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现在在医院,王雪春和章珂两个人都要对王昭家法伺候了,真的是小孩子小时候越省心长大了反而糟心事不断。
“我和贞观发生了一点矛盾,这段时间我都住在外面,昨天半夜里杨叔打电话给我说贞观出事了。”说到这里,王昭抹了一下脸,像是在清神,等缓过来以后才继续说,“然后我就回了家,发现贞观吃了大量的安眠药……手腕处也有伤口……昨天半夜的时候杨叔拨打了120,把贞观送了过来。”
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医生都和王昭说了一声,也是怕病人的家属不知道这件事,说是病人手腕处的伤口具有多次撕裂痕迹,伤口创伤不像是利器割伤的,是多次划痕造成。
外科手术的时候,同事们都在说,这个病人够狠的,这一道道划下来可比一把刀子一刀下去疼多了,不过一年上头她们也会接待不少割腕自杀或者安眠药自杀的抑郁症病人,这点倒也不太奇怪。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王昭不住在黄金大道而是住在外面,这件事是杨谨和章珂他们第一次听说,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
李贞观也没有告诉过杨谨这段时间他和王昭发生了矛盾,矛盾已经大的让王昭都搬到了外面。而章珂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矛盾一听就不是小矛盾啊,要不然王昭这个性子怎么也不会搬出去住。
她们说话间李贞微也走了过来,她刚打完一通电话顺便找了主刀医生问了一下贞观的基本情况。
“爸,妈,你们不需要担心,我刚问了医生,医生说贞观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等在这边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她没有理会王昭,关键是现在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她扶着杨谨,“爸,你要不先回去吧,这边有我看着呢,再说这边重症病房也不需要人看着,您和我妈待在这边也没有用啊。”
也是这个道理,重症病房这边医院不允许家属陪护,她们待在这里反而是影响医生工作。
王昭也准备先把章珂送回家,她等下还要回黄金大道那边一趟,医院住院需要身份证办理一些手续,昨天走的太急,一些东西根本没有带上。
杨谨那边被李贞微送回了家,章珂这边就需要王昭送了,王雪春今天还请了一天的假,于是王昭把王雪春送回学校后才把章珂送回家,路上这两人免不了问一下她和贞观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昭不喜欢和别人说她和李贞观之间的事,尽管询问的是章珂和王雪春她也不太想多提,一则是这种事情不敢说出口,二则是李贞观都躺在了医院她在这边这样反而像是再添油加醋地告状。
所以她并没有说和李贞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只是说有一点小问题需要解决。
后座的章珂在沉默了许久后,在即将进入小区的时候还是没忍不住轻声询问了一句:“王昭,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贞观之间是不是在闹离婚?要不然那孩子怎么会想不通,那么多安眠药吃下去,那是想寻死呀,这遇到了什么事不能解决,让贞观那么一个好好的孩子又是割腕又是吃药的。”
“爸,我和贞观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需要担心。”王昭在停顿了几秒,对上章珂的眼神后,她轻声说道。
这话一出,章珂就知道了王昭的想法,她目前应该还不想离婚,而对于进入党政机关工作的人来说如果离了婚说不定也是一个污点,章珂脑海中突然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不离婚还是不离婚的好,她们是老一辈的人想法还是以前的想法,而且文文还那么小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对于成长也不利。
虽然这个世界女人离异再找对象不难,特别是对于王昭这个条件来讲,可是总归档次是要下降的,而且再重新找一个男人结婚,对于王文来说也是后爸,俗话说的好,有了后爸就有后妈,章珂不太希望这两人离婚的。
可是如果实在是过不下去,他也不能阻拦,千言万语最后纠结在心中,只化作一句,“你看着办吧。做决定的时候多想一想,不要盲目下决定,只要最后不后悔就行。”
王昭点了点头。
章珂这才有精力提起别的:“文文呢?你那边照顾不了可以送过来,我和你妈可以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不用了,我这边有杨叔,平时也不需要费精力。”王昭拒绝了章珂的提议,重新启动了车,“那我先回去一趟,等贞观好一些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她说完就看着车离开了,半途中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杨叔打过来的。
“杨叔?”她以为是王文又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接通了这通来电,“是文文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杨叔赶紧否认,他有些不好开口,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声,“就是刚才李小姐和夫人她们过来把文文接走了,说是先生现在住院了怕我们这边照顾不好。”
说是怕我们照顾不好,其实说的是怕王昭她照顾不好吧。
王昭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忍不住按了一下眉头,没说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下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温度没有之前那么高了。”杨叔说,“今天应该可以退烧,李小姐抱着孩子走的时候,我让她们把退烧贴还有退烧药也都带了,有备无患,您不需要太担心。”
