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李贞观也可以, 但是他们并不喜欢在女人面前袒露出这种大力气, 反而会装作柔弱?
这种行为约等于孔雀开屏。似乎是一种求偶的单方面动作,不过这种柔弱需要存在一定的限度之内, 要不然就会被PASS, 大约太过柔弱的男人天生基因不好, 不适用于繁衍后代。
有点自然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调调。
王昭之前在图书馆看过不少的书,知网维普上有不少关于男性研究的论文,而且大多研究都挺有深度的, 建立在实验的基础上。
不过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又追求高挑之美, 所以像李贞观这样的身材在这个世界是属于优秀的存在。这就有点基因挑选的那种感觉, 王昭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 现在她就要来面对这种性别上的差异了,感觉就很奇怪。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安抚,缓解李贞观的压力。
人怀孕了之后会产生很多变化, 比如有的孕夫会多愁善感, 看见什么都会觉得伤心, 看花落泪都不在少数,还有一些会更加依赖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不仅男性有产假,女性也有产假,不过只是没有男性产假那么长罢了,只是允许女性可以每周陪伴伴侣在家休息期间,带薪休假。
只是光这一条,就比上个世界的一些政策好多了,可是根据这个世界的发展来看,尽管已经有了许多利于男性的政策,男人在职场上依旧会受到歧视。
不过除了受歧视的人,其他人很难会感觉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她们认为男性也可以工作啊,并没有什么不平等的地方啊。
可是大多数人没有想过,如果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们受教育程度一样、工作经验也差不多,在自身条件相同的基础上,你去问那个雇佣人的公司,他们大多数会选择那个女人。
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平等吗?
在王昭看来,就是一种不平等。
这种不平等掩盖在重重遮掩之下,就算那位男性没有通过雇佣面试,他很大程度上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本身的性别导致自己失去了工作,他也许会有部分猜想,倒也无可奈何。
因为大环境如此,他只能更加的历练自己,学习更多的只是来丰富自己,他们寻求的一直不是和竞争者一样,而是比她们更厉害,拥有更大的竞争力,至少要比女人们更努力,他们才能达到和她们一样的地位。
不过,就算这样拼搏出来,大多人也会在他们的头衔上加一个男字。他们被叫做男强人,而不是强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你看见有能力斐然的女人被叫做女强人吗?
她们通常都会被人叫做精英人士、新贵、大佬。
再不济也是什么总,可是男人一旦做出了一番事业,人家交谈时也会感叹一句:某某总,可是个男强人,就是谁谁谁也没有某某总厉害……
什么事情,一旦被冠上性别的称号,就会变得奇怪起来。不过大多数人都不这样觉得罢了,只有能感觉到不公的人才会隐约地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所以王昭在看见这个世界的男性时,总会感觉是在看上个世界的女性。拥有生育权的同时,失去了很多,可得到的却很少,而且在历史上,“生育权”其实很大程度上不属于拥有怀孕生子功能的男性,而是属于女性。
那时候人的孕囊虽然在男人身上,却是被掌握在女人手中。
只不过,她现在成了享收这种不平等待遇红利的人。
李贞观趴在那边,还在无知无觉地揪着枕头,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看着视频这端的王昭,在经过她的一番话后,心情是好了很多,可是内心却还是想要生一个女儿。
他就是这样的人,执拗到了极点,要不然平常的年轻人在他这个年纪怀了孕早就吓死了,他不一样,知道了怀孕的消息后谁也没有告诉,每日安心养胎,等满了三个月才说出来。
这个世界的孩子在三个月时基本已经坐稳胎,而且打胎对身体伤害性极大,可能会造成不孕,风险十分大。
一般在三个月后发现自己意外怀孕的人想来医院打胎,都会要给公证机构的证明文件的,甚至还要在系统上留档,这是对孕夫身份的一种保障。
对于意外怀孕的未婚男子,国家一般会给予一定的补助,并且在孩子出生以后会把基因信息录入系统,可以与里面女性的信息进行匹配,一旦匹配成功,其被匹配的亲生母亲就需要每个月给男方这边一定的抚养费且强制执行。
