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抚道:“阿月不必担心, 我已经没事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沈月溪盯着沈南冲看了许久,才慢慢放下心来,“那便好……”
沈南冲一走, 便只留下裴衍洲与沈月溪。
当裴衍洲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腹部,沈月溪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过了许久才谨慎小声地问道:“我真的有孩子了?”
仿佛声音再大一点便会把孩子吓走了一般。
裴衍洲忍不住唇角上扬, 将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这一辈子确实是如他所愿——
他将目光移回了沈月溪的脸上,大手轻轻抚在她略微湿润的眼角,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于子嗣上并无执着,上辈子做了八年皇帝走时亦是孑然一身,然而当他和沈月溪真有了孩子时,哪怕这个孩子他如今还看不到,一种莫名而奇异的情绪徘徊在他的胸口,酸涩又喜悦。
裴衍洲俯身在沈月溪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阿月,会好好待这个孩子吗?”
沈月溪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骨肉,只是经历了上辈子,她始终不敢期盼太多,以至于当这个孩子不期而至的时候,她不知所措到不知作何反应。
“我……我第一回 做阿娘,我要怎么办?衍洲,我……我会不会做不好……我现在要做什么才好……”她慌乱地紧紧拉住裴衍洲,将他视为了救命稻草。
裴衍洲唇角上扬,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盯着她眼中的欣喜不安,忍不住便笑出了声,笑声沉沉,那一双狼眼难得弯成月勾。
沈月溪起先还没反应,过了半天才气恼地推开他,“你笑话我!”
“嗯。”裴衍洲又笑了一声,惹得沈月溪不自觉地轻捶了一下。
沈月溪斜睨着此刻笑得放肆的男子,脸上的梨涡比任何时候更加清晰,她忍不住伸手便戳了一下,裴衍洲也不恼,侧过脸将另一边的梨涡也凑了上去,意有所指地说道:“阿月可不能厚此薄彼。”
沈月溪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推了推他,“我要起来。”
裴衍洲却是不愿意放她起来,按着她的身子,“不许,你刚醒来,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我已经没事了,先前只是一时发急。”沈月溪笑开,见他敛起笑容,伸出手勾着他的手指。
男子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当她的小指缠绕上他的小指时,他顿了一下,由着她的手指缠在他的指间,两只手一点点地纠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衍洲,扶我起来,”沈月溪细声撒着娇,见他没有反应,又不乐意地说道,“怀胎十月,我总不能在床上躺十个月吧?”
裴衍洲看着她此刻精神饱满,面色白里透红,才扶她起床,只是一只手臂始终扶着她,生怕自己一个松手,沈月溪就像会碎了一般。
这一次换沈月溪噗嗤一笑,她拿手点了点裴衍洲的胳膊,“我又不是风一吹便会倒,你不必一直扶着我。”
裴衍洲低头看向沈月溪,女子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阿月心情很好?”
“嗯……”只要沈南冲不出事,沈月溪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虽然知晓自己前世是被毒死很震惊,然而如今她不必再担忧得怪病,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一世一切都是朝着美好的方向而去。
“只愿往后百年,长似今年。”沈月溪主动挽住裴衍洲的胳膊,眼眸如春水,驱散了男子身周的寒意。
裴衍洲又笑了一下,目光难以从她面上移开,眼神是少见的缱绻,“今年方开始。”
他的手落在沈月溪的面颊上,而她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如负释重的笑容叫他眼眸似藏着汹涌的海水。
裴衍洲猛地一探,便擒住了沈月溪的唇,将她所有的惊呼都淹没在了口中,她的甘甜从来都叫他贪婪,然而他终究不敢用力,只是浅浅尝了一口便松开了。
“郎君真的是……”沈月溪含笑地嗔了他一句。
她心情甚好,身边的男子又是她孩子的阿耶,她抬眸看向裴衍洲,年轻的郎君俊美无俦,此刻一身冰霜退去,更是乱了娘子的芳心。
这是她的郎君。
沈月溪突然伸手揽在裴衍洲的脖子上,踮起脚尖,便像回礼一般地吻住他的唇,只是裴衍洲太高,她也只能蜻蜓点水地略过,还不及裴衍洲回味,她便已经离开。
当裴衍洲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想要将她揉入血肉中时,沈月溪狡黠轻笑着,“郎君,小心孩子。”
裴衍洲屈下身子,与她以额对额,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月溪的脸上,不容她躲开,只是她眼中的灵动叫他没忍住又是一笑——这样的时光确实美好,只愿往后余生日日如今朝,只是……
“阿月,”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月溪略微迟疑了一下,立刻问道:“郎君,是又要征战了吗?”
裴衍洲点点头,春休已结束,就算他不想动,旁人亦是虎视眈眈,不进则退。
沈月溪对时局略有耳闻,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主,即便她有着前世记忆,却也不免忧心忡忡,攥着裴衍洲的衣服,过了良久才问道:“郎君,接下来要往哪一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