,为人十分淳朴。
“一家人可不用谢字。”沐溪看似教训语气满是笑意,“果然成亲就是好,我多了一个儿子,又贴心又乖巧可人。”
刚进门的苏云清听到这话,毫无求生欲的语气真诚问道:“是吗?”这傲娇小孔雀和贴心乖巧沾得上边吗?
“哼。”沈秋扭头。
苏云清理所当然看向爹,想说你看这不是傲娇嘛。只看到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再三确定,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沐溪对着苏云清面无表情,他这是生了个什么女儿,还好秋一眼神不好嫁了,不然他得多久才能看到儿夫郎的影子。
“坐下吃饭。”到底是自己女儿,沐溪吐槽归吐槽,也没说什么。
一般富贵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苏家原本就是寒门,沈家家庭氛围温馨,刚好都没这个规矩。
“这明天就是秋一回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每一样都得是双数才行,回去可不能失了礼数。”沐溪问。
“嗯,都准备好了。”苏云清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
沈秋一这才想起他明天要回门,他一整天都在忙着处理前段时间落下的账本,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没想到苏云清她自己一个人已经准备好了。
沐溪盛了一碗鲜笋汤,汤鲜香泛白,点缀着些许翠绿葱花,“秋一尝尝,这笋汤特别鲜。”
沈秋一正要接手,苏云清手一伸直接接过,“爹也总不能这样偏心,我也是你的女儿。再说,我自己的夫郎当然还是我自己来照顾。”
“你这孩子。”沐溪话是如此说道,心底满意点头,觉得自己女儿好像也不是无药可救。
苏云清将笋汤截下,又给沈秋一夹了一筷清炒竹笋,“这笋看着确实不错。”
沈秋一看着碗里的竹笋,她是故意的吗?
苏云清看着没动筷的沈秋一,暗道他也不吃竹笋吗?她确实是故意截下的笋汤,她发现沈秋一在吃食上也特别娇气,不喜欢的是一点不碰,葱就是其中一个。
沈秋一动筷把笋吃了后苏云清才转开视线。
第二天一早,苏云清和沈秋一回门。
沈府也是早早就做好准备,就连一向沉稳的沈母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陆星无奈说:“应该快到了,虽然离得不远也得花点时间,这么舍不得一一嫁人怎么当初你还逼他呢?”他能感到妻主有事瞒着他,应该就和一一的亲事有关,不过他自信妻主不会害一一,也就应了。
还安慰道:“放心吧,一一不会生你气的。”明明比谁都疼爱一一,却总是端着,他也懒得管了。
沈府门口,一辆马车停下。
苏云清先行下车,沈秋一看了一眼她抬起的手和不远处正要回府禀报的门童,还是借着她的手扶着下马车。
“走吧。”
“嗯。”
夏雨跟在后头,吩咐侍从将礼品都带好。
“家主——公子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沈母立马在座椅上坐好,一脸沉稳,“知道了。”
陆星想这俩母子,别扭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秋一想着母亲和爹爹,没忍住加快了步伐。
“爹爹!”沈秋一像只归家之燕投入陆星的怀抱。
“哎,让爹爹看看有没有瘦了。”陆星心中也是惦念已久。
“没有,就是特别想爹爹。”沈秋一向自己爹爹撒娇毫无压力,又娇又甜。
“咳。”
最后还是没坐住的沈母出声。
“一点也不想母亲!”沈秋一撅着个小嘴。
“咳。”
这是刚跟上就听到自己岳母被怼的苏云清,看着沈秋一,眼底浮起星星点点笑意。
沈母调整了表情后才说道:“都进去吧,先吃饭。”
苏云清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吃饭,如果岳父岳母提问回答就好。
“云清以后一一就交给你了,他脾气不算好,多包容他些好吗?。”陆星看了一直沉默怒视苏云清的妻主,自己先开了口。
她感受着身旁怒火更甚的目光,回答道:“会的,秋一很好。”
“妻夫之间难免出现矛盾,要好好相处。”
“会的,一一很讲理。”
沈柒点了点头,对苏云清的回答还算满意。虽然是她自己选的苏云清作为自己的儿婿,可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嫁给她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脾气,苏云清要是敢说一一一句不好,她就完了!