不过这是现在的王昭不太清楚的事情,也没有谁对她说过,王家父母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事情,这是一种社会常识,在高中时男孩子女孩子总会通过一些方法了解的社会规则。
她瞥了一眼时间,拿出书本书本放在桌上摊开,一边从笔筒中抽出了一支中性笔,一遍询问李贞观:“你还不去洗澡?已经快九点了。”
李贞观看着王昭不想动。
他等下还要再做一会儿运动,小小地练一下,这样晚上会睡得沉一些,而且这段时间他体重增了很多,增长过快的体重让他有些许不安,情绪都明显地焦灼了一些。
不过这些就不必要告诉王昭了,他这段时间穿的衣服都是宽松的,李贞观自欺欺人地认为王昭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他这个人其实在身材管理上有些严格的要求,之前就专门请了教练,不过因为怀了孕之后他怕练舞不小心流产,就已经好久没有去练舞室了。
王昭也不管对方,把手机放在了右上方,就开始低头做题。在有些通俗文学中,里面的主人公好似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整天都有心思想一些情啊爱的,可其实到了一个新世界,生存成了最为现实的问题。
她的压力是无形的。
王家父母好像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担心王昭考不上公务员,李贞观好像也没有担心过,一直很盲目地相信着她,或者说王昭觉得这些人相信的都是以前的那个王昭,这种信任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头顶上。
她能做的就是尽她全力地把一切做到最好。
李贞观也不多事,只是趴在床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昭,这种情况下,他的情绪总是能很快地平静下来,等王昭忙过一阵后,快速地刷完一套题,抬头活动脖子时就看见了李贞观已经洗完了澡坐在床上,她看过去时李贞观的脸就正对着这边的屏幕,似乎一直在看着她。
王昭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早就挂了,怎么还不睡?这都已经十点多了。”
她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桌面上揉了一下,视野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李贞观说:“我才洗完澡,章叔说让我喝一杯热牛奶再睡觉。”
他这几天晚上有时候会抽筋,家中的叔叔便说他这是缺钙了,要补充钙剂,饮食上也要补充营养,多吃一些豆制品和菠菜这些含铁的蔬菜,有利于肚子里宝宝的发育。
在这种事情上,李贞观是听话的人,只是吃多了,他闻见了一些豆制品的味道就有些干呕,于是每天晚上就多了一杯热牛奶。
现在牛奶放在托盘上,李贞观准备等凉一会儿后一口喝下去。
王昭嗯了一声。
李贞观便问:“你明天有事情吗?我爸说让我们去量一下尺寸,现在制作礼服估计时间也很匆忙,所以要尽快地把数据给过去。”
王昭手停了一下,目光投向视频,她对上李贞观看过来的视线,淡淡笑了一下,面不改色说道:“明天上午要去医院一趟,听徐迎春那边说是有一位同学空腹喝酒喝多了,有点轻微的胃出血,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输液,明天上午我要过去看望一下,可能抽不出时间。”
“那下午过去也可以。”
李贞观没有多想,他是知道今天晚上的时候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王昭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悬在心头的一把刀刃都没了,李贞观抿着嘴笑了一下,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在今天下午开始,他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王昭接的那两通电话让他很在意,特别是第一通,对方有一个很明显的避讳动作。
“那明天下午,我让我家司机去你家接你,量尺寸要去店子那边。”其实也可以去他家,不过在店子那边方便一些,还可以现场就把样式定下来。
王昭没有意见,点了一下头,又瞥了一眼时间,盯着李贞观把热牛奶喝了便要挂了视频打发对方去睡觉。
李贞观还不想,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挂断电话,他和王昭说:“我们就这样视频睡觉不行吗?我睡觉又不打呼噜的。”
王昭无语。
这是打呼噜的问题吗?
