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微笑:“我也说过,打上我的标记的就是我的东西。你不喜欢,可以遮住它,但是它的存在总会让你清晰地知道,你属于谁。”
塔尔莉深吸了几口气,捏住指节,闭了闭眼。
黄昏下,青年的笑颜和暴雨中祂纯净的眼神她从未忘记过。但是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里发冷。
“德里茨,你……”
塔尔莉说得很艰涩,她一字一顿,
“你不懂什么是爱。是我天真了。”
她从前以为,德里茨只要对她保有一丝警惕,就不会彻底爱上她。现在才发现她错得离谱。
傲慢的君主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更遑论为了爱人而消融自己的权柄。
没有她的心,祂也不会死。
塔尔莉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走了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一条没有曙光的路。
“……哈,是啊,”
德里茨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捏紧,一边阴鸷地笑着,一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我当然不懂,没有人教过我这些,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一点儿温情的人,她的目的却是想要我死。”
塔尔莉手腕骨发疼,她冒着冷汗,去扯自己的手腕:
“……我说了,我那时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黄昏!!”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嗯?”
青年毫不留情,把她扯过来,“你会因为我是黄昏就对我手下留情吗?你会因为我是黄昏就不想要拿走我的心吗?你会因为黄昏而留在这个世界吗?”
祂看着她的眼睛,
“塔尔莉,你不会。”
少女看着祂的眼睛,脸色涨红,全身因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发着抖,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样望着祂,嘴唇都在轻颤,好半会儿,她才嗓音发涩地说:
“……是,我不会。”
慢慢地,她才垂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德里茨的错觉,仿佛有剔透的水珠从她的睫毛上滚落进衾被里。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呜咽着:
“但是至少……我不会让你死,黄昏。”
是啊,怎么分得清呢。
她总在自以为偿还,试图把祂的好和坏一点点累计起来,用世俗的眼光和方式去看待、去分割开,她想在这个世界不留遗憾。
但是,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她和德里茨,就像是互相纠缠、互相依赖的藤蔓,那已经不能说是单纯的爱人关系,那是互相给予彼此养分和伤害的亲密关系。
主人与宠物、同伴、朋友、恋人、立场上的仇人,猎物与捕猎者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亲密关系,他们彼此摩擦,充满着所谓的爱与深刻的憎恨,但依旧离不开彼此。
……这颗狂妄而愚蠢的真心啊。
德里茨看着她抽泣,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祂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滚烫的心抽疼起来,仿佛被她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撕扯着。
敲门声这时响了起来。
德里茨沉着眉目,起身换上衣服,“什么事?”
祂的声音听起来心情糟糕极了,门外的执行官战战兢兢:“……殿、殿下,我们新抓到了一批冒险者和战犯,这次的人数比上次还多一些,甚至有来自深渊的魔法师……名单在上午的时候已经排序出来了,您要来过目吗?”
德里茨的动作微顿,祂说:“我马上来。”
祂走出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小精灵飞进来照顾塔尔莉。
青年的脚步声远去。
少女却把手覆在眼帘上,她的泪痕随着她跳动的心脏一同慢慢冷却下来。
她睁开眼睛,眼神疲惫,却也恢复了清醒。
她拒绝了精灵们的帮助,
“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