沈秋一看着仿佛被审问的犯人一般的苏云清,乐得看她热闹。
苏云清将挑好刺的清蒸鲈鱼轻轻递给沈秋一。刚刚沈秋一除了看她热闹,还看了好几眼这个鲈鱼,估计是想吃又嫌有刺,果然很娇气。
陆星看到这一幕,想提醒她一一不吃鱼,却看到一向不吃鱼的沈秋一把鱼吃了。
沈秋一想苏云清就算讨好自己,他也是不会开口帮忙的,不过这鲈鱼看着真的好好吃,这是苏云清自己给他挑的,他可没主动开口,他还是不会帮她的,沈秋一美滋滋地想。
陆星和沈柒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陆星一直担忧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他想或许一一遇上了一个好妻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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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用过饭,沈秋一和陆星去房内说些体己话,苏云清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的岳母大人在书房内等着她。
苏云清轻敲房门。
“进来。”沈柒声音平静似水,不复先前。
苏云清并不意外,这才是沈家家主对一个外人应该有的态度。
扣好门,苏云清双手并拢微微俯身,行晚辈礼。
沈柒直言不讳:“苏云清,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你能够有今天是因为沈家的资助,你与一一的婚事是假,协议已签,沈家给出的报酬已经是座金山,不要去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苏云清听到这话,面色平淡如水:“沈家主放心,苏某自会守诺。”君子重诺,一诺千金。
沈柒环顾书房,在书架三层放着的沈家家训处停下视线,那里就放着她与苏云清签下的协议与她和一一的和离书,白纸黑字一清二楚,苏云清的姓名手印签署在上,以后一一只要签字就可以结束这段婚姻。
她垂眸沉思,沈家资助寒门学子本是慈善提高名声,有时也会得到奇用,这次的消息就是曾经受过沈家恩惠的人送来。唯有对苏云清是利用了这份恩情,她自认这笔报酬足够丰厚,也不算欠苏云清。
苏云清轻走出门,天色渐晚,只剩夕阳余晖的那一抹残红。
她望着残余天色,不由回忆那天天色似乎远比此刻暗淡。那时她正以全县第一成绩考上秀才,正是意气风发。难得学院放塾期,年幼的她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爹这个喜讯。
苏云清兴匆匆地打开门,天色还早却没有在院子里发现爹的身影,她感到些许不对劲,刚打开爹的房门,就听到爹无力的咳嗽声。
“爹,你怎么了?!”苏云清惊慌失措地跑到沐溪床边。
沐溪听到声音才迷迷糊糊转醒,费了好半天劲转头,虚弱地笑着说:“云清回来了,爹没事,还没吃饭吧,爹一会给你做......”话还未说完就又迷迷糊糊昏迷。
苏云清无论怎么唤都唤不醒。
听到响动的隔壁阿叔进来,一脸忧愁地说:“你爹已经病好几天了,怎么劝都不愿意去医馆看病,说你一定会考上秀才,这钱要留着给你继续上学堂用。”
......
苏云清已经记不太清自己的反应了,或许是有些狼狈的。
现在想想不由好笑,过去的她也是一身读书人的傲气,没经历过生活苦难的折磨,信誓旦旦自己绝对不会为那五斗米折腰,满是“文人风骨”。
她那时才发现自己的无力,甚至动了不再上学的念头,秀才的身份足够她养活自己和爹,只是她不敢说,她知道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她厌上自己已逝的母亲,为什么要留下自己一定得上上学的遗言,厌爹为什么在自己的性命面前还在惦记那她从未谋面的母亲。
那天她放下天才的孤傲,折腰接受了那“五斗米”,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仕途之路是踩在爹的尸骨之上。商人一向讲究利益往来,她明白自己总得付出些许代价,她早已做好与自己信念相悖的准备。
一路坦途,她到达了天下数万学子最期待的殿堂,走到整个凤栖最尊贵的帝女面前,摘下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