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战神文苦命闺女——天行有道
时间:2022-07-21 07:01:03

  云妃呆若木鸡,还未回神,便已被皇帝下令扣押起来。
  顾锦荣明白,自己打出去的第一张牌已经奏效了。
 
 
第36章 坏爹
  出了这样大的事, 自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命妇们都被强制按在座椅上,须得好好盘问一番才能放行。
  这样子得等到何时?顾锦荣看着浩浩汤汤的人流, 不免有些焦灼, 她答应薛氏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的,若误了时辰, 他们岂会不着急?
  她更怕顾震霆因担心她的安危擅自闯进宫中来——爹爹看似持重,可有时候脾气也极为火爆, 尤其在关乎家人时。
  要不要先设法递个口信呢?
  顾锦荣踮着脚左顾右盼,萧逸走来了, 向她轻轻说道:“我已差人向顾家通报消息, 你无须忧虑。”
  有令牌在手, 他身边的小太监自然是能出宫的。
  顾锦荣略略心定,又望着他诧道:“你不去护驾么?”
  这会子可是御前表现的大好时机。
  萧逸微红的薄唇抿成冷硬的折线, “有大哥在,我又何必去抢风头?”
  他对父皇的感情着实复杂,既恨他当年轻信谗言, 陷徐后母子于不义,可身为人子,又岂会不渴盼父亲的眷顾与垂爱?
  以致于事发之时,萧逸既想上前,又有些踌躇——幸好,萧翎的动作比他还快,倒是免得他两难了。
  顾锦荣了然于胸,只轻轻哦了哦, 再不做声。
  萧逸望着她微微汗出的沁白脸孔, 想了想, 开口道:“那会子你弄脏衣裳……”
  顾锦荣却还惦记着庄嫔的事,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兀自小嘴叭叭的,“你说这云妃跟庄嫔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呀,犯得着这样你死我活的?且是在这样盛大的宴会上,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一副理直气壮吃瓜看戏的心态,间接也把自己给摘清了——她当然不想告诉萧逸自己对庄嫔说的话。
  她可不想萧逸觉得她是个颇有心计手段的女孩子。
  人总是希望自己在爱人眼里是纯洁无瑕的。
  其实哪里瞒得住?她愈如此欲盖弥彰,萧逸便知晓此事与她有关,可他又怎会怪她呢?爱一个人,便须接受她的全部,何况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伎俩。
  浑忘了这伎俩是关系到人命的。
  萧逸便低声告诉她始末,其实半个月前这两人就有些异样,庄嫔素来淡泊,是宫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哪知却忽然争起宠来,还抢了云妃好几次侍寝机会——那一阵云妃正好月信不调,在她看来是替主子分忧,可是云妃哪里忍得,发现彤史上有庄嫔的记载,当即大发雷霆,将人召来责骂,险些还刮伤了庄嫔的脸。
  至于皇帝,他自然是愿意后宫一片祥和的,于是一面安抚庄嫔,一面又给云妃送去许多赏赐,可他却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矛盾若不解决,只会愈演愈烈,这不,凑巧云妃的侍女到御膳房走了一趟,凑巧庄嫔便中毒了。
  顾锦荣讶道:“云妃这么狠?我瞧庄嫔娘娘都快七孔流血了。”
  萧逸含蓄地瞥她一眼,他估摸着云妃用的是更隐蔽些的法子,下药也不会这么猛烈,只是提早被庄嫔发觉,来了个将计就计——或者说,那毒是她自己服下的。
  太医验出碗里的是砒-霜,要造成这样明显的效果,又不致人死命,药量必须得掌握得十分精准,庄嫔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
  顾锦荣心知肚明,庄嫔为了抚养权才会铤而走险,不过她的目的本就是摧垮云妃以及背后的云家,至于庄嫔会用什么手段,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说话间,负责搜身的侍人走了过来,看在萧逸面子上,只草草做做样子便了事——但就是这么一点轻微的肢体接触,已足够让萧逸脸黑得像晚娘了。
  顾锦荣笑道:“我现在能回去了吧?”
  萧逸道:“我送你。”说着就命人备轿。
  顾锦荣没拒绝,未婚夫送未婚妻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犹豫片刻,还是把那阿桃的事对他说了,一则省得阿桃投奔碰壁,总得先交个底;二则萧逸素来心窄,哪怕她不说,他也会亲自调查,弄得疑神疑鬼反而糟糕。
  得知阿桃是奉太子授意来当幽会红娘,萧逸脸上果然更黑了几度,牙槽骨也缓缓厮磨着,能听到隐约的撞击声。
  顾锦荣怕他沉不住气,忙道:“好在我已没事了,你也别去找太子发作,一来无凭无据,仔细他倒打一耙;二来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让那起子小人听了,还当我想捡高枝飞呢。”
  总是他不够强大的缘故。萧逸默然,这一刹那,想越过太子的心更急促了些。
  顾锦荣又去拉他的手,用指腹在虎口缓缓摩挲着,“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么?”
