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赶紧避开:“带带带,哪能不带呢?”
母女两个在身后闹了起来,傅随转过头去的时候,陈秋桂和沈念不约而同僵硬了身子。
等他再转过去,母女俩望着彼此尴尬一笑,准确的来说是沈念望着陈秋桂尴尬一笑,陈秋桂则生气的不看她。
到了出口,傅随把沈念的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给她们拉开车门。
沈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匹座驾,然后坐了上去。
沈念坐副驾,陈秋桂坐后面,傅随开车。
路上,沈念忍不住说道:“你买车啦?”
傅随点点头:“嗯,方便点。”
沈念忍不住打量车里的装饰,这是一辆崭新的奥迪A5,外壳锃亮,里头倒是很简洁。
除了车载台上的一瓶香味好闻的香水还有一盒抽纸什么也没有。
估计是傅随用来去味儿的吧。
为了缓解尴尬,沈念打开了车上的电台,想听点什么。
电台里跳出一首歌曲,是一首小众的英语歌,一位日本歌手唱的,沈念觉得挺好听于是就没有再换。
流畅的音乐在狭小的车厢里流淌着,傅随突然看了她一眼。
沈念忍不住失笑:“你看我干什么?”
傅随忍不住道:“你喜欢这首歌?”
沈念点点头:“嗯,喜欢。”
傅随突然说道:“我觉得这首歌很像你。”
沈念忍不住笑道:“哪像了?”
傅随:“永远向往着自由和远方。”
这下沈念不再笑了,她认真的看着他,良久才抿起嘴角收回视线。
陈秋桂坐在后排,看看沈念,又看看傅随,眼里止不住的笑。
歌声依旧在车里流淌,但是车内的气氛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日本女歌手空灵的嗓音唱着:
“Where would a south wind take us,
南风吹我们去向何方,
Today is the day,
是时候着手想做的事了,
The rest of your days are the rest of my days,
你剩下的时光,我会与你相守,
Cause I could not breathe,
只因我快要窒息,
Until you with me,
直到你伴我身旁
You’re my air You’re my life,
你是我的氧气 我的生命。
傅随还是定了家中餐馆,菜式齐全,种类多样,陈秋桂吃完饭就早走回酒店休息了。
她才不愿意打扰小年轻呢。
沈念跟着傅随回到了他的家,家的位置变了,离学校更近了,但风格和陈设没变,依旧是灰色,单调乏味的很。
房子是一套三居室,一室一厅,一厨两卫,沈念很满意。
她走进去不客气的在他的沙发上躺下来。
“好累啊。”她嘟囔道。
傅随说:“累了就睡会儿吧。”
沈念慢慢闭上了眼睛,傅随在她旁边看了会儿便去卧室里给她拿毯子。
灰色的毯子盖在沈念身上,她已经睡熟了,脸蛋浮起一股潮红,嘴唇微张。
傅随忍不住,亲了上去,沈念睁开眼睛,一抬眼就看见脑袋上方的男人。
男人似乎显的有些慌乱,正想起身,沈念弯唇一笑,勾起他的脖子。
主动亲了他一口,然后又马上退回来。
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萦绕着恶作剧的光芒。
她娇笑道:“五年了,你的吻技怎么不进反退了呢?”
傅随眼底升起一股薄怒,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吻技没有退步,他扣住沈念的后脑勺再一次吻了上去,而这一次沈念也认真的闭上了眼。
直到沈念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胸口,嘴唇殷红,傅随才放开她。
沈念趴在傅随的胸口突然感叹了一句。
还是“祖国的空气好啊。”
傅随轻笑一声,显然十分同意这句话。
她拍了拍沈念的背:“你后悔回来吗?”
沈念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后悔。”
傅随突然想起沈念第一次跟他提起去外国求学的时候。
他那个时候一听见她要走立马就炸了,俩人那时候冷战了一段时间。
直到她去法国才慢慢又恢复上联系。
现在想起,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时候的自己太较真,怕她离开,所以赌气。
只不过幸好的是俩人的结局没有像展博和宛瑜一样,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傅随突然感慨道:“幸好你回来了。”
沈念突然问道:“如果我不回来会怎样?”
