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莉没继续说了。
她松开手,狐狸掉在桌子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她的心情好像变得有些低落。
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看着那少女垂着眼睛,拉上窗帘,回了床上睡觉。
祂轻轻地伏下了身体,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
那个时候。
蓝发的青年穿过重重雾霭,来到黑塔之上,塔尖的血沼之中出现一个身影。
那身影瘦小佝偻着,似乎年纪很大,被什么压弯了脊背。
“德里茨,”年迈的声音饱含沧桑,她缓缓说道,“……你会死在她手上,一定会,这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
“深红女巫,”
清越的声音响起,“我可不是来听你说这种事情的。”
他的嗓音带着一点倨傲的笑意,在虚空之中轻轻握了握自己右手,仿佛圈住了什么似的:
“我见过那个女孩了,你知道她有多脆弱吗?芦苇一般。我甚至不用出手,只用一个幻影,就可以让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是命运的预示!!”
那声音忽然高亢起来,“无法改变、无法改变!命运的结局已然写好,任何人都不可以更改——”
“够了,”
话语被打断,对方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深红女巫,你清楚,我讨厌这种话。”
“……”
祂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质疑的威慑力,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原本神神叨叨的女巫忽然也沉寂下来,紧紧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你知道,我要来问你什么事情。”
“……”
过了小半会儿,深红女巫才缓慢开口。
青年身上笼罩的雾气逐渐消散了一些,祂的心情看起来好像在转好,就连转身离开时那女巫再一次重复的“诅咒”也没有放在心上。
…
现在,德里茨再次想起那个“诅咒”。
——“那个女孩,将来会杀死你。”
祂看着躺在床上,拥有恬静睡颜的人。
她有着瘦小的身躯和苍白的面颊,纤长的睫毛静静垂下,在下眼睑上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拆除绷带之后,她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里血液汩汩流动,未恢复的旧伤上又累了一些新的伤痕。
……祂完全想不出,这个芦苇一般的人类少女该如何才能杀死自己。
德里茨伸出左爪,尖锐的爪刺伸出,在昏暗的室内冷光乍露。
祂轻轻地、轻轻地将利爪,抵在塔尔莉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野兽的利爪按在少女的皮肤上,她苍白的肤色微微泛着浅粉,凹陷下去,只要再往下一寸,她就会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
祂看着她均匀地呼吸,突然想起了那天,这具身体的那个狐狸正好死去,祂便纡尊降贵来到这里——
这具一点儿也不方便的身体,遭受着众多难以忍受的屈辱,还要忍受这个卑贱的人类胆大的冒犯行为。
不可原谅。
德里茨挪开了爪子。
……不可原谅。
所以,绝不能这么轻易让她去死。
德里茨想看这张似乎从来没有波动的脸上出现崩溃哀求的神情,又或者是那双时刻充满理智的眼睛里焚烧着愤怒嫉恨的火焰。
假如真的能够见到那样的场景,祂会开心到笑出声来吧。
而在那之前。
祂要做的,便是先取得这个人类的信任和依赖。
——再狠狠地摧毁掉它。
*
接下来的几天,府邸里都在忙碌特蕾莎小姐开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