  萧逸闷闷不乐地道:“那你怎么换的衣裳?”
  顾锦荣便说找了个荒僻的凉亭子,结果萧逸的眼神立刻又变得杀气腾腾了。
  顾锦荣忙道:“真的没人瞧见。”
  或许顶多也就两三个过路的小太监罢了,她还穿着中衣呢——何况太监也算不得真男人。
  萧逸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下回再遇上这种事,务必休要瞒我。”
  顾锦荣大惊小怪,“你还想有下回啊?”
  而且她也不觉得萧逸能比阿桃办得更好——阿桃好歹能帮她穿衣裳,萧逸嘛,恐怕只会脱衣裳。
  呵呵,这就是男人。
  *
  回家后,薛氏得知虚惊一场,方才心定,郑重地对未来女婿道了谢,回头又叮嘱女儿,让她这几日安分些,好歹别惹出祸事来。
  到底有些后怕的,薛氏便替女儿暂且告假,且不必急于上学。
  顾锦荣也乐得清闲几天,而且她总觉得一旦进宫,萧逸定会对自己寸步不离——瞧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只怕连上厕所都会跟去呢。
  顾锦荣仍将精力放在绣嫁妆上,她的针脚虽称不上精妙,勉强也能看得入眼了,至少绣出来不会再像歪歪扭扭的蜈蚣。
  陈家大姑娘出嫁,她还答应了送副绣品过去呢。礼轻情意重,这个总比份子钱划得来。
  至于宫里头也陆续传来喜讯,庄嫔经诊确实中毒,皇帝勃然大怒,他乐于见妃子们为他争宠,争风吃醋也算情趣,可是关乎到人命官司,那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于是即刻下令将云妃打入冷宫,就连云家也吃了挂落——这世上从不乏落井下石之辈,皇帝旨意一出,御史台立刻弹劾云大人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侵吞田宅等等,种种罪状,不一而足,这下可好,不但云妃再无东山再起之可能,就连云家也被赶出了朝堂。
  当然,相比较庄嫔所受的伤害,惩罚算是不值一提的。太医院虽为庄嫔保住了性命,然余毒并未拔清,往后也只能用药罐子吊着,非但不能侍寝,更是再无生育之可能,皇帝因此怜爱愈深,下旨将四皇子五皇子都交由她抚育,以慰她膝下空虚。
  庄嫔这一箭双雕固然精妙,但也着实狠绝,连顾锦荣都不得不为之震撼,一个母亲为了维护孩子,是什么牺牲都做得出的。
  幸好,庄嫔并未供出她来——根本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嘛。
  顾锦荣暗自庆幸,可见纸也能包得住火。
  但这日顾震霆归家时,就严肃地将她叫到书房去。
  顾锦荣心中惴惴,声音愈发软糯甜柔,“爹,您找我有事?”
  顾震霆却没被萌混过关,依旧冷冰冰地道:“你跟庄嫔是怎么回事?”
  顾锦荣心想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全靠猜?不对吧,她爹莫非有超直感?
  顾震霆也不跟她卖关子,轻哼一声道:“今日庄侍郎设宴款待,非亲非故,你猜他为何如此?”
  自然是得了庄嫔娘娘的指令,要与顾家打好交情——若不曾得顾家襄助,庄嫔又何须如此呢?
  顾锦荣见瞒不下去,只得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实道出,一壁偷看爹爹的脸色,真生气了?不至于吧。
  顾震霆脸上瞧不出喜怒来,兀自沉沉地道:“我顾震霆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今日算是开了眼。”
  这是夸还是骂呢?顾锦荣可不是那受气包的脾性,她只当是夸了,大着胆子道:“爹,我这都是跟您学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反正推锅准没错。
  顾震霆瞪眼盯着她,“爹几时教过你算计旁人?”
  顾锦荣搜肠刮肚想了想,貌似还真寻不出来,她爹向来信奉强者自强,光凭武力就能压倒一片了,哪里用得着使心用计?
  顾锦荣只能甩出诡辩之术,“那您敢担保,平生没做过一件坏事吗?”
  顾震霆沉默了,这个么……
  顾锦荣眼睛一亮,果然么,她就说人无完人,愈发气势汹汹起来,“弹尽粮绝之时,您难道没偷采过人家田地里的菽麦?扒过尸首上的衣裳?”
  她看的那些县志里就有不少类似关于兵营的记载,还有像什么调戏小姑娘啊,跟寡妇亲嘴啊——这个她估计她爹不会干,不过见肯定是见过的。
  顾震霆词穷了,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是他这个榜样不够好。
  顾锦荣得意非凡,“所以嘛,人无完人,我也不过是为咱们家着想罢了,至于庄家那头,他愿意跟您交好,是对您军功的看重,我一个小孩子真能左右大局不成?”
  顾震霆本是想教女儿一番待人以诚的道理,哪知她反而沾沾自喜,半点不管为父的权威,顾震霆只好使出杀手锏了,他静默刹那,蓦地说道:“还记得爹带回来的那几样饰物么?”