她以为会得到我会放下工作去找你的话。
却不料傅随望着她的眼睛,然后笑了,他说:“你不会。”
沈念起了兴趣:“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回来?”
傅随:“因为阿姨还在这里,这座城市有你舍不得的人,为了他们你也一定要回来。”
沈念一惊,臆想中的回答没听到,不过倒也不觉得遗憾。
勉勉强强,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吧。
沈念继续窝在傅随的怀里,傅随则想着。
其实他也不确定她一定会回来,只不过这座城市里有她牵挂的人他才这么想着。
她一定会回来,因为倦鸟归旧林,池鱼思故渊。
而她也一定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沈念从大床上睁开眼睛,还没醒就先被一阵香味勾醒了 。
桌上摆着两碟精致的小点心,傅随大早上起来熬了粥。
沈念尝尝味道,忍不住赞叹,她好久没有吃过一餐像样的早饭了。
吃过早饭后,傅随去上课,之前是去上课,现在也还是上课,只不过身份一下子从学生变成了老师。
沈念目送他出门,就在他出门的前一刻,沈念突然有了主意,叫住了他。
“傅随,等下。”
傅随回过头:“怎么了?”
沈念看着他狡黠的笑了笑,傅随就知道她有了坏主意。
果不其然。
沈念叫道:“我跟你一起去上课!”
进入课堂前,傅随万分踌躇,沈念却推着他的胳膊:“去吧去吧,没什么不好的,你当老师,我当学生。”
“我保证不打扰你,安安静静的。”
沈念朝傅随挥挥手背,傅随无奈笑笑朝教室走去,沈念跟在傅随背后大大方方的进了教室。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卫衣还有牛仔裤,看着就像个大学生一样。
沈念随便找了排座位坐下,她来的太晚,好座位已经被挑完了。
沈念就随便找了排座位坐下,和傅随隔着有三四排的距离,傅随开始讲课。
沈念没带书也没带笔,就带了个iPad,傅随在上面讲课她就在下面画画。
旁边女生好奇的看着她,趁傅随转过去的时候捅捅她的胳膊。
“你这么胆大的吗?傅老师在上课,你还敢画画?”女生偷偷在她耳边说道。
沈念对她笑笑,没理她,继续画。
女学生被沈念勾起了好奇心,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她的画板。
“你在画什么?”
iPad上沈念已经熟练的勾勒出了个男人的侧脸,他戴着金丝框眼镜,站在讲台上,穿着一袭白衬衫,下半身则穿着西装裤,看上去禁欲又矜贵,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禁欲气息。
女生惊讶的看了一眼讲台又看了一眼沈念,赶紧提醒她。
“你也太大胆了,还在上课呢,你就敢画傅老师?”
女生这话说的并不十分小,四周左右都听到了。
于是不时有同学探头看来,沈念依旧在自顾自的画着。
她画她的,他们看他们的,两不碍事儿。
可惜她心里是这么想的,随着颜色上上去,脸谱逐渐特征具象化,女生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一时间,沈念周边都是咝咝的吸气声。
这里的动静早已经引起傅随的注意了,眼见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
傅随只得装模作样的走下讲台,走到她的桌前,在沈念的桌上敲了敲,并提醒她道。
“这里是课上,注意点。”
沈念抬头一瞧,正好对上傅随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她不顾他眼里的严肃,仰脸朝他笑笑,乖乖道。
“知道了,傅老师,我保证乖乖的。”
说完,沈念不顾傅随眼里的错愕把画具收下去,然后再对他粲然一笑。
“还有什么事吗?傅老师?”