王昭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她来说孩子在哪儿都一样,她现在说实话也是没有空闲来照顾孩子,既然岳父那边抱走就抱走了吧,等过段时间孩子身体好了一些,贞观身体也好了一些再抱回来就行。
要不然她今天上门就去要孩子,估计她那个岳父真会骂人了。
挂了电话,她回到家中,杨叔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这两天来了不少人,就在今儿早上他回来后有两个警察还过来了一趟,也是问一下家里的基本情况还有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警察还是挺严谨的,等查了一遍后排除了他杀,发现是正常的自杀事件才回到了派出所汇报情况。
“夫人回来了。”杨叔询问,“先生情况怎么样?”
“嗯,回来拿个东西。”王昭说,“手术很顺利,贞观出了抢救室,现在在icu那边观察,医生说如果情况好的话明天可以转进普通病房。”
杨叔也笑了起来:“那真是阿弥陀佛,再好不过。”
是啊,再好不过。
王昭这一晚上的心就没落地过,等贞观出了抢救室她真的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房间找到了贞观的身份证准备离开,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和杨叔说了一声,让对方先过去李家那边照顾孩子,她这边也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杨叔的存在本来就是因为贞观和王文,现在一个在住院,一个去了姥爷家,杨叔再在这边就不太合适了。
“我等下就打电话跟我爸那边说一声,你去了让人到门口接你就行。”王昭在出门之前对杨叔说,“之前你带着文文去过几次,应该知道路,搭车费到时候跟我报销就行。”
杨叔点了点头。
王昭出了门,回了一趟酒店换了一身衣服,她里面穿的还是睡衣,大冬天的没有穿袜子,现在脚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
洗了一个澡顺便换了一身衣服,王昭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在楼下打印了一下复印件才赶往医院,又签了一大堆手续。
因为这边也不需要人看着,办理好手续后王昭回到了酒店这边,同时给杨叔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对方已经到了李家,正在冲泡奶粉,文文躺在沙发上,旁边就是杨谨和李母,王昭叫了人寒暄几句,主要是和李母说话,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她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王昭六点钟就起床了,在楼下吃了早餐就去了医院看望还在病房中的贞观,听看护的护士说昨晚上病人醒了一次,不过又很快睡了过去,各项体征正常,如果接下来没有问题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是一个好消息,她赶紧打电话给岳父岳母那边说了一声,让对方放下心,也给章珂这边说了一声,免得两个老人在家里担心。
在医院又等了一会儿,贞观依旧还在睡,她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先去单位报道,九点钟上班,她快要迟到了。
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说病人已经醒了,目前恢复良好,可以转进普通病房,让她过去办理一下手续。
icu病房一向烧钱,不算药物只是一天日常就要大好几千,也就是王昭两个月的工资,且医疗资源一向很紧张,所以当天下午王昭处理好手中的工作就提前下班了,因为是单位上领导人都挺好的,她说了一声领导也没难为她。
她过来的时候贞观躺在病床上,已经可以拔了呼吸管,处于清醒的状态。
她才一进门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安静的、虚弱的。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情绪甚至称的上平静,可是对上王昭时,还是在一瞬间转过头了闭上了眼睛,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王昭走了进去,医生又对她说了一些话,主要是注意事项,李贞观还得在这里住几天,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除了一些医护问题,医生和王昭一起出门之后还特意叮嘱了她私底下要格外地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一般自杀的病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
王昭全程沉默点头,等医生走了之后她才又重新推开门进了病房,为了避免被打扰,她特意给贞观定的单人病房。
她一进去就又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在她许久没有说话后床上人的眼睛暗淡了下来,被单下的手紧紧地拽住了下面的被褥。
王昭率先妥协了。
面前这是一个病人,你跟他怄什么气。
而且李贞观这个倔强又矫情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用前世的话来讲,就一大小姐的性格,用这辈子的话来讲,就一妥妥大少爷,不肯服输、心眼贼多。
于是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出了声:“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痛?”
