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富察皇后——映在月光里
时间:2022-07-21 06:59:59

  永琏上前请安,笑着解释了,“就几颗番椒而已,额涅说,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地里的麦苗应该长出来了。可惜我们不能看到,那才是真正的种庄稼呢。”
  雍正愣了下,笑着问道:“你额涅要带你们种地?”
  永琏摇头:“额涅说她不会种地,可我与妹妹都应该知道粮食从何来的。妹妹不会写字,她只需要经常去看番椒苗,长高了多少,有没有什么变化,一点点讲给额涅听就行。我会写字,就得写出来了。”
  雍正看到永琏苦着的小脸,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额涅说得对,你们是该懂得一粥一饭从何而来。你早些写文章也好,这不难,尽管照着你看到的写,文章哪怕平实,生动亦有趣。”
  永琏说是,“可是番椒苗长得好小,还没米粒大呢。”
  雍正唔了声,“那么几颗番椒苗,是不好观察,得去真正的田间地头看。不如这样,让你额涅带着你们兄妹,趁着天日晴好,一起出去走动瞧瞧。”
  雍正吩咐了护卫之事,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傅清负责。
  傅丹薇终于能真正走出宫闱高墙,她比糖罐子与永琏还要激动,几乎没喜极而泣。
  像是以前春游般,傅丹薇早早就让厨房做各种点心吃食。能出去玩耍,饿了就当野炊,这种极为难得的生活,傅丹薇感到比神仙还要快活。
  这个季节吃青团正好,兄妹俩都不喜欢艾草的气味,傅丹薇也闻不太习惯,便将艾草换成了菠菜。
  菠菜在加了盐的滚水中焯水,洗干净之后尽量绞成菠菜泥,用细布过滤出菠菜泥汁水。
  糯米粉加温水到半湿状态,番薯粉则加滚水,搅成透明的糊状,然后把两种粉混合在一起揉。
  糯米团里加了猪油进去会更香,傅丹薇为了健康,换成了茶油加进去,然后放在蒸屉里蒸熟。
  把菠菜泥汁倒进蒸熟的糯米团里,趁热搅拌,不一会糯米团就变成了碧绿的颜色。等到不烫手时,手上沾少许的油,揉成光滑的团子,压扁包进馅料。
  傅丹薇选了咸甜两种口味的馅料,一种是豆沙馅,一种是鲜肉笋丁馅。包成圆圆的团子,放进蒸屉里蒸熟。
  早饭的时候厨房送了些来,糖罐子与永琏趁热先吃了。
  永琏喜欢豆沙馅的青团,而糖罐子则两种都喜欢,实在难以取舍,双手各拿了一只。
  左边咬一口,小嘴里的还没吞下去,紧接着咬了右边的一口。
  糖罐子小脑袋来回转,看得傅丹薇笑个不停:“你慢些,也不怕头都转晕了。”
  傅丹薇让厨房做得多了些,备了一大匣子给傅清。跟着他们出去不比跟着雍正正式,歇下来的时候能吃些垫垫肚子。
  收拾好之后,傅丹薇带着兄妹俩,身后跟着许嬷嬷与随行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出了门。
  出了长春仙馆,傅丹薇看到前面弘历大步匆匆走了过来,不由得眉头微皱,带着兄妹俩上前,福了福身请安。
  “你们这就出去了?”弘历转头看了眼天色,郁闷地说道:“太阳都还没有出来,早上还冷着呢,仔细生病了。”
  糖罐子绷着小脸,不服气地说道:“阿玛,我不冷。”
  弘历看着糖罐子身上穿着翠绿色的小行服,陪着她圆鼓鼓的脸颊,十足像是一条胖青虫,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谁给你穿成这样子的?”
