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司靖,对方只说出两个字:饿了。
再看看小鬼,他倒是笑得花枝乱颤。
傅卿止目送萧参去觅食后,又悄悄地靠近司靖几分。
身边的目光过于炽热,让闭目打坐的司靖招架不住,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有事?”
傅卿止耸耸肩膀,一脸的理直气壮:“没事就不能看看我家阿靖哥哥?”
司靖噎了一下,“明明比我大三百多岁,还叫我哥哥,臭不要脸。”
“可我若是顶着这张脸叫你‘阿靖’,那才奇怪。”小人儿又凑近一些。
“我已经给瀚海山寄去书信,若无意外,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司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忽然一阵轻松。
等傅卿止走后,自己再取出八方罗盘。
如此一来,既能少些麻烦,那人也能少些危险。
傅卿止很久没见司靖现在这样放松而缱绻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可我收的那些个弟子都无情得很,对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个个的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多年了,三秋殿也只有我独自一人,再多的委屈也无人诉说……恐怕没人来接我。”
“呃……”
“无妨,我早已料到。”司靖轻抚衣袖,顺势拍开傅卿止的手,“保险起见,我也给莫徊寄去了一封信,信中已将缘由写清。我相信,以你们二人如此深厚的交情,他定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阿靖!”
“天、尊、大、人,你且放心。”少年神色认真,“你一定会平安无事。”
——小阿哥会平平安安的!
耳边忽然响起初见时小少年对自己说的话。
傅卿止垂在身边的手指一抖,连带声音也是一颤,“阿靖,你要那罗盘是——”
“主子快看!我逮了两条大肥鱼!”萧参从远处跑来,左右手各提着一条大物。
他再抬头,司靖已是神情淡然,只是一只手正轻抚着眼尾。
抓来的两条鱼最后全都进到萧参的肚子里。
饭后三人相顾无言,坐在原地静静等待。等来等去,却等来另外三个不速之客。
狂风来袭,几乎要将小河的水全吹到岸上。
几声脆响间,数条干枯的桃枝落在司靖脚边。
“小怪物,本宗主找了大半天结果扑了个空,你却在这吃鱼。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我啊。”
夜斐一边端详手中的树枝一边朝三人走来,身后的穆风和穆长生如同傀儡般,依旧恭恭敬敬。
萧参大惊失色,她立刻起身护在司靖前面。比起傅卿止,夜斐在她心中更加危险。
墨袍男人将掌心的树枝随手一抛,若有所指:“啧,本宗主怎么就找不到这样忠诚又听话的畜生呢?”
司靖上前拍拍萧参的脑袋,不见丝毫怒意,“大概是因为——你连畜生都不如。”
他看了眼地上的残枝又慢悠悠道:“看来你也不算太蠢,还能找到八方罗盘的藏身之处。怎么,想要?”
“哪怕换了张脸皮,但这骂人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虽然知道你将罗盘藏在桃林里,”夜斐指着枯枝,“可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就是不让路。”
“小怪物,你若乖乖交出来,我兴许会念旧情,日后留你个全尸。”他张开手,不多不少,三根细长的银针竖立于掌心。
司靖收起散漫,桃眼中满是凌厉,“痴心妄想!”
三针齐出,只听两声。
两针同时刺穿展桃花,一针则刺入司靖左手。
“这娃娃对你来说这样重要?难道你不怕我在针上下毒?”夜斐皮笑肉不笑道。
司靖侧目,本该飞向傅卿止的银针穿透他的掌心,幸运的是伤口周围除了血迹不见半点黑色。
看着被刺破的展桃花,他沉默不语。
的确该感谢夜斐的手下留情。
若换作以前,他还能同这人勉强打个平手。可现在自己就像一个被摔得粉碎后又强行拼凑的瓷器,不堪一击。
没有修为的支撑,展桃花在对方眼里与普通折扇无异。
司靖抬头,与这个蛇蝎为心却又教会自己在九渊如何生存的人对视。
夜斐,一个没有他自己或许会过的更好……又或许会过的更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