李贞观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睫毛颤动几下,床下的白色被子越发显得他整个人虚弱苍白,像即将破碎的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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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使了手段
却在她说完话后病床上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睛。
可是他现在情绪也无法激动, 动作稍微剧烈一点就会不舒服,王昭只好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你现在才出icu,情绪别太激动了, 有什么话慢慢说。”
尽管她这样说, 李贞观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抱着她不放, 一张脸埋在她颈项间,湿润的气息沾染了她的皮肤。
他埋在她颈项间,带着哭声说:“王昭, 我错了,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做违背你意愿的事。”
王昭没说话。
李贞观下意识地又把她抱紧了一些,传达出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她还是举起手拍了一下李贞观的脊背, 让对方松开胳膊, 轻声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贞观。”
李贞观松开了王昭,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她,面色依旧苍白, “你原谅我了?”
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拽紧了床单, 赶紧解释, “我并不是想用自杀去逼迫你。”
只是那天晚上回家了以后他半夜睡不着, 然后就吃了一些安眠药,后面实在是不舒服,准备去一洗个澡,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觉得手腕处伤口有些惹人厌, 然后没忍住就用指甲划开了,然后后来可能是安眠药的药劲上来了,他一下子就昏睡了过去。
到现在李贞观也有一股后怕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醒过来以后,他也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样王昭会不会就原谅他了。
可是与这个念头而起的还有惶恐不安,他怕王昭是否也认为这是一个苦肉计,这是一个他想出来逼迫她回来的办法。
王昭摸了一下李贞观的后脑,笑了一下没回复他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贞观摇头。
他却还是拉着王昭的衣袖,紧紧地盯着对方,不后退一步。
王昭这才叹了一口气:“原谅你了。”
李贞观不敢相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女人,压抑心中的情绪,患得患失地问道:“真的?”
王昭笑:“假的。”
李贞观这才笑了,又忍不住抱住了王昭,笑着说:“那就是真的。”
“别撒娇。”王昭说:“如果你听话就是真的,不听话就是假的。”
这句话她说的很认真,过去的事情她无从更改,毕竟也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要说李贞观当初肚子里有了她的孩子她一点错也没有这就是假话了。
因为她也有责任,所以她在今天能轻易的原谅李贞观,可如果真的有一天李贞观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哪怕是李贞观拿着一把刀子搁在颈前威胁她,王昭也不会更改决定。
李贞观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融进她的骨血中一样,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过这件事后李贞观整个人的精神都好像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无精打采,一双黑亮的眼睛让脸上的苍白虚弱都少了一分。
王昭让李贞观重新躺在床上,给对方递了一杯水,他嘴唇太干了,然后就说道,“我来的路上给妈爸打了电话,她们说等下过来看你。”
李贞观抬头睃了王昭一眼,又低头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嘴唇,他知道接下来他应该会被杨谨训斥一番。
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说起来也没有那么后悔,如果在奈何桥边走一通就能让王昭原谅他,他也未尝不可在忘川河低下游个泳。
他后悔的是,如果他就这么轻易地死掉,王昭也会成为别人的王昭,未来户口簿上他的名字也会被消除,重新盖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而他的孩子会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父亲。
这个他怎么能忍受。
这会比他死了还让人难受。
杨谨妇夫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李贞观现在只能吃流食,所以她们让家中的佣人煮的清粥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