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确定没事吗?
她转过头,“要不你自己解决一下?我保证不会偷看。”
江聊没应她的话,许冬藏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门外去了。
这房子看起来荒废已久,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发霉的尘土味儿,许冬藏捂住鼻子,嫌弃地皱眉,又紧跟着叹气。现在怎么办呢?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不让他们好过,唉,愁啊。
她在原地静坐了会儿,等适应了疼痛之后,才慢慢扶着墙站起身来。
不知道江聊去哪儿了?
许冬藏走到后门,发现了江聊的背影。
房子后面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凉爽,江聊正在那儿给自己浇水,让自己冷静。
方才许冬藏有句话说对了,江聊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此现在感官的一切感受都很陌生而令人焦躁不安。
但好在他向来是个很理智很冷静很克制的人。
许冬藏:?冷静你还强吻我?
她慢慢地走近了些,清了清嗓子,喊了声他的名字:“江聊?你还好吗?”
本来今天的宴会就是晚宴,因此这会儿已经不早,他们在的这地方又黑灯瞎火没有灯。许冬藏没有注意到脚底下有一节枯树枝,正好踩到,枯树滚动了下,她一个踉跄朝着前方跌了几步,正好撞在江聊背上。江聊本就站在溪边,冷不丁被她一撞,直接就落入了水中。
……
……
……
沉默,是今晚的夜色。
她该怎么证明她不是故意的?
许冬藏尴尬笑了两声,解释:“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不过你反正在让你自己冷静,这样干脆更冷静,是吧?”
夜色沉醉,她看不清江聊脸上的表情。
还好看不清,要不然江聊肯定要一副杀人的表情。只要她看不见,那就是没有,自欺欺人式自我安慰法。
倘若她看得见,她就能知道,江聊此刻的表情不是想杀了她,而是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样子。
隔着夜色,他看见许冬藏的轮廓,半明半昧,不够真切。
夜里的溪水冰冷刺骨,其实能让他的身体得到冷静,可是他看着许冬藏的时候,却又感觉到沉静下来的血液在沸腾。
江聊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闭上眼,感受到夜风拂面。
许冬藏改成坐的姿势,一抬头,看见了满天的星星。她有些感慨:“江聊,你说我们能看见明天晚上的星星吗?”
江聊没有回答她。
但愿能吧。
她又叹息一声,爬起身,回房子里去。
这房子虽然破败,好在还能遮遮风挡挡雨,也算有些安慰。许冬藏进门一番翻找,从柜子里找到半截蜡烛,和一个陈旧的打火石。
她试了试,还真能打着火。借着火将蜡烛点上,她又将房子里收拾了下,收拾出一个能坐下的地方。
唉,简直像荒野求生似的。许冬藏心想。
她小心地躺下,不敢压到自己的伤。睡觉吧,睡一觉起来,总会好的。
许冬藏闭上眼,脑海中却猛地闪过那个吻。
第31章
当时她还没什么感觉, 心里只剩下着急,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反倒开始胡思乱想。
许冬藏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柔软的触感……
那谁的唇好像也是软的……
废话, 谁家嘴唇不是软的?难道还是坚硬如铁吗?
许冬藏在昏暗光线中翻了个身, 又轻啧一声, 让自己不要再想。
当时事出从急,就当是一场意外罢了,想这么多干嘛。她又不是封建的古代人, 不就是一个吻吗?
可越这么想, 她越睡不着,愈发反反复复地回忆起那个意外又粗暴的吻。
唇是软的, 牙是硬的。
……
他没伸舌头吧, 好像没有……
……
许冬藏一骨碌坐起身, 根本毫无睡意。
她看了眼门口方向,没有任何动静,江聊还没上来吗?他不会淹死了吧?
许冬藏有些迁怒一般地心想。倘若不是他不够小心, 中了人家的春|药,就不会有那个离谱的吻, 倘若没有那个意外而离谱的吻, 她就不会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睡不着了。
所以一切的根源, 都怪江聊。
但是也不能真让他淹死了,毕竟还得靠他活着离开这景州。
许冬藏翻身下床,动作一愣, 等等, 好像本来也是他非要拉自己下水的呀。如果不是因为他非要拽着她来这地方, 她完全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想办法离开京城,退一万步来说,今天晚上他本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可是他却还是拉着她涉险。
……
所以,什么爱啊。狗男人!