  转头再看永琏,不断点头夸赞:“这身好,神气。”
  糖罐子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衫,更加不高兴了。雍正允许他们出去之后,便吩咐下去,给他们兄妹各自做两身利索的行袍。
  雍正让人抱了各种颜色的布料来,颜色由着兄妹俩自己挑选。永琏选了大红色与黑色,糖罐子选了翠绿色与褐色。
  两人的选择,雍正倒是没说什么,由着他们去了。傅丹薇却很是不解,后世那么多关于颜色的注解,她实在好奇两人为何会这般选。
  红与黑两种极端的颜色,永琏这么小的孩子,他居然会喜欢。还有糖罐子,小姑娘都喜欢粉色红色等鲜艳的颜色,她却选了两种偏老气的颜色。
  傅丹薇问了,永琏答道:“额涅,我觉着红色好看,一眼就看到了。黑色的话,妹妹若是手脏了,抹在我身上也看不见。”
  糖罐子的回答更有趣:“这个绿色好看呀,跟园子里的树一样,我就想做棵树,可以有小鸟来找我玩儿。这个颜色呢。”她指着褐色的衣衫,舔了下嘴唇,咯咯笑成一团:“好像是一大块糖呀!”
  兄妹俩各有自己的天真与实际,傅丹薇不知该如何形容,只随他们自己选着穿了。
  永琏毫不犹豫选了红色的行袍,他肌肤白皙,始终偏清瘦,眉眼温润,穿上一身大红色衣衫,竟然说不出的好看。
  而糖罐子的衣衫穿在身上,傅丹薇只一看就忍不住想乐。圆溜溜的大眼睛,圆鼓鼓的胖脸蛋,加上圆乎乎的身形,不像是大青虫,倒像是只青团。
  糖罐子见弘历笑话她,嘟起嘴,背着手藏在了傅丹薇身后生气。
  弘历笑个不停,看向傅丹薇说道:“你看她,脾气还不小。”
  傅丹薇抬头望天,蓝天上飘着棉花糖一样的云,圆明园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外面是春满人间,自由自在。
  一切都那么美好,除了弘历。
  这些天傅丹薇很少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忙,还是在反省德行的问题。端看他没有任何反省的模样,估计是在忙。
  盼着能快些离开,傅丹薇克制住了脾气,微笑着问道:“爷可有什么事情?”
  弘历不满地斜了傅丹薇一眼,说道:“我这些天忙,听说你们母子三人要出去,连忙赶来送送,顺便叮嘱你们一声,在外面可别出了差错。糖罐子调皮,你得拘着她些,别让她到处跑摔着了。永琏身子弱些,别跟着糖罐子一起疯跑,仔细吃一肚子冷风。”
  糖罐子嘴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永琏则恭谨地应了是。
  弘历看了傅丹薇一眼,“你早些回来。可惜我忙着,不能陪你们去。等到我空闲了,带你们去登盘山。登高远眺,山下周围美景尽收眼底,保管你们能喜欢。”
  雍正在位时,连木兰秋狝都没去过,弘历作为康熙的忠实拥护者,肯定早就憋坏了。
  不过听到盘龙山,傅丹薇实在是无语望天。
  傅丹薇看到了一个数据,乾隆一生留下来的四万多首诗里面,其中盘山特别幸运,独占鳌头。
  乾隆共登山三十三次,赋诗一千三百六十六诗,平均每次约四十二首。
  盘山海拔还不到九百米,山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颗花草树木,估计都沐浴过乾隆的诗意。
  眼见弘历还想说什么,傅丹薇赶紧福了福身道了谢,拉着兄妹俩离开。
  弘历背着手,望着他们走得看不见了,方怏怏转身回去。
  糖罐子边走边回头偷瞄,过了一会嘻嘻笑道:“阿玛不见了,真好。”
  傅丹薇捏了捏她的小手:“不许胡说。”
  糖罐子耸鼻子,转瞬间就高兴起来,挣脱开傅丹薇的手,朝着守在门外马车边的傅清奔了去,大声喊道:“二舅舅!”
