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被她说的颇为不好意思, 再见沈月溪的模样,她格外心软道:“夫人与我不同, 有主公可以倚仗,若是我阿耶阿娘还在,我……”
提及爹娘, 崔瑛的眼中有了难掩的悲伤,只是她在旁人面前素来好强,硬是将泪水忍了回去。
沈月溪并不是一个会看脸色的人,但是她想起前世听闻沈南冲死讯时的悲痛, 她便忍不住拉住崔瑛的手, “失去亲人之痛,我说什么皆难以安慰崔娘子, 但我相信崔娘子必能得偿所愿,手刃仇敌!”
崔瑛怔怔地看着那双握着她的手, 像她温柔的阿娘又像她可爱的四妹, 那一滴藏在眼中的泪最终落了下来。
沈月溪犹豫了一下, 轻轻抱住了她,温柔道:“三娘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月娘。”
崔瑛骤然手一抖, 眼泪落得更凶了,她的四妹便叫做崔玥, “月娘”二字便像戳中了她所有的伤心之事, 她想到那日四妹求着她一起带她外出的, 可是她嫌四妹不会武便扔下了四妹偷偷溜走了,若是她能带上四妹,四妹也能跟着她一起逃过一劫的……
等崔瑛回过神来时,她已抱着沈月溪一边哭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她不愿意与人诉说的悔恨,她倏地放开沈月溪,才发现沈月溪的外衣上已经被她哭湿了一片,她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月溪拿出怀中锦帕,轻轻地为她抹了眼角的残泪。
“阿月,该走了。”裴衍洲在帐外唤道。
沈月溪顿了一下,对崔瑛说道:“我先走了,三娘若是得空只管到将军府寻我。”
“月、月娘……”崔瑛叫了一声,那已撩起帐帘的女子回眸望向她,在霞光下回以她一笑,她便见到裴衍洲的大手直接握住沈月溪的手朝外走去,男子冷冷回眸看她的那一眼叫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沈月溪抬头只能看到裴衍洲紧绷的下颚与微抿的薄唇,她迟疑地问道:“郎君可是有事?”
裴衍洲低头看她,一眼便看到她湿了一片的外衣,他压着怒火问道:“那崔瑛抱着你哭了?”
“是……”沈月溪不知道他眼中的戾气因何而起,小心地看向他,“若是郎君军中有事,遣人送我回去便是……”
“我送你。”裴衍洲不容置疑地回道,走在前方的背影更加阴沉了一些。
沈月溪只觉得莫名,想不出他为何要这般恼火,待上了马车,车子摇摇晃晃地前行,她昏沉欲睡,便也将裴衍洲的怒意扔在了脑后。
一直到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前,裴衍洲回身撩开帘子,便见到沈月溪倚靠在车壁上的安静睡容,侧脸压出一些红印,却显得她更加惹人疼爱。
他将手伸向她,扶住她摇晃的脖子,便见她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眸看着他,朝着他弯了弯红唇,如月下悄无声息绽放的夜花,一下子便叫人软了心。
裴衍洲微微叹息,本想带沈月溪去军中见一下崔瑛,让她为自己吃一把醋,却没有想到沈月溪不仅不吃醋,还一个下午都与崔瑛在一起,惹得他心里忍不住泛酸。
沈月溪轻拍了一把脸,拢了拢身上的罩衣,由着裴衍洲将她一路抱回房去,这一回裴衍洲倒是到了房里便将她放下,只是男子动作略微粗鲁地脱去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冬衣。
脱到第六层的时候,裴衍洲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笑出声道:“难怪阿月到了冬日便像个雪球一般,原来是穿了那么多件。”
沈月溪微微脸红道:“我这也是为了身子好。”
她不禁看向裴衍洲,手掌一向温热的男子在冬日里也仅仅穿了中衣、长袍与大氅,脱去外面的大氅,他内里便于夏衣没什么区别。
“郎君穿这一点,不冷吗?”她小声问道。
“阿月不如亲自来感受一下。”
裴衍洲脱下自己的大氅,便将沈月溪抱到床上,他将沈月溪的手拉入自己的衣襟里,让她直接感触道他肌肤上的热度,见她想要将手缩回,裴衍洲却是一把将她的手压在他的胸前,道:“还是阿月的手凉一些,我为阿月取暖。”
沈月溪目瞪口呆,倒没有想到这人能一本正经地耍无赖,硬是逼着她将他的中衣也给脱了,露出那精炼的身子。
裴衍洲天生肤白,即便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也未见一点黑,他的脖子上还挂着沈月溪上一次送他的红绳,映得他清冷之中带上一抹妖艳,俊美得叫人心突突直跳。
沈月溪羞红了脸,然而裴衍洲始终不愿意不会放过她,当她的手被他强迫着游走在他身上时,才发现那如白玉一般的身躯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无瑕,已经泛白的刀伤凹凸不平地密布在他的腹部背后,很长亦很多。
她起先还红着脸想缩回手,后来便愣住了,她任由裴衍洲带动自己嫩滑的掌心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轻声问道:“郎君……痛不痛?”
裴衍洲一时顿住,见到她眼中心疼的眸色,将她揉入自己的怀抱中,“我若说痛,阿月可会怜我?”
沈月溪犹豫着,伸出手缓缓抱在裴衍洲劲瘦的腰身上,“郎君……”
她还不及反应,已经天旋地转,被裴衍洲彻底压在身下。目光幽暗的男子像野兽一般啃咬着主动送入怀中的猎物,哪怕沈月溪呜呜咽咽地求着饶,却也只引来了男子愈发的凶狠……
沈月溪哭到后面哭得嗓子都哑了,只想着下一次她绝不能再主动碰一下裴衍洲了……
第二日清晨,沈月溪醒得不情不愿,只是裴衍洲的手一直磨搓着她的脸,她只得睁开眼睛,便看到裴衍洲已经整装待发,甲胄与朱雀盔皆已在身——如今见多了他这副装扮,沈月溪倒也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