那半截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一半,拿在手里都不方便,许冬藏转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便感觉到夜风拂面。夜风有些凉意,许冬藏打了个哆嗦,朝溪边走去。
她听见了流水声,“江聊?”
没人应她,她自顾自往前走,猛地脚步一顿,紧跟着一声尖叫划破这寂静荒野。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她捂住眼睛转身,声音慌张,没想到江聊赤|裸着站在溪边。
还好夜黑风高,她什么也没看见,不然会长针眼的啊啊啊啊啊啊!
江聊声音比先前更哑,大概是发泄完了,又在冷水里泡了个澡。
“你叫这么大声,是生怕引不来别人注意吗?”
许冬藏下意识地开口:“骚瑞~我一时情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脚步声也响起,停在她身后,江聊的声音落在她耳畔:“骚瑞是什么意思?”
“……对不住的意思。我们家乡的方言。”她背脊僵住,往前迈了一步,拉开和江聊的距离,这才环顾四周。
四周仍旧寂静无声,不像被人发现的样子。她松了口气,转过身,先偷偷瞄了眼,确认他已经穿戴整齐,这才光明正大抬起头说话。
“你好啦?”她方才在那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估摸着过去半个多时辰,“好快啊,我还以为你要一会儿呢?”
毕竟小说和电视剧总是喜欢把这种事儿渲染得时间很长。
许冬藏眨了眨眼,却感觉到江聊脸色有些难看。
她眨眼,反思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
哦,男人不能说快。
原来不管哪儿的男人,都很介意这件事。
许冬藏找补:“额,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你再去泡会儿?”她无辜地摊手。
江聊轻笑了声,“娘子放心,日后有娘子亲自感受的时候。”
“……”
能不能好好说话?!
鉴于这个话题不太好继续,许冬藏就当什么也没听见,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我们明天怎么办?”
江聊迈步走到她前头,“等。”
“?”许冬藏跟上他,“等什么?”总不能又是等死吧?
他们这些玩权术的人,说话都爱打哑谜。真无趣。
她叹息一声,耸肩,那就等咯。
-
躺在坚硬又寒冷的地板上,这一觉当然睡得难熬。许冬藏都没怎么睡着,只记得自己翻来覆去,天光就已经透过窗来。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背上的伤一如既往地痛着,江聊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坐起身,有些口渴,但这地方显然没有水喝。至于外面,有条小溪,可昨晚江聊在里面泡过,她总不能喝他的泡澡水,更何况这种生水一般都有很多寄生虫,最好别喝。
许冬藏又叹气,从昨晚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过,现在喉咙发着干,胃里也空空荡荡,叫嚣着好饿。她推门出来,看见江聊的背影在废弃的庭院里坐着,他面前还烧着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鸡。
应当才刚开始烤,鸡都还是生的,没有肉香味。但已经足够让许冬藏激动,她几步走近,在江聊身边坐下。
“你从哪儿弄来的?不错啊。”
江聊看她一眼,“在那边的树林里抓的。”
许冬藏猛吸了一口气,一脸仿佛已经闻见香味似的表情,又拿眼瞄江聊:“那个,我还想喝水?可以吗?烧开的那种。”
江聊从手边拿出个水囊递给她,许冬藏睁大眼睛受宠若惊,“多谢。”
江聊又说:“不必等太久,三五日吧。这三五日我们便先在这儿暂避风头,之后便可高枕无忧。”
许冬藏只想呵呵,对他的话已经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了。
她一心只有那只烤鸡。
鸡烤得很慢,但江聊手艺还挺不错的,许冬藏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饱喝足后,许冬藏又打算睡觉,被江聊叫住。
“你的伤口让我看看。”
许冬藏乖巧地坐好,让他检查伤口。只是她伤在背上,免不得要露出些肌肤,本来也没什么,可她想起昨晚的那些事,顿时有点坐立难安。
好在江聊动作够快,没让她尴尬太久。
许冬藏收拢衣襟,坐去了角落里,默默消化自己的窘迫。身后的江聊忽然开口:“昨日带你前去,是迫不得已。倘若你不在,他们难免会起疑心,不见得如此愚蠢地露出狐狸尾巴和真面目。”
许冬藏抬眼,哦了声。
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她抱着自己膝盖,眼神又垂下来,他居然还会跟她解释?