  傅清身后跟着五个侍卫,远远就请了安,冲着跑上来的糖罐子,赶紧蹲下接住了她:“格格小心些。”
  永琏紧随其后跑上前,眼睛亮晶晶的,叫了声二舅舅。傅清蹲在那里,一手揽住了一个。
  傅丹薇心里挺不是滋味,傅清奉命护送,还得对着两个晚辈小屁孩矮下头。
  护卫加上身后的随行人员,这么一大群人前呼后拥,这不是去田地间学习,这纯粹是去扰民。
  傅丹薇想了想,笑着对傅清说道:“二哥,不用让百姓避让,可别耽误了他们的春耕。”
  傅清笑着说是,托举着永琏与糖罐子,把他们送上了马车。傅丹薇绕开上前跪下的小太监,拉着车门框上了车。
  傅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拉开一脸懵的小太监,手一挥,队伍很快动起来,蜿蜒而去。
  圆明园周围都是庄子园林,康熙建畅春园的时候未曾强令百姓迁徙,甚至畅春园里还留着百姓的坟地。
  不过到了如今,圆明园乃至畅春园周围,到处都是达官贵人的庄子别业。马车行驶了约莫近一个时辰,方能看到真正的村落与庄稼。
  傅丹薇搂着糖罐子与永琏,母子三人靠在车窗边,朝外看得津津有味。
  糖罐子小嘴巴巴问个不停,问了之后,根本无需傅丹薇回答,很快就转到了下一个问题。
  虽说不用特意让百姓避开,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声势浩大,周围百姓见到,赶紧躲开了,悄悄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热闹。
  道路逐渐狭窄起来,傅丹薇与傅清商议了一下,干脆带着兄妹俩下了马车,从简步行。
  田间里,农人埋头在地里忙碌,阡陌交错的小径,隔开一块块铺满碧绿庄稼的农田。
  路的两旁,野草野花生机勃勃,杏花桃花樱花,各种花竞相开放。
  明明圆明园里的花草有人精心伺候,更美更金贵。傅丹薇却觉着,好似路边那颗歪脖子桃树开的花,野性十足,比圆明园里的要美上十倍。
  傅丹薇不懂庄稼,傅清稍微多懂一些,领着兄妹俩蹲下来,教他们辨认哪些是高粱,哪些是小麦。
  一路边走边看,傅清带着永琏与糖罐子,不时与人打个招呼,问声年景收成。
  傅丹薇只在旁边默默听着,京城周围的地,几乎都归了八旗旗人,哪怕少量的留在了百姓手中,到如今肯定早就不在了。
  这些种庄稼百姓,都是些佃农,或者哪家旗下的奴才,丰年对他们来说,亦没多少盼头。
  如果,摊丁入亩,再从京城做起呢?