李贞观这个人有时候挺有一手的,偷换概念玩的很是熟练。
一起视频睡觉这种行为对于她来说太亲密了,王昭但目前依旧无法接受,毕竟她可是个触碰李贞观这个人都要谨慎一下的人。
也许有的人会想,真么难以接受为什么还要接受李贞观这个人。
这只是王昭在评判了原身的社会关系做出的最为合理且付出的成本最小的决定,她只是需要适应罢了,而她和李贞观这个人也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其中有大半个月两个人也只在医院里见过一两次,大多相处还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
婚姻并不意味着全然接受,她真正意义上地接纳一个人需要满足很多条件,相处时间够久、认清对方的性格,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能掌控对方,而李贞观目前很明显的并不太满足。
而且王昭是有一点精神洁癖的人,她能接受李贞观这个人来说,是有现实的成份所在,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怀孕的男人。这是历史遗留产物,她必须解决,因为她得在这边生存下去,认识道德生物,名誉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随着她在这边待的时间越来越长,王昭也发现了自己与原身相像的地方越来越多,在徐迎春还有王家父母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足够让她有一些猜想了,更别提床头柜下有一个本子上的字迹,她很熟悉,就是她的字迹。
可是她从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写过那些字,而且那个本子上的字迹和那些法律书上的字迹也不太一样。
明明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王昭却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悬疑犯罪副本,幸好现在还没出现什么受害人,要不然她真的可能再次怀疑人生。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贞观的提议,挂断了电话,让对方早点去睡,明天下午再见。
于是第二天她起来地就很早,吃完早饭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才开车驶向医院。
她到的时候也不过九点过一点,还很早,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方礼,找到了那间病房。
电话两端的两个人语气都还算的上平静,一问一答谁也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就像王昭真的是为来医院看望老同学而来。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昨天晚上因为陈方礼而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所带来的麻烦和烦躁也消散了。
她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就看见了一个靠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不是李贞观那种精致地显得有些华美的气质,陈方礼看着就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不过现在这个男人躺在床上显得有些颓废,露在外面的手背上还挂着吊针。
王昭怔愣在了门口,想不到见到陈方礼会是怎么一个场景。
躺在床上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抬了一下眉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王昭也愣了片刻,然后才笑了一下,带着一股虚弱:“不进来吗?”
王昭掩上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听迎春说,你这几天要禁食禁水,所以我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她暗地里用余光打量着陈方礼这个人,试图剖析出这个男人的性格。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会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还有一丝微妙的不可见的惆怅感。
陈方礼也在看王昭,不过他是光明正大,过于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靠在病床上,像一个久居阴森城堡中的病人。
难道是在英国待久了,身上也染上了伦敦的那股子雨天味道?
“徐迎春说你没什么变化,我起先还不信,想不到一年多没见,你真的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的陈方礼一点都没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语气熟稔,打趣地说了一句,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龌蹉。
王昭看着男人。
她在思索着什么。
陈方礼看了一下王昭的神色,却在这个时候略微斟酌了一下开了口:“不太好意思,昨天喝醉了麻烦你了,你也知道我有些醉了可能神志不清说了一些胡话,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纠缠不清,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王昭依旧看着对方,目光静静,没有说话,让人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多数人对上她这副神情后不管是否理直气壮,之后都会变的不太自信起来,开始怀疑起自己。
陈方礼却苍白地笑了一下,带出身上的虚弱感,他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放在腹部的位置,转了一个话题:“我听徐迎春说,你之前不小心出了车祸,把工作也辞了?”
王昭不太清楚对方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其实从一进门,她就发现陈方礼这个人很有意思,或者,用另一个词来形容更为合适,聪明。
陈方礼这个人真的很聪明。这种聪明让坐在这里的王昭也不太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依旧还喜欢着她吗,对原身依旧念念不忘?
王昭本着水来土掩,也不再多想,既然陈方礼不想撕破脸,她也就轻描淡写地说:“是出了车祸,有点脑震荡,在医院躺了一段时间,不过辞职发生在车祸前面。”
其实她不太想提起之前的事。原身当然不怕,可禁不住她可能是个假货啊。幸好陈方礼这个人没有一开始就跟她追忆似水年华。
“你没告诉过我。”哪怕是从徐迎春那里已经知道了,可从王昭口中知道这件事,陈方礼依旧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
他在英国那么久,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要不然他一定会回国一趟。
不过王昭依旧听懂了。
这下他真的相信面前的男人依旧喜欢着“她”,既然喜欢,为什么分手呢,难道分手是原身提的,可是王昭又觉得不太对,陈方礼应该是一个很有自尊的人,如果是被人甩了,不至于在喝醉后还打电话给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认为,心里的想法王昭也说不准,她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判断标准,下意识地就给出了结论。
分手是陈方礼提的。
在来到这家医院进入这间病房时,王昭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心里都有些防备陈方礼这个人,浓重的防备有时候真的难以遮掩住,哪怕陈方礼竭尽全力地忽视,他敏锐的观察力依旧不肯放过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