愚蠢……他好骄傲,现在被逼得狼狈成这样的人,可是他们耶。
“小莲她们……不会出什么事吧?”许冬藏忽然想起来,他们是走了,可小莲还在原来住的地方。
“你放心,我早有安排,她不会出什么事。”
此时此刻,小莲正和东风待在一起。
东风的想法是,她毕竟已经知道了殿下的秘密,不能让她一个人。
小莲:哇,他人真好!还特意回来救我!上次也是,他也救了我,他是不是喜欢我呀?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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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在那个破败的房子里待了三天, 许冬藏的伤比先前情况好了些,至少没那么疼了。她伤在背部,随便动一动都容易牵扯到伤口,她索性以此为借口, “奴役驱使”江聊伺候自己。
谁让这事儿就是因他而起, 这不过分吧?
“我想喝水……”
“帮我拿一下那个好吗?”
许冬藏笑容无懈可击。
江聊只是淡淡瞥她一眼, 倒也没说什么。
这几日他们的吃食不是烤鸡就是野菜, 鉴于他们的处境,许冬藏也不抱怨,毕竟有得吃就不错了。只是江聊的荒野求生技能让许冬藏感到意外, 虽说江聊是个卑微皇子, 可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难不成他们皇宫的宫斗业务已经发展到养鸡和下地了吗?
她随口胡说八道, 眼见江聊的眼神朝她飞过来, 许冬藏提前认怂:“我开个玩笑……”
江聊收回视线:“多看些书, 便能知晓。”
“哦……”等等,怎么听起来像在嘲讽她是文盲呢?
许冬藏皱着眉,瞥向江聊。
江聊问:“怎么?”
许冬藏:“没怎么, 我随便看看。”她挪开眼,在心里哼了声, 她怎么说也是读了十六年书的高级知识分子, 怎么可能是文盲?
“咱们已经等了三天了, 还要继续等吗?”许冬藏随意从手边摸了块石头,在有些潮湿的泥土地上写字。
“快了。”江聊本来在屋顶上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来的。
他念出她在地上写的几个字:江聊是臭混蛋。
许冬藏本来是随便写写, 背地里骂一骂他, 忽然在耳边听到他的声音念出那几个字, 吓得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
期期艾艾说:“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江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脖子一凉,“要是我不下来,还不知道娘子对我有这么高的赞誉。”
赞誉?你们这些玩权术的都这么花吗?
许冬藏尴尬笑了笑,赶紧用脚擦去那几个字,而后站起来,迅速溜进房里,只扔下一句:“我好像有点困,先去睡会儿。”
许冬藏进门后合上门,确认江聊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这儿没什么别的事可做,除了吃喝睡就是吃喝睡。她在墙角坐下,靠着墙闭目,真打算睡一会儿。
可惜这一觉没能睡太久,比转机更先等到的,是追兵。
景州那些大小官员自从丢了江聊他们踪迹,当即便派人回去将他们曾经住的地方包围,可惜也早已经人去楼空,没留下什么有用东西。事已至此,他们不可能放人走,否则大家都得死。
城门和何处关口都已经把守住,严格盘查,纵然他们,除非他们插了翅膀,否则不可能逃出生天。但过去了三天,还是毫无头绪,他们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江聊警惕,又武功高强,早就闻到不寻常的气息。他进门将许冬藏摇醒,拉着她逃跑。许冬藏人还迷糊着,已经跟着江聊在逃命。
总之是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逃命的仓皇狼狈总是大体上相似的。
许冬藏气喘吁吁,扶着旁边的墙,摆手说自己实在跑不动了。江聊闻言,一把将她抗在肩上,继续逃命。
许冬藏懒得再计较,只是这回紧紧把嘴巴闭上,怕自己半道上再吐在江聊身上,在这样的危机时刻,还是谨慎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