  顾锦荣当然记得,看他送给韩牛儿一把狼牙做的哨子,当时羡慕得不得了,好在顾震霆后来又私自给了她几样,如赤金腰刀,纯银匕首,玛瑙扳指等等,顾锦荣喜爱得不得了,至今仍珍藏在床头柜里呢。
  顾震霆吐了口气,深沉地道:“那些也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顾锦荣呆滞半晌,旋即啊的一声,掩面跑开了,要找薛氏求安慰去。
  顾震霆摇了摇头,得意地弯起嘴角。
  到底是小孩子,依旧容易上当啊。
 
 
第37章 热闹
  顾锦荣跑到卧室, 一把鼻涕一把泪对薛氏控诉亲爹的“恶行”。
  薛氏起初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及至听她说完,不由得啼笑皆非,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
  锦荣鸡啄米似的点头。
  凑巧顾震霆进来, 锦荣连忙往薛氏身后躲,一面愤愤地望着对方——她还是很尊重爹爹的, 但是哪个当爹的会对女儿做这种事?拿死人的东西给她用,亏他想得出来!
  薛氏无奈扶额, 虽然知晓丈夫的本意是想吓唬吓唬女儿,但这也略为过分了些, “你也是, 何必撒这种谎?明知道锦荣胆小。”
  顾锦荣胆小吗?那倒不见得,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有些忌讳嘛。
  薛氏这样一说, 锦荣便顺理成章地撅起嘴,一副饱受委屈的架势。
  顾震霆笑道:“你是没听见这丫头怎么说我的,这丫头东拉西扯, 说她不爱读书,杂学旁收倒懂得不少。”
  顾锦荣这才知道是自己那几句顶撞的话将他给得罪了,爹爹才撒了个谎来诳她,心里方才气平了些,嘴上却不饶,“爹爹因为庄嫔娘娘的事要训我呢。”
  薛氏讶道:“怎么又跟庄嫔有关?”
  顾锦荣极力撇清自己,“也没甚,不过那日进宫时跟娘娘多说了两句闲话, 娘娘感叹四皇子明明是她亲生, 却不能养在身边, 我就说两兄弟当然在一起的好。”
  顾震霆目光如刀,她也面不改色。
  薛氏道:“锦荣说的不错,老爷你为什么怪她?”
  薛氏自己便是做母亲的人,自然很能与庄嫔感同身受。当初丈夫未归,她跟女儿相依为命十几载,若无锦荣在旁,当真要活不下去——推己及人,庄嫔做得很对嘛。
  顾震霆无法了,薛氏素来柔善,于人际上难免有些一厢情愿,更不愿相信女儿有此心术,可顾震霆却是从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自然练达许多,他一眼便看出女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种小聪明若不加劝诫,只怕她会愈发膨胀,终致不知天高地厚。
  当着薛氏的面,顾震霆便不说什么了,只在妻子进厨房炊饭后,才郑重地嘱咐女儿,此事可一而不可再,庄嫔是个恬淡的还好,若是个野心勃勃的,将来涉及皇储之争,没准还会把顾家拉下水,那就不好收拾了。
  顾锦荣乖觉点头,小手平摊在膝盖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顾震霆叹道:“爹知道,你也是想为爹分忧,可是这种话又何必亲自去说,事成便罢,若不成,只怕引火烧身。”
  顾锦荣惊奇地睁大眼,“您的意思……”
  顾震霆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暗示别叫厨房里的薛氏知道,“宫里人多口杂,随便找个冒冒失失的小太监,不是安全得多?”
  顾锦荣算是对爹爹刮目相看了,原来他也不是想象中那种迂腐正直的好官,反而很会独善其身——不过想想也知道,若单凭一腔勇力,如何能在战场脱颖而出,从百夫长做到现在位置。
  顾锦荣此时才真正受教,“谢爹爹指点。”
  顾震霆摩了摩她头顶,唏嘘不已,不知道自己这样教女是好还是坏。薛氏努力想将女儿培养成贞静端方的大家闺秀,肯定是不愿她往歪路子走的;可是宫里那种地方,没点心眼怎么能活下去?徐后当年的品德有口皆碑,不是照样被奸佞整得一败涂地么?
  顾震霆倒也不奢望女儿日后多么风光,惟愿她能自保足矣。
  锦荣乖乖地享受了一会儿宁静的天伦之乐,冷不丁抬头,“爹,您没骗我罢?那东西真不是死人口袋里捡的?”
  顾震霆没好气道:“你去捡一个试试。”
  打扫战场哪轮得上他,便真有何财富,也早被人搜罗一空了。
  “你若实在不放心,爹改日拿去首饰铺里叫人重新炸一炸,这下总行了罢?”
  顾震霆本是随口一说,谅来女儿不至于为难他这股老骨头,哪知锦荣却愉快地点头,“就该这样才好,顺便看看是不是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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