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显然是默认了。
夏木遥无奈地轻叹一声,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倾身靠近他,就像上次那样,两人距离极近。
夏木遥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唐述,早上是你自己愿意让我坐你的车跟你一起来公司的,也是你的车大喇喇的停在公司大门口,那时我跟你一起下车一起进公司你一句微词都没有,我以为你是没有顾虑什么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要在你跟前,就自动屏蔽其他东西了。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就更不会注意到这样会有什么不对了。很明显,是因为你公司的员工看到我大清早坐着你的车跟你一起来公司产生误会了,但我确实什么都没做的。”
唐述一动没动,任由她靠近自己,任由她紧紧盯着自己,任由她吐气如兰般地同自己说话,他面无表情的听完,迟迟没有回应。
没有人看到他握着钢笔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夏木遥以为自己说得这么清楚,但凡唐述讲讲道理,不是故意想以此为借口找她麻烦赶走她什么的,那就能听得进去的。
但是沉默这么久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在想怎么把锅甩给她吗?
夏木遥手撑得都有些累了,气势也稍稍弱下来,她正想退开,唐述却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夏木遥,是谁允许你一次又一次离我这么近说话?”
此刻的唐述很陌生,他的手劲不大,但也不算轻,能让她感觉到被禁锢。而且他眼神也不是熟悉的淡漠,变得深邃,宛如一汪墨潭,根本猜不透他的情绪,只觉得不寒而栗。
夏木遥秒怂,后背升起一阵凉意,挣脱唐述的手仓皇后退。慌乱中还碰掉了他的一摞文件,夏木遥连忙蹲下身去捡,一边捡一边委屈巴巴地说:“你也没说不允许啊,上次我这样的时候你都没说什么。我这不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气势嘛,而且你不觉得离得这么近看着对方眼睛说话更不容易撒谎吗?这还不是为了让你信任我,你干嘛突然——”
夏木遥的碎碎念戛然而止,因为她收拾地上的文件时,看到了自己画的那张人像。
她站起身,将文件整齐给他放好,然后挥挥那张皱巴巴的纸,好奇地问:“你这个还没扔啊?”
唐述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而后冷声道:“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夏木遥愣了愣,委屈和脾气也噌地窜上来了。
这怎么就是他的东西了?明明是自己画的东西说给他看一下,他就再也没还了!这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脾气这么古怪!
八卦的事情也给他解释了,确实不是她故意为之。碰掉他的东西也是因为被他突然捏住自己下巴的行为吓到,不小心撞到的,那画就更扯了,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还被他这么疾言厉色的质问。
冲动之下,夏木遥不爽地瞪着他:“你凶什么凶啊!你不就是想故意找我麻烦,不想要我呆在你公司,找理由想赶走我嘛!你以为我真那么想来贴你的冷屁股啊?!要不是因为——”
唐述凝视着她追问,“因为什么?”
夏木遥好在关键时刻脑子转回来,“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谁会愿意受这种气啊!”
说完,夏木遥用力将那张画纸扔给唐述,愤怒地转身离去。
一开门,就看见竖着耳朵听墙角的卫荷,夏木遥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还说什么在门口守着,唐述不会欺负她的,分明这个人就是唐述的同伙,忽悠着她来受这个气。
思及此,夏木遥也没给他好脸色,愤愤地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卫荷摸摸鼻尖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是被迁怒了。
等她的身影进了电梯,卫荷走进唐述办公室,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甚至比刚听到那些八卦的时候更糟糕了。
卫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在门外虽然很努力的听了,但是这门隔音效果太好,愣是没听出什么内容。
“咋了这是?那八卦真是夏木遥搞的鬼啊?还是她又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卫荷试探地问,“以前她做那么多惊悚的事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
唐述掀了掀眼皮,“我反应很大吗?”
卫荷老实地点点头,“我真是第一次看你脸色这么难看。”
唐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卫荷瞥见他桌上那张皱巴巴的纸,随手拿起来一看,似是明白了什么,“这是夏木遥画的?”
唐述蹙着眉让他把东西放下。
“你就因为这个这么生气啊?”卫荷问,“这也不至于吧,你们刚刚不是在说八卦那件事吗?就算真是她做的,也不至于动这么大肝火吧,害,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去叫她来找你地时候她有多怂多抗拒,还是我连哄带骗给弄上来的。我觉得她既然知道害怕知道怂,那应该也知道错了,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我去给各个部门领导开会警告一下,让他们管好员工的嘴,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就行了。”
唐述意味不明地睨他一眼,“你现在倒是对她格外宽容。”
卫荷一怔,倒也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现在是比之前有改好一点,还是不要因为偏见对人太过苛刻,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你出去吧。”
“行,你喝点水,别气了,多大点儿事。”
卫荷走后,唐述疲惫地捏捏眉心。
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其实在夏木遥解释完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员工传八卦的事确实不能怪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