傅随掩饰不住眼里的错愕,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没有。”
直到看见傅随再次走回讲台上,同桌的女生才敢再次把头伸过来和她搭话。
女生看着她的样子不住赞叹。
“同学,你胆子好大啊,傅老师走到面前你也不怕。”
“我们都可怕他了呢。”
沈念转过头对着女同学道:“是吗?看来我胆子的确挺大的。 ”
下了课,沈念让开座位打算等周边的女生走了之后再走。
女生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回头跟她说:“我以前没在傅老师的课上见过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沈念点点头,女生笑了,夸她刚才那幅画画的好。
“你那幅画画的真好,可以发给我吗?”
沈念还没开口,傅随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女生见大势不妙,对沈念做口型道:“下次见。”
沈念也回她:“再见。”
等傅随走过来的时候恰巧遇见的就是沈念和女生打招呼的时候。
他来时女学生恰好走掉,经过他身边时还喊了一句“傅老师!”
傅随点了点头,到了沈念旁边他问道。
“你刚才和那位同学聊什么呢?”
沈念看着他笑了笑:“秘密。”
傅随也就不再强求,傅随下午没有课,两人回家的路上,沈念突然问道。
“傅随,你在你们学校很受欢迎吗?”
傅随立马就想起课堂上坐在沈念身边的那个女同学了。
他正在开车,闻言转过头去看了沈念一眼。
“其实还好,可能是因为我显的年轻吧,所以学生们更喜爱一些。”
沈念闻言哦了声,没有说话。
回到家,沈念摸出包里的iPad,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画画。
刚才在课上她那张画还没画完,就被傅随禁止了,所以只能回来画了。
在靠近阳台的地方,傅随坐在靠椅上拿了份报纸看着,茶几上放着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明明才二十七岁,傅老师就已经如此养生,沈念叹道。
傅随看着报纸,沈念看着画,不时的抬起头来看她的“模特。”
日光融融,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日头也渐渐偏移。
下午三点多,沈念的那幅画终于大功告成了,她在画上签上自己的名字——S。
看着平板里惟妙惟肖的画像,再看看画像外现实世界里捧着报纸看的津津有味的真人。
日光融融的洒在傅随的身上,像给他镀了层毛茸茸暖和的光边,像沐浴在圣光之下。
他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细碎的反射着光,露出光洁明晰的下颌角来,线条流畅。
沈念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傅随注意到了她这边问道:“饿了?”
沈念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陪她从寂寂无名一直走到人生巅峰的男人。
沈念挑了挑眉:“什么时候领证?”
傅随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报纸,抬了抬眼镜:“随时。”
第72章 番外
当我接到她出国消息的时候是在一个秋天。
网上此起彼伏的舆论起起落落,我不知道那天她偷偷录了音。
于是我为自己的莽撞和冲动付出了代价。
我入了狱,袁佳也被我连累进来了。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她了吧。
明明知道她喜欢我,却还是利用她的喜欢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这个姑娘。
她走了,带着我的恨一去不返,第一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回来的。
毕竟国外那么苦,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
可我一直没等到,监狱里的食堂做了饺子,是猪肉大葱馅儿的。
狱警们开了电视给我们看了春晚,春晚上正在演着不知道谁演的小品。
赵本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往年在春晚上经常看到的身影,多数被一些年轻面孔替代,而这些人我认识不多,对我来说几乎全是新面孔。
狱里年长的老大哥望着我笑,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撒谎说我是因为电信诈骗进来的,难道说我是因为嫉妒然后诋毁伤害一个人进来的吗?
这也太卑劣了。
我讨厌这样卑劣不堪的自己,偏偏我是从这样的污泥中长大。
黑暗早已与我融为一体,我逃不出,也挣不脱。
监狱里的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大口咬着饺子,隔着栏杆看着墙上的电视,似乎有点没心没肺的活着。
我却还不习惯,饺子我只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
那里面加了大葱,太酸,不合我的胃口。
大年夜,狱警们也会仁慈一会儿,允许我们给家里人打十分钟电话。
每个人拿起电话兴致勃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想打给家里人,很巧的是,他们接通了。
狱警不允许我们私底下聊天,所以电话开的是免提,我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的谈话。
“你在那怎么样啊?”
“挺好的,有饺子,还有电视看,今天狱警还让我们每个人打十分钟电话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