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他们三人都未见过。
若这次傅卿止眼瞎可以让师尊回来,那自己就能将信交给他。
莫徊收起笑脸,“阿止,回苍穹吧。”
傅卿止缓缓点头,走之前又问:“莫徊,现在的桃林是什么模样。”
“还能是怎样……花都没了。”树尽折,随处可见的死气。莫徊身处枯萎中,不忍心说得太直接。
清冷之人再没有等来花香,只好低声道:“走吧。”
赤淼于一旁无言,她这一回彻彻底底体会到霁师兄对师叔而言是如何的特别,下意识地握紧了脖子上那块刻有“长生”二字的玉佩。
战神赤辛率兵收回罗盘失败一事很快传开,瀚海仙门叛徒霁之年的名声更盛。
苍穹之上,长生殿中。
傅卿止白缎蒙眼,安安静静地坐着。
莫徊带着楚宵云和赤淼寻找苍主已有三日,始终没有结果,当事人却一点也不着急。
他着急的只有司靖。
已经过去整整三日,他为何还不来寻自己。
伸手去拿茶杯,却在愣神间不慎打翻。可皮肤没有传来滚烫之意,耳边也未闻及碎裂之声。
“师尊,您回来了。”傅卿止起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来人重重地叹息,把茶杯完好地放入他手中,接着将他扶回椅子上。
“哼,我要是不回来,谁给你收拾烂摊子!”元柏吹着胡子瞪着眼,“我要是再不回来,你啊!你就瞎一辈子吧!”
“多谢师尊出手相助。”傅卿止道谢,语气却没有半点波澜。
元柏一噎,还没帮就感谢上了,责骂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将手中的东西丢到桌上,絮絮叨叨:“清雾莲泡水,连续服用七日即可。唉!这世间也就为师有,为师有的也就这一朵!如今说没就没了,若不是怕旁人取笑自己有个眼瞎的徒弟,我才舍不得呢!这宝贝啊——”
“是,弟子遵命。”
元柏又“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你那小徒弟的事情,”瞧见对方眉头微蹙、一脸紧张的模样,他无奈道:“你放心,为师才懒得管——为师知道你自有定夺,是不会失了分寸的。”
最后一句话像一颗石头掷入湖中,让傅卿止心中泛起涟漪,他知道师尊是在提醒自己。
“师尊,弟子收的那霁之年——如今既是渊主司靖,更是死去的阎星承。”
元柏看着傅卿止跪在自己面前,沉默良久。
“难怪……难怪司靖与那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本为一人。”
傅卿止无声苦笑,“是啊,原来就是同一个人。”
可当时的自己还恨极了司靖,恨他卑鄙无耻地偷了星承的脸,然后跟随自己去凡间经历生死劫。
……
无涯村被屠的那天,他亲眼看见星承死在自己面前,一刀破膛穿心。不知为何,后来就成了司靖。
而他和莫徊被赶来的元柏救下。去了苍穹,他不断修炼、不敢睡觉,一停下来,脑海中那人倒在血泊的画面就会浮现。
时间本是良药,可于他而言,只是逼他学会将悲切隐藏,伤口的疼痛依旧。
西海初遇司靖的那一刻,是他多年来的第一次慌了神。
像,像极了星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会越发地清醒,没有谁可以代替星承。
生死劫那一遭,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星承便再没有什么能动摇自己的心。
只是,星承已经不在了。
生死劫完,他也打算忘了过去。
于是历劫前,他没有抛下前尘。
本已决定通过这最后的修炼断情绝爱、清净六根。
可凡间林中的那场相遇,叫他心中好不容易才有的坚定溃不成军。
他的星承——回来了。
谁知欣喜若狂的最后,是他以为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