  寻几家配合的,给好处。另外的,有人会从众顺从,有人会反抗。
  反抗者,就好处理了。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锦缎常袍,傅丹薇自嘲地笑了。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件事,她还不能出头,哪怕傅清都不能提,不能让他们与永琏成为靶子。
  太阳升上了头顶,糖罐子饿了,吵着要吃点心。傅清寻了块平坦开阔些的地方,铺上地毡,正要让几人先歇息。
  这时,几人牵着骡子与马,从西边走了过来。
  傅丹薇一眼就看到了走在道路左边的年轻男子,他身形瘦高,穿着半旧青色细布直缀,手上牵着匹老马。
  此刻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只能看到清秀的五官轮廓,轻烟笼罩着般的眉头。
  侍卫警惕地要上前,傅清定睛一看,忙拦住了他们,笑着对傅丹薇低声说道:“牵着马的那人,就是曹霑。”
 
 
第三十六章 
  曹雪芹等一行见到傅丹薇他们, 原先在喋喋不休说话的中年锦衣男人立刻站住了。他眯缝起眼睛,打量了他们一阵,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双手拱手作揖, 脚下疾步朝傅丹薇他们走了过来。
  傅清神色不变,脚步微动,挡在了傅丹薇几人身前。其他的侍卫呼啦啦围了过来,一人走过去,将中年男人拦在了外面。
  中年男人笑容一滞,不敢再动,长长作揖之后, 转头招呼着人赶紧离开。
  原来这就是曹雪芹啊。
  傅丹薇好奇不已,一直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曹雪芹很警觉,在中年男人发现他们之前,他已经抬起头看了过来,傅丹薇也终于能看清他的五官轮廓。
  其实也没太看清,好似总有朦朦胧胧的雾笼罩着, 就像春日雨后的山涧, 太阳出来之后, 仍留着若无若无的影。
  曹雪芹的眉眼就在这影中,影影绰绰。他在看到傅丹薇时, 目光微顿, 与她一样带着些好奇探究。
  旋即,他很快便眼睑微敛, 在中年男子行动之前, 拱手遥遥见礼, 低垂着头, 避在一旁静静等候。
  几人很快过去,曹雪芹自始至终没再抬头。
  傅丹薇微微叹息,曹雪芹是何等聪明之人,只端看侍卫,估计早就猜出了他们的来历,却唯恐避之不及。
  傅清待人走远了,低声说道:“瘦得跟猴样的那人,是京城一小有名气牙行的牙人,曹霑这个时辰来到这里,只怕是要典卖田产。”
  说着,傅清的眉头皱起来:“照说要卖田卖地,过年后就得开始着手了,到衙门交割之后,得赶着翻地,平整,翻晒。拖太久的话,可不得耽误了春耕,只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莫非是要压价,或者是想占便宜?”傅丹薇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猜测着问道。
  傅清前后琢磨了下,说道:“肯定是要想从中占便宜。说不定拖着拖着,能忽悠着曹霑先把地都给种了,最后连地带庄稼,全部被人框了去。前些日子妹妹让我帮看着些,一来我忙,还没能仔细摸清曹家现状。二来,曹霑此人极为聪明,我不是说在俗物上聪明,他心思细腻,难与人真正交心。贸贸然出手相帮,只怕他会多虑猜疑,连觉都睡不安生。”
  曹家败落至此,不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者,任谁都难免会多想。曹雪芹七窍玲珑心,比别人想得更会多些。
  傅丹薇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片刻后说道:“他有自己的傲气,如果不是真心相交,他只怕都不会接受。以前是我想左了,如果要帮忙,就一五一十告诉他,坦坦荡荡,以心换心。”
  傅清笑着说是,见许嬷嬷伺候着永琏与糖罐子擦拭干净手脸,兄妹俩挨着一起吃零嘴,其他人在在忙碌着捡柴火生炉子,他忙说道:“妹妹先歇息一会,我过去搭把手。”
  “我多带了些青团与腌笃鲜,二哥你拿去尝尝。”傅丹薇唤许嬷嬷去提装青团的匣子来,笑说道:“共做了两种口味,一种是豆沙馅,一种是鲜肉笋丁馅。青团趁热吃最好,现在凉了,等下在锅里蒸一会,就着腌笃鲜吃最好不过。”
  平时侍卫外出当差,所带干粮不过是饽饽肉干炒米等。
  傅清听到有青团,想到既然是雍正亲自点了他出来护卫随行,就无需顾虑太多规矩,于是笑着说道:“京城里江南的酒楼,这个时节每家店都在卖腌笃鲜。我与小弟去吃了一次,他难得赞不绝口。嘿嘿,他小子忙着读书,没得口福了。”
  傅丹薇听得笑起来,傅清走开去忙了,许嬷嬷赶紧递了湿帕上前。
  傅丹薇接过来擦拭了手脸,见糖罐子小嘴动个不停,左手上抓着梨条,右手拿着春饼,皱眉说道:“糖罐子,等下要吃肉,你少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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